鐵牛手持一根青銅長矛,殺入人群。那長矛是霍克為其打造,長四米,槍頭是霍克向黑夜討來的備用雙刃槍頭。自從被霍克攻山嚇破膽之後,他就憋了一口悶氣。
隻見他一個突刺,一矛便刺穿了一名敵兵。雙臂發力,竟將那兵士挑了起來,略一用力,就甩了出去。揮矛橫拍,正中兩名措手不及的小兵。那兩人倒跌而出,仰天倒地。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
黑夜在山頂掃視戰場,火候差不多了!
“跪地投降,繳械不殺!”
魏無疾帶領騎兵,在外圍驅散逃跑的兵士,口中重複號令。有不聽號令,胡亂奔跑者,便是一刀了結。凡是跪地舉手,便留下一命。
不出一個小時,蕭雲山攻打山寨的部隊盡沒。
黑夜還是小看了囉囉、農奴,他們心中的仇恨很深。那些囉囉、奴隸壓根兒不理會什麽投降不投降,隻要撞到對方兵士,一律亂棒打死。等到清掃戰場的時候,一共才收攏到五、六十個完好的俘虜,其餘的全都死得個幹幹淨淨。
土丘下屍橫遍地,血流成河。
戰場上見過血,氣勢與先前果然不同。不提手下兵士,單說那些農奴。開始還是抖抖索索,捧腹嘔吐。等到恢複過來,個個眼神冰冷,神色漠然。
“為伍大人效死!”隻見諸葛無庸兩腿打著擺子,站在坡道上高喊,聲音中還有些顫抖。這窮酸書匠,倒是善於把握時機。
“為伍大人效死!”
山下人群爆發出一陣陣呼叫,情緒被撩撥,就再難停歇。無論兵士,還是農奴,都抬頭而視。
隻見黑夜手持紫雲槍,站在土丘頂部邊緣,身後大氅飄飛,端得是英氣逼人。
“賞,重賞。”黑夜一撩紫雲槍,在半空拉出一道霹靂。他也不扯那些沒用的,直接用實惠來收買人心。
“為伍大人效死!”人群又爆發出一陣聲嘶力竭的嚎叫。聽這聲音,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
“霍克,金銀。”黑夜吩咐,霍克應命。隻見他一手一個箱子,提到坡道,然後重重地摔到地上。揭開箱蓋,金銀傾翻在地。陽光照射,金燦燦,白花花,晃得人眼饞不已。
“按秩序上山,按殺敵多寡領賞。隻要下了戰場,沒有斬獲者,也有賞錢。”黑夜下令。
兵士收攏,整齊劃一。排列成隊,沿著坡道山上。趙一彪吩咐軍中的書記員,記錄每一位兵士的戰功,分發銀兩。五兩起發,官升一級,賞銀一倍。
凡是什長以上的軍職,按照一比十的兌換比例,賞賜黃金。
軍士發完,接下來是新入夥的農奴。有斬獲者,可得二兩白銀,一個人頭額外一兩,無斬獲者隻拿一兩賞錢。
大家領了錢,歡聲雷動。
回到山寨,黑夜吩咐趙一彪派人打掃戰場,看押俘虜。一直忙到半夜,這才把山下山上收拾妥當。
半夜裏,山寨上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整個兒整個兒的豬羊被洗幹淨,掏空了內髒,擱到篝火上燒烤。大缸大缸的酒被抬了出來,任憑眾人敞開了喝。這還要多虧了魏無病,昨日在莊園裏搜刮,幾乎是挖地三尺。
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無糧明日愁。
大家還沒從激動中恢複過來,真是難以相信。一百五六十名兵士,加上三百來號囉囉或奴隸,竟然幹翻了五百正規軍。統計自家傷亡,幾乎微不足道
這一刻,沒人在乎明天會怎樣,沒人管蕭雲山什麽反應。隻管敞開肚皮盡情吃喝,隻管盡情嚎叫發泄。眼下這情景,真有些占山為王的味道。
農奴、囉囉、兵士,想法簡單些,但黑夜和手下心腹卻是外鬆內緊。暗中吩咐好正規兵士不得多飲酒後,大家便圍坐著一個火堆,商議日後行動。
趙一彪今日得了甜頭,往嘴裏塞了個雞腿,雄心壯誌道:“守住這裏,管他娘的蕭雲山。來多少兵馬,都叫他死絕。這次幹掉五百人,裝備衣物一概不缺。隻要新兵訓練妥當了,我們的兵力也能湊滿五百之數。”
“我同意趙都統的意見,”李應道,“隻要我的長弓兵湊滿兩百,據險而守,可抵擋三到五倍兵馬。”
範青萍小心謹慎,提出不同看法:“這一戰,有運氣成分在。若是對方不作休整,直接攻打,後果難以預測。蕭雲山一戰丟了四分之一的兵馬,必定惱羞成怒,發兵圍困。我們達到一般戰鬥力的兵士,隻有趙都統那一百多號老兵。一百多對上一千多,十倍懸殊,過於危險。”
