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玨平擺了擺手,掙紮的坐了起來。
“今日冒昧上門打擾,其實是有一件事想要請華陽郡主幫忙。”
“有什麽事我能幫上忙的,你隻管說。”
“相比郡主也聽說了我妹妹的事情,我想請郡主幫忙驗屍。”
“不是有仵作嗎?”
“仵作檢查不出來,我知道華陽郡主超於常人的本事,隻有你能幫我。”
林敏兒知道他說的是甜甜,冷靜下來之後問:“你是懷疑盧家的人害死了你妹妹,你有什麽證據嗎?而且你妹妹現在算是盧家的人吧,他們肯讓我們驗屍嗎?”
“這些事情我會處理好。”王玨平虛弱的說道。
林敏兒生怕他再暈過去,“我答應你,我可以幫這個忙,其實有件事我也要告訴你,那天我從歐陽澤的住所出來,正好撞到了王家的馬車,那天是我給歐陽澤送了幾個方子,如果不是我給他送了方子的話,說不定歐陽澤可能走一趟,或許你妹妹就不會死了。”
這件事憋在林敏兒心裏好幾天了,如今總算是說出來。
王玨平說道,“華陽郡主不必自責,這件事跟你沒關係,即便歐陽澤去了,我妹妹怕是也無力回天。”
“這話是什麽意思?”
王玨平隻是冷笑了一聲,沒有解釋。
王穎兒嫁給盧鶴之後,生下了一個兒子,還不足一歲,王穎兒出事之後,盧家的人想要將孩子拿捏在手裏。
王玨平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將孩子接到了王家,此時正由王夫人照顧著。
看到王玨平從外麵一臉憔悴地被人送回來,王夫人的眼眶紅了,但是她強忍著沒讓眼淚流下來。
王穎兒的這門婚事是王夫人一手安排的,當時情況緊急,王夫人也沒來得及好好調查盧鶴的人品,就將女兒嫁了過去。
她當時是不想女兒被王嫣兒欺負。
王夫人以為自己已經妥善地安排了,以她和盧夫人的交情,女兒嫁過去不說享福,起碼也不會太受折磨。
可是她哪知道最後女兒卻落得如此下場,如果重來一次,她寧願讓女兒留在家裏,被王嫣兒欺負,也絕對不會把她嫁出去。
王玨平扶住了王夫人,他知道母親的自責與愧疚,更明白母親的憤怒。
“母親別擔心我沒事,今天晚上我就能知道穎兒到底是怎麽死的。”
結果話音剛落,王夫人卻掩麵而泣:“沒用了,你父親已經答應了盧家和談的條件。”
“怎麽可能?”
王夫人憤憤的說:“我也不知道盧家和你父親都說了些什麽,你父親就答應了和談,在你沒回來之前,你父親已經送走了王家的族人,現在就你一個人怕是獨木難支,今天晚上你妹妹就要下葬了。”
王玨平緊攥著拳頭,手臂上青筋抱起。
此刻的他對父親突然多了一股恨意。
“即便父親答應了,我也一定要調查清楚,絕對不能讓穎兒死的不明不白。”
沒人知道王玨平的痛苦,一想到妹妹死的不明不白,悔恨,憤怒都要將他填滿了。
“你說的對,絕對不能讓穎兒死的不明不白,你隻管去調查,你爹這邊我幫你看著,隻是不管你調查出什麽來,都不能讓小寶留在盧家,盧鶴不可能為你妹妹守著,等他在娶妻後,小寶必定成為人家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可是你妹妹唯一的骨肉,絕對不能讓他落入虎口。”
王玨平重重地點頭:“母親放心。”
正說著王老大人走了進來,他看到王玨平衣衫不整的樣子,下意識的皺眉想開口訓斥,可是話到嘴邊又忍住了。
“你回來的正好,穎兒的事情到此為止吧,事情鬧大了對穎兒對王家都不好。”
“父親,你難道就想讓妹妹死的不明不白嗎?你也看到了,妹妹身上不止一處有傷痕,他她的死絕對不像盧家說的那麽簡單,父親難道打算就這麽放過盧家嗎?”
