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 她這樣的人
校園裏,黎穆辰牽著鶯蘿。他側過臉看著她,但她隻是看著前方。他高她一個頭,這未嚐不是最美的距離。
他看她,她看別處。
惟有苦笑,能夠解答黎穆辰此刻的心情。無數次告誡自己,放開她吧,卻總是言不由衷。
他把她手握得更緊,但願永遠不放開。他們都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走著。微風起,吹亂了鶯蘿的長發,他溫柔的用指尖替她理順,手指觸碰到她的頭皮,她本能的退後,嘴上還不假思索的說了句:“謝謝!”
‘ 謝謝’這個詞對於戀人來說,未免太傷人,彼此生分得總不忘記道謝。
黎穆辰的手指還留有她的發香,可是她的退後以及那句脫口而出的謝謝,還是讓他握緊了拳頭。
這一刻,不管她會不會拒絕,會不會驚慌,黎穆辰都不會猶豫了,因為他怒了。
他把她拽到懷裏,挑起她的小巴,低頭用力的吻著她的唇,她僅僅的咬著牙關,不讓他的舌侵襲。她試著用力的把他推開,他卻反而擁得更緊。
明知道不應該拒絕,她卻還是用力的咬了他的唇,血腥味瞬間蔓延到了喉頭。但是他好似根本不介意,反而趁勢把舌頭滑進了她的溫潤裏,而她的唇舌卻一再閃躲,似乎很是驚嚇。
在心裏她不斷告誡自己,不要閃躲就這樣和他擁吻吧!如果那是他要的,那就給他吧!她終於不再掙紮,任憑他吻著。這樣的順從,卻讓黎穆辰再也沒有了歡愉,他的眼眸瞬間變得晦暗。
黎穆辰決絕的推開了她,也許心也碎了一地。他放開了她的手,此刻再也沒有牽下去的勇氣。
吻她的時候,他一直不敢睜開眼。她拚命拒絕的時候,也許是把惹怒了。所以更加用力的吻。可是她突然的順從,他實在好奇,便睜開了眼。他看見了她的眼角竟然有淚,原來她還是沒能真正接受他。
鶯蘿再怎麽道歉都沒有用了。那眼角的淚,她不是故意的,真的。
看著黎穆辰轉身的背影,她的心刺痛了。那背影太過落寞,好像整片天空都要黑了。她不能讓他就這麽走開,她必須追上他,握緊他的手。她痛恨他這樣的背影,也同樣痛恨自己。
她瘋了一樣的拉住他的衣袖,再多的對不起也許都沒有用了。“穆辰,我會努力的。你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會努力的……”
既然不願看他悲傷,那麽她隻好把自己埋葬。
“給你時間?……你確定你做得到,你需要的從來不是時間!隻有你願意給出真心,這一刻我們就可以靠近。可是你總這麽吝嗇!”黎穆辰的眼就像染進了血色,看起來如此的憤怒。
黎穆辰其實什麽都不缺,隻是缺少了愛。對他來說,沒有愛,一切都隻是零。他要的隻是鶯蘿的心,如果不是,那便毫無意義。
“如果現在分開。我們會不會比現在好一些?回到從前,我們做回朋友,知己……”鶯蘿知道此刻自己給不了他要的真心。原本,她隻是想要把自己有的一切都給他,唯獨心,她早就弄丟了。要怎麽去給他。
“回到從前?從前又能怎樣,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朋友看待,我隻要你的心,其他的都沒有任何意義!”黎穆辰用力的抓住她的肩頭,眼裏有著哀求的神色。
鶯蘿眼裏再次蒙了水霧。她看不清他。“為什麽非我不可?你其實有很多選擇,那些選擇一定都會比我好!”她伸出手試著撫平他緊皺的眉,她和他該如何收場,她迷茫了。
“那你又為什麽非歐陽濬不可!我不要回到從前,我隻需要在你身邊。即便心不能給,我也不會放你走。你既然答應和我在一起,就沒有擅自放棄的道理!”黎穆辰把頭轉向了別處,他不願再看到她抱歉的雙眼。
如果最後還是不能相擁,那就一起毀滅吧!
