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
房子太小,人太多,夜晚又來得太快。
最讓人頭疼的是,歐陽少爺和黎大少爺還口徑一致的要求,單獨住一個房間。周君倒時很大無畏的要求和歐陽濬同住一個房子,結果歐陽濬還冷著臉,殘忍的拒絕。
“老周,我可不想跟你睡!”歐陽濬把嫌棄二字大大的寫在臉上。
周君也被氣惱到了,沒好氣的說:“切,以為誰願意和你睡啊!想我這清白之身,還怕給你毀了呢!”
此話一出,齊刷刷的抽搐眼神向周君投來,淩月倒是哈哈大笑起來,他的幽默隻有她懂。
鶯蘿在心裏嘀咕著:“在這裏擺什麽大少爺脾氣啊,有的睡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她也就隻能在心裏腹語幾句,要真說出來,還不給葉爸葉媽教訓死。
不過到最後,鶯蘿、秦雨、淩月以及葉媽媽四人,隻好湊在一間房裏;周君也被迫和葉爸分到了一起;而歐陽少爺和黎大少爺如願各自一間。
其實這安排也沒什麽不好,大家貌似都可以安然睡覺了。可是鶯蘿這小小的床睡了四個人,怎麽看都有一人要掉下去的態勢。
迫於無奈,隻好有一人打地鋪了。不用想也知道那人隻能是葉鶯蘿。還記得葉媽媽是這樣說的:“鶯蘿啊,我看還是你睡地鋪吧,總不能讓客人睡在地板上吧,還有你媽我可一把年紀了,經不起折騰。你就委屈一下了哦!”
她在心底感歎:“哎,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
周君和葉爸兩個人聊著聊著都呼呼大睡著,那呼嚕聲真是你追我趕啊。鶯蘿睡在地鋪上。耳朵可以清楚的聽見他們房間的喧囂。
床上的三個人都睡得很安穩,隻有鶯蘿還睜著的眼怎麽也合不攏。不是因為睡的位置不好,隻是內心的節奏很難平息。
白天和黑夜不一樣,因為不想把情緒曝露在光線之中,所以人們都會習慣偽裝;而黑夜卻是不需要這樣的保護層。
鶯蘿悄悄的起了身,實在了無睡意,索性趴在了欄杆。借著月色靜靜的發著呆。隻有此時,她可以不那麽倔強,可以盡情的邋遢著臉。悲傷也不需要可以隱藏。純粹的,隻剩下自己和靈魂棲息。
歐陽濬卻因為床睡得實在不舒坦,一直睡不安穩,索性也披起了外套。準備出門透透氣。順便抽上一根煙。
他剛點起煙,就看見了欄杆上趴著一個像雪球的生物,走近一看,原來是葉鶯蘿。這大晚上她不睡覺,趴這幹什麽?歐陽濬好奇著,卻沒有出聲去叨擾。
她過於專注的在想著什麽事情,眼神被月色染得很透亮。歐陽濬自覺的把煙掐滅,還哈著氣聞了聞。生怕自己的味道會讓她厭惡。
鶯蘿想得很出神,直到一件衣服披在她的身上。才驚覺身邊居然站了個人。她剛想‘啊’一聲,卻被歐陽濬的大手捂著了嘴巴。
“別叫,你想把大家都吵醒嗎?”歐陽濬在她耳邊輕聲的說,呼吸打在她的耳旁,引得她一陣顫栗,大概他是故意的吧!
借著月色,她認真的看了他一眼,和開始的思緒重疊到了一起。她一直在想,如果他們在靠近一些,會是什麽局麵?幸福?她不再那麽相信了。以前她甚至還篤定,他們是會幸福的,隻要她努力。
可是,一而再的傷害與錯過,總讓人再也拾不起信心。若他沒有再來挑撥,她真的會安靜的遺忘。可現在她本已平靜的心湖,不小心又被他投來了石子,激起了陣陣浪花。
不得不承認,他對她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從她遠遠望著他的那一眼開始,就是如此。
“你睡不習慣吧?想想也是,住慣了豪華的地方,又怎麽會習慣這裏!”鶯蘿目光放在一顆璀璨的星星上,沒有看他,隻是很清淡的說著。
歐陽濬的外套還披在她的身上,她沒有推辭,也懶得感謝。反正他願意,就隨他吧!
“那你呢,這麽晚不睡,趴在這看星星看月亮又是為何?”歐陽濬突然很想吸煙,早知道開始那煙就不掐滅了。站在她的身旁,總讓他有一種緊迫感,話都說不到點子上。
鶯蘿轉過頭看他,他瘦了,臉上都沒什麽肉了,是那場車禍惹得禍吧!