王老爺子一時有些心虛,可緊接著又氣上心頭,他生氣的是王玨平說話的態度。
“你就是這麽跟我說話的嗎?”
“……”
王玨平沒說話,隻是眼神毫不閃躲地看著王老大人。
王老大人突然歎息一聲,“我剛得到消息,盧侍郎很有可能是下一任的吏部尚書,吏部掌管著官員的升遷,得罪了他,你的堂兄弟們怕是這輩子都無法回到京城了,但有了他的幫忙,他們想回來就容易多了,王家光靠你一個人終究是不行的。”
“趕走堂兄弟的是陛下,沒有陛下的旨意,即便是盧侍郎成為了吏部尚書,他也沒有辦法將他們調回來。”王玨平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他了。
“陛下在的時候是沒辦法,但是以後太子殿下登基這件事不就容易辦了嗎?以你現在在太子殿下麵前的地位,想辦這件事還不容易。”
王老大人說:“到時候隻需盧家順水推舟,這件事基本就成了,再者而言,你總要為小寶以後著想,如果事情鬧大了,盧家會怎麽對待他?他可是你妹妹唯一的孩子,你總要為他著想。”
王玨平說:“我正是為了小寶著想才愛,不會讓妹妹死的不明不白,必須趁著這件事沒過去調查清楚,而且我是不會讓小寶回盧家的,我這個當舅舅的還養得起他。”
王老大人氣得跺腳,“他是盧家的孩子,盧家怎麽可能讓你來撫養?”
“隻要運籌得當,盧家想不答應都不行,我不管你答應盧家什麽,但無論如何我都要調查清楚妹妹的死因,如果妹妹真的是盧家害死的,他們盧家滿門都別想消停。”
“你……”
王老大人氣得不輕,眼前的一切都跟著晃了晃他,搖了搖頭,“隻要有我在,你就休想鬧騰,今天晚上你妹妹就要下葬了,在這期間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家裏。”
王玨平絲毫不怕,“不可能。”
王老大人胸前不斷的起伏,他盯著王玨平許久,最後拂袖而去。
王玨平連口茶都沒來得及喝,門房的人就來稟報:“老爺派了身邊的人去了盧家,似乎是想讓盧家盡快安葬小姐。”
王玨平頓時氣得連茶都喝不下去了,“去把人攔住。”
王夫人表情就平淡多了,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點。
王老大人並不知道,他派去的人已經被攔住了,想著過了今晚這件事兒就算塵埃落定了,心裏還有些得意。
不管兒子怎麽鬧騰,都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他明明是為了整個王家好,可是他們母子卻全然不理解,難道他不想為穎兒討回公道嗎?可是討回公道又能怎麽樣?
為了穎兒一個人得罪盧家滿門,不值當的。
盧鶴隻不過是在京兆府做一個小官兒,他的哥哥正在禮部當差,弟弟經營著生意,族中還有不少人在朝當官,事情查清楚頂多隻能給盧鶴治罪。
最後很有可能因此得罪整個盧家。
王家現在隻有他和王玨平兩個人在朝為官,王玨平有太子護著,倒是可以不擔心,可是他,他一個人在朝堂上要麵對盧家一眾人,他怎麽應付的來。
與其到那個時候碰個頭破血流,不如爭取一些實惠的。
王老大人為自己高瞻遠矚而滿意,卻對兒子的這種一查到底莽撞的性子很失望。
他更想借著此次的機會給他一個教訓。
即便沒有王老大人派去的人,盧家也想盡早安葬王穎兒。
天氣寒冷,屍體還沒有發臭,可是再放下去就不行了,他們也擔心屍體的異樣被人發現,所以連夜就安葬了王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