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

人生中會有很多種錯過的方式,但最終若有緣必會相遇,無論時間是什麽,地點是哪裏。倘若心跳還在,愛始終不會走遠。

盡管L城的天氣依舊灰蒙蒙,盡管愛還在路上.熬過了寒冬,迎來春季裏的再次萌芽,在炎熱的夏夜裏等待,忘記秋天的落葉,隻期待那被小心翼翼澆灌出的果實。

歐陽濬來找她了,鶯蘿為這個結果興奮得無法言語。是的,她逃避的始終是他的放棄,而一直等待的卻是他的在意。

她逃到那麽遙遠寒冷的Z城,隻是不願去麵對,麵對他曾放棄她的事實。不夠自信去挽留他,沒有勇氣去強求,所以她一味的退縮,直到無路可退,她還是再退。

不去怪罪任何人,不勇敢應該是自己。她改變了很多,最突出的莫過於外形,放棄了那臃腫的脂肪,始終留住了長發,保持著微笑,卻再也忘記了幸福的惦起腳尖。

哼唱的歌,不敢過於悲傷,怕泄露心底的秘密,所以她習慣的保持沉默,把自己置身事外。不去爭辯,也沒有情緒去激動澎湃,身體笑著活著,心卻停止了呼吸,忘了純粹的跳動。

但是,他來找了她,過了整整四季,他來找過她了。這認知,無疑會讓她的心,有了起色,開始又一次的泛起了漣漪。

她笑,由內而外的笑著。

黎穆辰就這麽死死的看著她,這個笑太讓人不敢相信。她怎麽會笑得這麽炫目,如此淺淺。卻笑進了他的心裏。有多久,她不這麽笑了。

“葉子。你……很開心嗎?”他沙啞的問,但願這笑裏能有一絲絲為他保留的痕跡。

鶯蘿驚訝的張了張嘴。最後淺笑著說:“很意外這魚缸它還在!以前我用它養了兩條魚,不過死了……”她把玻璃缸緊緊的捧在懷裏,那裏麵的泥土還在,隻是植被已經奄奄一息。

黎穆辰‘嗯’了一聲,然後轉移著話題,“我們現在去接秦雨吧!”

她笑著點頭,懷裏依舊緊緊的捧著那玻璃缸。眼睛不離不棄的看著窗外那條安靜的小路。那裏曾經有過兩個身影,一前一後,高高的他總能把她的關係遮住。

那時。他總挺直著背,雙手總插著口袋裏,走快了幾步之後,他又會停下來,回頭等上她幾步;冬天來的時候,他又喜歡把她冰冷的手放進他捂熱好的口袋裏。

那會兒為了能被歐陽濬的手握住,她總是故意不戴手套,再冷也不戴。直到後來,有了隔閡。她便開始不再那麽故意了。

……………

秦雨撐著傘拉著行李,等在了雨中。她知道自己不應該答應一起去的,在黎穆辰的世界裏她總是這麽多餘。等待的,永遠隻有她一人。

想得正出神。一陣喇叭聲便把她的思緒拉回了。黎穆辰沒有撐傘,就這樣迎著雨走向了她,秦雨站在原地。就這麽看著他。十年了,他改變了很多。變得更遙遠了,即使這一刻他是在向她走來。眼裏的平靜終究是秦雨不願接受的事實。

“怎麽不在房間裏等啊,外麵這麽冷!”黎穆辰淡淡的說著,語氣裏並沒有過多的在意。

秦雨沒有說話,隻是笑著把傘撐在了他的頭頂上。寒風總揚起她長長的發,被雨肆無忌憚的打濕著。傘的一大半多給了黎穆辰,留給自己的隻有小小的空間。這一幕,就如很多年前一樣。

在車裏的鶯蘿,笑著卻是有些心疼的看著那一幕。多麽好的般配,隻是可惜那麽好的時光。

原本坐在副駕駛位置的她,默默的鑽到了後座。黎穆辰有些微怒的看著她,“葉子,好好的幹嘛坐後麵去?”

“我……我打瞌睡了,後麵寬敞一些……”鶯蘿說完又嬉皮笑臉的對著秦雨說:“秦雨,還是委屈你坐前麵吧……嗯哈……好累啊,我要睡一會了!”她打著哈欠就瀟灑的躺了下去,後坐還真是寬敞的不行。

秦雨輕輕一笑,隻好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她很明白鶯蘿的好意,可有些事情,沒有人可以幫她。

黎穆辰見不得鶯蘿那副假裝呼呼大睡的模樣,所以故意把車裏的收音機打開,然後聲音開到最大。

廣播裏正在播的是一則路況信息,好像是說中午某某路段,出現了嚴重的交通事故,使得車堵了很長一段時間,現在還有些沒整頓好,建議車主盡量不要往那路段開。

“換個台吧!”黎穆辰蹙著眉對一旁的秦雨說,他很討厭這廣播裏主持人那呱噪的聲音。

秦雨低頭轉了一台,播音員正一字一句的認真的報導著:“據可靠消息,今天中午時分,本市最大的上市企業歐式集團的公子——歐陽濬,在某路段被一輛麵包車給撞傷了,現在還在醫院裏搶救……不知道有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廣播持續的在呱噪說了很多,鶯蘿的腦子裏卻嗡嗡作響什麽也聽不進去了。他出事了,怎麽會這樣?不可以,不可以!

