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心底裏存放的很多話，今夜都一吐為快了，歐陽濬憋的那一口氣，總算得以舒緩。雖然有些話，依然沒能說出口，但是這樣未嚐不是一個好的開始。
煙抽了一半，歐陽濬終於還是選擇了掐滅，因為焦躁的情緒已經煙消雲散了。躺在床上也不再覺得那麽不舒坦，不知不覺就安然的睡著了。
而鶯蘿卻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眠。
許多的事情，都不在她的認知範圍內。她一直按著自己的想法活著，如果說是自我也不為過。她幾乎從來沒有想過，歐陽濬會為她放棄什麽。
隻是純粹的以為，那是她一個人的事情，他並沒有義務也要如她一般，刻骨銘心。
沒有勇氣大聲的說出自己的心聲，隻是一味的沉默，一而再的躲避，這是過去一年裏，她唯一做的事情。借著夢想的名義，逃得遠遠的，不去看，不去想，也不願被情緒打擾。
原來錯的最離譜的是她，虧她還總捂著胸口痛得直不起腰。
“鶯蘿你怎麽還沒睡啊？”秦雨半夢半醒的聲音傳來。
“啊，可能是因為晚上吃太多了，有點消化不良！”鶯蘿輕聲的答，說謊已經成了一種習慣，現在居然不用想，就能隨口說出理由，她苦笑了一聲。
秦雨被淩月和葉媽媽夾在中間睡得並不安穩，所以索性下了床，鑽進了鶯蘿打的地鋪裏。“我跟你一起睡吧，被擠得很不舒服！”
鶯蘿把自己睡熱的那一邊讓給了秦雨。自己則往旁邊移了移。
“我們聊會兒天吧！她們睡得那麽沉不至於被我們吵醒！”秦雨輕聲的建議道，身體也已經鑽進了被窩。
“好啊，我也實在睡不著！”鶯蘿壓低著聲音說。她把身體縮了起來，睡了這麽久她的手腳還是冰冷的可怕。即使沒有開始和歐陽濬的那一出，隻怕她還是會冷得睡不著。
秦雨不小心碰到了一下鶯蘿，感覺咯得慌，這哪還是那個胖得寸步難行的葉鶯蘿啊。“你好像越來越瘦了，已經找不到以前一絲一毫的影子了，我都快要忘記了你原本的樣子了！”
“是嘛。以前想要減肥的時候很努力卻總不會成功，現在不聞不問了，反而瘦得不受控製！所以。很多事情總強求不得！”鶯蘿在黑夜裏苦笑。
“你說的對，強求不得！無論多麽努力，如果沒有得到眷顧，隻是無望！”秦雨突然感傷了起來。就像黎穆辰。她就強求不得。
鶯蘿此話本是說給自己聽的，卻沒有想到點到了秦雨的痛處。“你和我不一樣，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不張揚而且很溫柔，又不失個性，相信沒什麽事情，可以難得倒你。即便對方頑固不化，總有一天也會為你心動的！”她發自內心的這樣認為。她真的覺得秦雨可以配得上任何人。這種美麗，一定無人能拒絕。
“你總是這樣抬高我，若真的如你所說，為什麽他卻不願意多看我一眼？我所做的一切，在他的眼裏怕是都微不足道的！”秦雨想起黎穆辰在看見歐陽濬時，眼裏的憤怒，她很清楚，他的怒不是為了她，她沒這個待遇。還有，那個被他勉強吃下的蛋糕，無論她做什麽，對他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
“也許是他還有發現你的好而已，總有一天他會知道的！”鶯蘿很清楚秦雨口中的他指的是誰，其實，黎穆辰是個很偏執的人，一旦認定總是頑固的不願意的回頭，即使知道繼續走下去是錯，他也依舊堅守自我。
骨子裏，他和鶯蘿是很相像的，所以她才輕易的走進了他的心裏。
秦雨突然笑了，連夜色都變得很淒涼。這種安慰人的話，她也曾對自己說過無數遍，可是那是自欺欺人啊！“其實我怎麽樣都無所謂的，我隻是希望他不要再受傷！那個歐陽濬，你……很喜歡？”她突然把轉移了話題，這才是她找鶯蘿聊天的主要目的。她真的很不希望看到穆辰，心痛的樣子，那比她被漠視，更讓她不能忍受。
對秦雨的問題，鶯蘿猝不及防。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如果說不喜歡，她連自己都騙不過，又怎麽可能騙得了別人；但如果說喜歡，卻又感覺很突兀，對‘喜歡’二字她已經生疏的幾乎陌生。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你，有時候我很無力，因為我總是不知道。但是有一點我很肯定，對穆辰，我投入了很多種情感，超脫了愛情的界限，比這更高，當然，連心跳加快卻很遠！我隻是希望，有更合適的人與他分享喜怒哀樂，比如你！”這是鶯蘿再次見到秦雨最想成全的一件事情，如果可以，穆辰一定會比現在更好。