瞧見兩位都統一臉地不以為然,範青萍掰著手指計算了下,繼續說道:“不談兵力,我們不妨算算補給。山寨的存糧不少,但是人口眾多,能維持一個月就不錯了。新兵練成,形成標準戰鬥力,卻需要三個月的時間。給養供不上,困守此處便沒有任何意義。依我的想法,早早趕路為妙。”
趙一彪與李應雖是粗人,但這番分析倒是聽進去了。這一來,好心情頓時被攪得稀爛,頗感為難。他二人不會掩飾表情,隻是低著頭猛吃。
見到手下分成激進派和保守派,黑夜內心挺高興。如此一來,利弊權衡比較全麵,行事不容易出錯。但是這些人,現在還稍顯狹隘,大局觀不夠。
“諸位,”黑夜清了清嗓子,把大家視線都集中過來,“軍隊戰鬥力,後勤給養,都需要考慮,但不是關鍵。你們要善於分析,那蕭雲山是一個領主。眼下王國對領主約束力極其微弱,相互攻伐是常有之事。領主一旦拚光了兵力,那就是唾手可得的肥肉。隻要蕭雲山不是愚蠢到極點,估算出我們的戰鬥力之後,絕對不會死磕。”
“咦?”眾人聽到這番話,卻是眼睛一亮。隻聽黑夜繼續說道:“蕭雲山野心勃勃,準備拿南麵領主開刀。這一戰失利,勢必重新計算自己的戰鬥力。想要打下山寨,兵力損耗不會低於五百。五百兵力,不是個小數字,他舍得麽?況且,南麵的領主也不見得是什麽好鳥。見到蕭雲山兵力空虛,說不定就會反咬一口。到時候,他就尷尬了。”
“這樣說來,蕭雲山要麽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要麽派人過來談判。”捷天出言分析道,他對形勢也很感興趣。
“不可能裝作沒事!”範青萍接了話茬。他打了個比方:“我們現在就像一顆毒瘤,危害太大。但是蕭雲山不敢立刻割掉,卻也不能放任不管。所以,帶兵壓境,親自談判的可能性比較大。”
“青萍這番分析有道理,”黑夜讚許道。但接下來,卻是話鋒一轉:“這僅僅是我們的推測,缺乏必要的情報支撐。所以,不能排除他狗急跳牆的可能。不過,不用急著跑路,大家不必過於擔憂。我給你們露個底,隻要霍克、小昕、清月、捷天以及我的寵物參與防守,蕭雲山打下山寨的可能性為零。”
聽到這一說,趙一彪、李應和範青萍都露出驚詫的表情。黑夜點到為止,不願多講。底牌這種事情,應當保持點神秘感。眾人得了黑夜保證,心思大定,又大碗幹起酒來……
一夜無事,天色漸明。
“嘡、嘡、嘡……”
山寨標誌性的鑼聲響起,這說明有人找上門了。黑夜聞聲,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他使勁地晃了晃腦袋,還是有些暈乎乎的感覺。
昨夜喝得有些高,竟喪失了本來的警惕。
打量了一番四周,正是山寨大廳的廂房。也不知道昨夜是怎麽回來的,說不定是用抬的。黑夜抓住床邊的紫雲槍,拖著虛浮的雙腿,趕緊出了屋子。
趙一彪等人早已在山寨大廳前集合完畢,正朝南麵觀望。
隻見遠處煙塵滾滾,竟是大批騎兵奔襲而來。這數量,粗略估計不下三五百。若是曠野作戰,自己這點兵力,恐怕隻夠一個衝鋒。趙一彪一想到這裏,頓時冷汗涔涔。
騎兵距離山寨兩裏處停下,列成方陣,果然是五行,整五百之數。
“主公,”趙一彪聽到背後腳步聲響起,連忙回頭拜見。
“嗯,”黑夜應了一聲,也仔細觀察起對麵的騎兵。隻見中軍旗幟高高豎起,上書一個蕭字。隊列整齊,沒有任何**。
“新兵若不練成,決不能走。”趙一彪自言自語道,“一旦倉促撤退到曠野,不能敵。”
黑夜聽聞,嚴肅地點點頭。他看了看四周,發現李應、範青萍等人的臉上,都露出震驚的神色。黑夜忍不住歎了口氣,自家的底子還是薄啊!
對麵的騎兵沒有過來喊話,似乎在等什麽人。趙一彪和李應不敢懈怠,連忙指揮兵士,作好應戰的準備。黑夜留意到,西側山坡入口,已經被挖出許多坑道,是為了預防騎兵進攻,看來趙一彪早有應對。
南方更遠處,旗幟隱約可見。大隊的步兵跑步前進,隊形齊整。黑夜凝目遠眺,隻見方陣正中,有四匹白色駿馬緩慢揚蹄,拖拽著一輛雙輪黃金戰車。車上站有一人,全身黑甲,手持銀色長戟。氣勢如淵,不動如山。
黑夜暗道,正主來了。這人不是蕭雲山,也該是他手下頭號大將。忽然間,他卻生出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念頭。這戰車得多少黃金鑄造,要是拆下來賣了,可以換多少糧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