黎穆辰連忙把收音機關了,餘光向早已筆挺的坐起來鶯蘿看去。她的臉色一片慘白,原來她還是如此在意著他。

秦雨看了一眼穆辰,然後又轉頭往鶯蘿看去。她看見鶯蘿的已經麵無血色了,所以關切的問:“鶯蘿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可是,穆辰黑著臉,沉默的開著車,絲毫不想去理會麵如死灰的葉鶯蘿。

“我要去醫院……求你帶我去醫院!”鶯蘿看著前方,有氣無力的乞求。

她隻是想要確定他是否安然無恙,是否真的如廣播所說,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即使他不在意她了也沒有關係,此刻,她隻想去見他。

秦雨打量著黎穆辰的側臉,看得出來,這一刻他在憤怒。她不確信,這樣的他會送鶯蘿去醫院。所以,她選擇替他對鶯蘿問道:“你要去醫院幹嘛,手還得疼是嗎?”

鶯蘿低頭看著自己手,真的鮮血淋淋的,因為她的指甲已經深深的紮進了那傷口裏。可是她一點都感覺不到疼,沒有什麽比她聽見歐陽濬出事了,更讓她覺得疼。她隻是淡淡的對秦雨說:“給我點紙巾好嗎?”

秦雨把紙巾遞給她的時候,看見她手掌不斷淌出來的血,嚇壞了的喊道:“你手怎麽了,流好多血啊!”

黎穆辰終於回頭看她,他沉著臉瞪著她,也不說話,就是這麽恨恨的瞅著她。

然後,他方向盤一轉,踩著油門,就往醫院的方向去了。他總拿她沒辦法,這世上怕隻有她能讓他有這麽多的情緒起伏。

醫院,又是醫院,鶯蘿真是無比的痛恨著這種散發出腐朽味道。但這一刻她很感激,有醫院這樣的地方,能夠去挽救人們心中重要的人。

黎穆辰要拉著她就看檢查手,可是她卻死死的拍在前台。她眼中的淚還在眼眶裏打著轉,聲音盡是乞求:“您可不可以告訴我,歐陽濬在哪個病房?”

也許是來打聽歐陽濬消息的人太多,有許多的記者,也不乏一些千金小姐,不過上頭明確指示了歐陽濬的病房不讓外人探視。

“不好意思,這個我不能告訴你,病人的家屬吩咐了,不讓任何人打擾!”那前台接待員打量了鶯蘿一翻,然後還帶著一點點鄙視的笑了笑。

可是,她不死心,忍住淚,繼續乞求道:“那你可以告訴我,他的情況怎麽樣了嗎?”

前台小姐想著她這個狗仔倒是敬業,“對不起,這個我實在不能告訴你!”

黎穆辰看著鶯蘿就要掉落的眼淚,默默的走上前去,把她拉到身後,然後對著那前台小姐微微一笑,禮貌而謙遜的說道:“麻煩你告訴我們一下吧,歐陽濬是我們的朋友,我們真的很擔心他……”說完還露出了可憐巴巴的模樣。

他的手撐著下巴,眼睛帶笑的看著那前台小姐,結果很顯然,“歐陽先生……沒……沒什麽大礙了……一個小時前剛醒來……”前台小姐捂著通紅的臉,結結巴巴說著。

“哦,謝謝你!”又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秦雨在一旁看得都要吐了,這也太作了吧。

“聽到了吧,他沒死,他怎麽就沒死呢……”黎穆辰狠狠的詛咒著歐陽濬,然後,他就拉著呆愣著的鶯蘿往醫生的辦公室走去。

“你給她看看手!”黎穆辰頗為不客氣的對那醫生說道,鶯蘿拉了拉他的衣袖,然後她有點兒尷尬的對那醫生一笑。

秦雨倒是很自然的對那醫生笑著說道,“蔡醫生好,這是我們的朋友,您幫她看一下,免得發炎了!”

“還是小雨你懂禮貌一些,那像這臭小子,一來就對我大呼小叫的!”蔡醫生笑著白了黎穆辰一眼,然後就招呼鶯蘿坐下,戴著眼鏡檢查起她的傷口來,“沒什麽大礙,等會消一下毒,在縫上幾針就沒事了……不過,你一個小姑娘,怎麽這手掌心裏到處都是疤痕,哎!”

“哼,她活該唄!”黎穆辰氣呼呼的看著鶯蘿手心裏無數的疤痕。

鶯蘿隻好幹笑一下,來掩飾著此刻的心虛。在聽見歐陽濬一切安好之後,她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