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的爐火逐漸熄滅,太陽升至高空,陽光透過紗窗婉約地照了進來,陽光的影子斜斜地映在恬睡的兩人臉上。
好久沒有睡得這麽香甜!
姬萱仰頭看著贏徹沉睡的俊顏,不忍心吵醒他,此刻他的睡臉上不再是警惕的神色,而是前所未有的放鬆和恬靜,仔細聽時,還能聽到他鼻中傳出的低低的鼾聲。
他一定很久很久沒有這麽沉睡了……
她側了下身子,繼續窩在他的胸膛前閉目休憩。
雖是受了傷,卻能換來如此安逸而溫馨的相處,也算值了。
門外的腳步聲越臨越近,她皺起了眉頭,不想讓人驚擾贏徹。她支起身子,越過贏徹的身體,下了床。
趙潯剛想敲門,房門就自動打開了。
“小萱……”
姬萱直接捂上了他的嘴,拖著他走到遠離房間的牆根處,噓聲道:“你小聲點,他才剛睡下不久。”
趙潯的臉當場就沉了下來,氣哼哼道:“你是不是跟他……跟他……”他狠狠地踹了腳牆根,好好的一麵牆應聲倒下,可見他的力道之大。
姬萱瞪大了眼睛,有些氣急敗壞:“你故意的是不是?叫你小聲點,你卻故意弄出這麽大動靜來,你到底安的什麽心?”
趙潯很是氣惱,漲紅著臉爭論道:“我就是要吵醒他!這裏是太子府,又不是他的秦宮,他憑什麽在這裏睡覺?”
姬萱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這裏也不是你的太子府,你又憑什麽在這裏睡覺?”
“那你是想趕我走了?是你把我弄到太子府來的,可不是我自己要來的,你現在想讓我走,我偏不走!”趙潯越想越慪氣,憤然不平道,“哼,喜新厭舊!當初可是你說我是你的人的,現在你有了新歡就想甩了我嗎?我告訴你,我是不會讓你如願的!”
看著他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姬萱一時無語,不知該說些什麽。
一陣氣惱過後,趙潯稍稍改善了語氣,道:“今天是我二十歲的生辰,本來很高興的,現在什麽好心情都砸了!你還說要陪我過生辰,給我準備禮物的,現在你肯定什麽都忘了……”
“誰說我忘了?”姬萱頭疼地看著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瓷瓶,遞給他,“喏,這是我從劍道閣得來的靈藥,你把它抹在胸口的刀痕上邊,抹上幾次後,之前的刀痕就會消失無蹤。你不是一直都介懷我在你身上刻的字嗎?現在我取了靈藥來補償你,你總該滿意了吧?”
出乎她的意料,趙潯接過瓷瓶後,直接就將它砸在了地上,瓷瓶四分五裂,其中的藥粉也灑了一地。
“趙潯,你在幹什麽?”
趙潯隻是冷冷地看著她,沒有說話,他的胸前劇烈地起伏,她以為隻要把疤痕去掉了,一切就算過去了嗎?倘若真這麽簡單,那他也不用這麽痛苦了,她真的好殘忍,為什麽要這麽殘忍地對待他?
“趙潯……”姬萱被他這樣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可是又不知該說什麽來安慰他,他的心聲她如何能不懂?隻是她無法回應他,也不想傷害他,盡管這種傷害已經造成。
“我明白了,我這就離開燕國,回趙國去!免得你看到我厭煩……”隻是那麽一會兒的工夫,趙潯整個人就像鬥敗了的公雞,頹喪而泄氣,他撕咬著自己的下唇,心痛難當。
“等等,你今天不能走!”
趙潯的眼睛亮了起來,以為看到了一絲希望,卻不想她下麵的一句話,再次將他打入地獄。
“要走……要走明天走。”長痛不如短痛,她不想再給他任何的希望,免得他日後更加心傷。
“不,我今天就走!反正早晚都要走,今天和明天有什麽分別?”趙潯扭頭,氣衝衝地離去。
“趙潯,你給我回來!”姬萱想要攔住他,一不小心觸動了傷口,她痛吟著蹲下了身,額頭滲出一層薄汗。
趙潯在前邊聽到了她的呻、吟,連忙止步回首,待見到她慘白的臉色後,他早已忘記了自己的初衷,焦急地趕了過來相扶。
“怎麽了?傷口疼嗎?我真該死,竟然忘記了你受了傷。”趙潯攙扶著她,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焦慮的神色道,“你坐在這裏,我去叫神醫來給你檢查檢查。”
“不必了,沒什麽大礙。”姬萱正了正臉色,鄭重其事地對他說道,“趙潯,你聽好了!以後的事我可以不管,但今天你必須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不許隨便走動。太師叔交待了我要保護你,我就一定要做到。今天是特殊的日子,你的仇家很可能會挑今天動手殺你,所以你要有所警惕,不能把自己置身在險地。不過你也不必太擔心,為了以防萬一,我請了金台園的高手前來相助,隻要不出意外,相信你會安然度過二十歲生辰的。”
趙潯的眼神黯了黯,頗為歉意道:“所以,你昨晚受傷,就是為了去金台園請高手的緣故?”
“你別多想!昨晚隻是碰巧了。”姬萱道。
你如果真的不在乎我,又怎麽會關心我的死活?趙潯在心底思量著,他方才一時氣盛,才出言要走,其實他壓根就不想離開這裏。趙國的生活或許比現在優越,回到了趙國,他就可以繼續做他的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奢侈日子,所有的人都奉承他、捧著他,沒人敢給他置氣。可是這樣的生活,他真的覺得快樂嗎?
跟著她,或許沒有了優越的生活,沒有了眾人的奉承,可是他卻覺得很踏實很愉悅。倘若沒有贏徹的出現,哪怕是永遠待在她的身邊,簡單地相處,他都甘之如飴。然而現實就是這麽殘酷,她終有一日會成為別人的女人,他無法忍受,也無法接受。
她明明是喜歡自己的,可為什麽一切都變了?
是他自己種下的惡果嗎?
遠遠地,有侍衛疾步趕來,打斷了兩人之間尷尬的氛圍。
“什麽事?”姬萱問道。
“稟太子殿下,有趙國的使臣求見。”侍衛道。
姬萱與趙潯對視了一眼,心想趙國來使多半是為趙潯而來,便吩咐道:“請使臣到大堂用茶,就說他們的太子很快就到。”
侍衛遲疑了下,又道:“可是太子殿下,趙國的使臣特意說明是想拜見太子殿下您的,說是有重要的國事相商。”
“見我?”姬萱疑惑地看向趙潯,也在他的臉上看到了同樣的疑惑。姬萱微眯了眼,心中的疑慮逐漸擴大,她猜測了很多種可能性,越是猜測,她越是煩惱。
趙國這塊肥肉,她是早晚要吃的,隻是趙潯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