“你……身體好些了嗎?”這是見他第一眼的時候,她就想要問的話,沒想到這樣在這麽朦朧的環境下,她才有勇氣問出口。
歐陽濬笑了,但是被月夜淹沒了,她看不清,也沒敢仔細看。
“嗯,放心,暫時還死不了!”他的語氣很輕快,聽得出來很開心,是因為她嗎?鶯蘿笑著搖頭,驅散自己的自戀。
“你拿走了我的風鈴?為什麽?”以前一直想問,可是他的身邊總圍繞著漂亮的許婷,所以她總問不出口。
很好!她終於開始對他有一點在意,不是那麽無所謂的樣子。歐陽濬心裏湧上了一絲絲的安心,他還以為她已經完全把他安放在她的世界之外。
“對,我拿走了,在我訂婚的那一天。原本,我是想要把你帶走,可是……哈……”一想起她留下的那個空蕩蕩的房間,他就覺得心底很苦澀,大概連那風鈴都笑他了。
鶯蘿很詫異,十分的意外,她為他放棄方清找了千萬個理由,比如他喜新厭舊,比如他喜歡挑戰,卻獨獨沒有想到他會在訂婚那天選擇逃跑,在完美得無懈可擊的方清麵前,他居然選擇了一無是處的她。
“我不知道會是這樣……我以為……”鶯蘿把話哽在了喉嚨,在也找不到可以形容此時心情的話語。
“你總是自以為是……你不知道的還很多,比如……我那天被車撞飛了,很多人在我麵前跑來跑去,可是你沒有來……”歐陽濬還清楚的記得,那時候他沒有感覺到身體的疼痛,隻有心是那麽的疼。他真怕自己就會那樣死掉,在還沒有大聲的告訴她,他的決定之前,他就這麽死了。
這一切都超出了鶯蘿的想象,她的確太自以為是了。她側過頭盡量不讓眼淚流出,她怕自己會崩潰。她一直以為他在眼裏什麽都不是,所以她用身體掩護自己的心靈,不讓任何人窺探,就連在歐陽濬麵前也小心的隱藏。
她低頭眼睫毛已經被水霧沾濕,她不想哭的,可是覺得很冤屈。
“-清-因為我,手受了重創,連她的夢想都丟了,現在她隻能委屈做一個幼兒園的鋼琴老師,而且彈出一個音符都讓她很吃力。可是即便如此,我還是拋下了對她的責任,選擇來找你。可你卻打包你的行李,逃得遠遠的!”歐陽濬心裏的氣真是想要發泄個痛快。
“我……”鶯蘿已經小聲的抽泣了,麵對歐陽濬的憤怒,她很心痛,感覺胸口被人重重的錘了一拳。
歐陽濬終於忍不住點起了一根煙,“你是不是又想說,你不知道。到底有什麽是你知道的?你總這麽冷眼旁觀著我,好像我有多對不起你似的,可是誰又對得起我呢?我是那麽努力的想要好好跟你在一起,即便失憶,我也在不忘找你,可你居然冷漠的把我當成了陌生人。你的心,真是有夠狠的!”
這是他一直放在肚子裏的話,原本想以最憤怒的方式表達,可是說出口才發現麵對她,總於心不忍。
“你失憶為什麽獨獨忘記了我?”這話幾乎是哽咽的說出了口,連鶯蘿自己都覺得這樣很失態。
他向夜色吐了一抹煙圈,“我忘記的還包括我自己!”
可是,現在說這些話到底能改變什麽呢。鶯蘿用手背抹了抹眼淚,笑著說:“你現在不是有許婷嗎?跑來跟我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呢!”
一陣煙霧噴在了鶯蘿的臉上,她嗆了一聲,想著是深夜所以自覺的捂緊了嘴。歐陽濬看著她這驚慌失措的神情,揚起下巴,輕笑了起來。
“我可以當做你在吃醋嗎?”他笑,格外得意。
“沒有,誰吃醋了!”她急急忙忙的否認,倒讓人看出了幾分心虛。
歐陽濬嘴裏還叼著煙,一副壞壞的模樣,但是很帥氣。他逼近她一步,眼睛死命的盯著她看,曖*昧的說:“可你臉紅了喲!還敢否認!”
“我熱行不行啊,外套還你!”她慌慌張張的把外套丟到他的身上,然後果斷的邁步往自己的房間去。
還沒走兩步就被歐陽濬拉進了他的臂彎,他迫使她的眼睛看向他。
“我連許婷的手都沒拉過,你放心了吧!還有……那時候我以為她是你,所以才和她靠得那麽近!”他故意在她耳朵吹著氣,看著她粉嫩的耳垂,他突然壞心的想咬一口,不過他還是努力克製住了,因為不想把膽小的她嚇跑。
“你……你不用跟我解釋的……我……我要去睡覺了……”鶯蘿結結巴巴的說完就用力的掙開了他的禁錮。
歐陽濬用足夠讓鶯蘿聽見的分貝,對著她的背影輕聲喊道:“記得夢到我哦!”
鶯蘿一邊輕聲嘀咕著:“要真夢到你,那絕對是噩夢!”一邊急忙加快了進房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