“可是……他想要的是你，不是我！看得出來，你在意歐陽濬，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麽故事，但是我隻是希望，你能給穆辰多一些機會，他是一個很好的人，真的！”秦雨原本想要把話說得很輕鬆，可是心痛卻一絞一絞的。
鶯蘿轉過身抓住秦雨緊握的拳頭，她也同樣為她心痛。“那麽喜歡他，為什麽還要把他往外推？我們應該一起努力，努力讓穆辰不再處在悲傷的邊緣。還有……穆辰真正要的，是一種心靈上的解脫，不是我！”
黎穆辰的不快樂是自帶的，好似永遠抹不去一般。以前她一直自責，總感覺這一切都是她害的。可是無論他笑得多開心，都好像是隨時會消失一樣，有一種抓不住，虛無縹緲的感覺。然後，她才發現，這一切的源頭，是他自己，他無法走出過去的悲傷，在快樂的時候，也總會停下腳步舔舔傷口。
秦雨突然沉默，她總能想起那個冷漠拒人千裏之外的小男孩。他所有悲傷的過往，她都在一旁如數見證，卻是無能為力。
每次想到，她就會眼眶濕潤。連這世界也要被她抱怨，寧願全部的不好給她，她也不要穆辰露出那麽冷漠的樣子。
為了不想自己情緒泄露得可怕，秦雨笑了一聲，轉移著話題；“你還沒回答我，你跟那個歐陽濬是怎麽回事？”
鶯蘿清楚的聽見秦雨的哽咽聲，這個總一副泰然自若的女孩，這一刻居然會這麽失控。她往秦雨的身上靠近了一些，雖然她根本給不了她溫暖，但是她的心意卻是真心的。“我和歐陽濬或許曾經有過點什麽，也或許沒有，反正現在是什麽都沒有了！”她回想起來好像真的，如一場夢，醒來了什麽都好似沒有發生過。
“你別以為我沒聽見，開始我可是沒睡著啊，你們就在門口聊得挺歡啊！”秦雨打趣的輕笑。
“你想太多了，我和他……哪有聊的很歡？”鶯蘿一說歐陽濬就開始結巴。
“還狡辯！……聽得出來，他還是很喜歡你的！”秦雨陰陽怪氣的說著。
“你從哪裏聽出來的，我怎麽就沒感覺到？”鶯蘿發現自己的臉居然被秦雨說得有些燙，不過還好是晚上，沒人看見。
“我真沒想到，歐陽濬那樣的大少爺會對你來電，以前好像有不少八卦把他和方大小姐放在一起。怎麽現在就變成你呢？這種有錢的公子哥，以後你還是要留個心眼的!”秦雨不是覺得歐陽濬不好，隻是畢竟和鶯蘿的背景有很大的差別，有錢人的規矩總是很多，這點她深有體會。
可是鶯蘿卻隻是聽見了‘方大小姐’幾個字，很多事情雖然過去了很久，但被人挖出來還是會很疼的。那種卑微的日子，她記得很深刻，為了不給歐陽濬添麻煩，她總是低著頭，即便被別人招惹，她也還是用最大的限度忍住。以前她覺得很幸福，雖然總被人欺負；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卻很心酸，為過去的自己心疼。
“我沒有想過要和他有什麽以後，留什麽心眼也是沒有必要的！”可能是長大了一些，她變得世故了。即使他們所有的誤會都煙消雲散了，可是他還是走在雲端，而她依舊爬行在塵埃。卑微一次就已經足夠了，她沒有勇氣再重新來一次。盡管她還愛他，盡管他的眼中也好似還有餘溫，可是人生總有那麽多可是。
淩月不小心被她們吵醒了，“你們大半夜不睡在聊什麽啊？”她迷迷糊糊的對著地板上的兩個球問道。
“月，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們不聊了！你安心睡啊！”鶯蘿急忙輕聲安撫道，要是把她老媽吵醒估計又得一頓狠批。
“被你們吵的我都沒睡意了，不行，我也要和你們睡在一起聊天！”淩月說罷去跑下了床，鑽了進來。
葉媽媽果然被驚醒了，“你們這三個小丫頭片子，大半夜的不睡，吵什麽吵！是不是鶯蘿你帶的頭啊？”嚴厲的語氣，惹得三個人都不自覺的把頭往被子裏縮了縮。
鶯蘿就知道最後被罵的一定是她，“老媽，你快睡啦，我們不講話了還不成嘛！”她有些孩子氣的說著。
“你們快睡吧！有什麽話明天不能說嘛！”葉媽語氣頗為嚴厲，看上去應該是美夢被人擾了。
“哦！”三個人一口同聲的說完，然後果斷的閉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