…………
今天要替新一期的l時裝雜誌拍攝,鶯蘿沒有告訴黎穆辰。也許她是怕他會生氣,因為那畢竟是歐陽濬的地盤。
“姑奶奶你總算來了,我還以為你不願意來呢!”w先生臉上焦急的神色,在看到鶯蘿的那一刻總算放鬆。
她隻是禮貌的回以微笑,其實,她是不想來的。可是又不願意失信於人,尤其,這些都是大家辛苦做出來的成衣。
雜誌社裏的人,應該都知道那天慶功宴上發生的事,難免會有人對鶯蘿擺臉色。
她也不惱,隻希望這次的拍攝能夠快點結束。
“鶯蘿你快點去換衣服,等會還得化妝,做造型,沒多少時間了!”w先生一邊催促著一邊用手指揮著其他人。這個時裝界的名人原來忙碌起來是這般模樣,鶯蘿心裏湧上了一點欽佩。
她換好了衣服,走進了化妝間。幾個高挑的模特都在,當然還有許婷。化妝師很認真的替許婷上妝。看著許婷那很氣派的造型,鶯蘿猜想許婷應該是這係列作品的主秀,相信這一定是歐陽濬決定的。
“你過來吧!”其中一個化妝師沒好氣的對鶯蘿招著手。
整個化妝間的人都側過頭看著門口的葉鶯蘿,絕大多數人對門口那個有著偷竊行為的人記憶猶新,幾個人交頭接耳起來,時不時的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許婷溫柔的對鶯蘿笑著,終於知道什麽叫笑裏藏刀。
鶯蘿當真是臉皮厚過城牆,她就這麽平靜的走近那個化妝師。那化妝師顯然也對她厭煩的很,她黑青著臉在鶯蘿的臉上用力的塗塗抹抹,那力道像是在刷牆,毫不憐惜。
”閉眼!眼睛不要顫抖!”化妝師語氣很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鶯蘿欠了這人什麽。
此時,歐陽濬走了進來,一步一步的向許婷邁進。鶯蘿閉著眼也能聞到他的氣息,心裏慌亂著本能的掙了一下眼。
“哎呀!你幹嘛!都說了別睜眼!”那化妝師看著那錯亂的眼線,露出了很不耐煩的神情。
鶯蘿隻好輕聲說:“對不起!”可是說出口之後,她又不知道自己為何道歉。覺得自己此刻就像一個小醜,任憑別人笑話去了。
歐陽濬把目光投向了葉鶯蘿,他不知道她也是這次的模特,挑選模特的事他很少過問。
“去把總監叫過來!”歐陽濬對著身旁的秘書吩咐道,表情有明顯的不悅。
“老板你找我?”w先生匆忙的趕來,額頭的汗都顯露了出來,大概是忙壞了。看了一眼鶯蘿,他知道這一次,怕是要挨罵了。
“為什麽不跟我說?她這樣的人,你覺得有資格出現在我們的雜誌裏嗎?”歐陽濬側著身子用手指著葉鶯蘿,神情很是冷漠。
原來他是這麽的厭惡她,鶯蘿不禁苦笑——‘她這樣的人’。那化妝師也索性不幫她化了,說不定就要換人了,何必多此一舉。
w先生本是低垂著頭,在聽到歐陽濬的問話之後,隨著他的手勢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葉鶯蘿。便不怕死的說了句:“你又沒說她不可以,我怎麽知道!再說馬上就要開拍了也找不到人代替。”
“還知道頂嘴了是吧!記住下次再犯這種錯誤,總監的位置可能就是別人的了!”歐陽濬怒瞪了一眼w先生,隨即又看向了鶯蘿。他嘴角那一抹輕蔑的笑,她看得真切,除了低頭看著指尖,她再也找不到躲藏的方法。
“是是……下次絕對不敢了!”w先生懸著的心總算放下,開始看著歐陽濬的神色,他還以為歐陽濬真要換人。
歐陽濬瞥了一眼葉鶯蘿,不屑的哼了一聲,就向許婷走去。他慢慢的走到許婷的麵前,把手放在了許婷的肩上,看著鏡子的許婷讚歎道:“今天的妝容很適合你!”
許婷很是嬌羞的往他懷裏靠著:“濬,你總喜歡敷衍我,妝都還沒化好,你怎麽知道合不合適?”
眼前的一切再也與鶯蘿無關,她隻是來拍攝的,無關乎任何。隻是雙手卻握得很緊,指甲幾乎要陷進肉裏。
她眼睛忽然一痛,不禁“啊!”了一聲。因為那化妝師替鶯蘿夾睫毛時,把鶯蘿的眼皮也一並夾了去。
眼淚幾乎就要流了出來,卻被她給硬生生的忍了回去,隻因為不想弄花了妝。
那化妝師不但沒有道歉,反而不屑道:“有那麽痛嗎!叫那麽大聲至於嗎!”
鶯蘿沒有心情再去理會,隻求快點離開這化妝間。她不想去看那些投來的異樣眼光,尤其不想看見不遠處的他。整個房間都有他的氣息,這讓她很不安,也讓她厭煩。
歐陽濬總有意無意的向鶯蘿的方向看去,這種感覺沒法形容,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麽。鶯蘿的那一聲慘叫,倒讓歐陽濬更明目張膽的看向她。
他甚至慢慢的走向鶯蘿,低迷的聲音從她的頭頂響起:“你沒事吧,快要拍攝了,別給我出什麽狀況!”那話裏盡是上司與下屬之間的疏離。
她淺笑搖頭,沒有看他,隻是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淡淡的說了一句:“請放心,我沒事,不會給您帶來什麽麻煩的!”
不知從何時起,他們之間既已陌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