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還好你及時來了,要不然我以後真見不到你了。嘶——”潰爛的肌膚觸及到慕容白的衣衫,姬萱這才感覺到了疼痛,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臂,那裏慘不忍睹。

再看看自己身上,不知何時被換了一身衣裳,是一件寬大的僧袍,姬萱訝異地抬頭,問道:“這件僧袍哪來的?誰幫我換的?”

慕容白有些不自然地扭轉了頭,輕咳了聲道:“這裏是林音寺,找不到其他幹淨的衣裳,所以隻好找這裏的方丈尋了件新做的僧袍來給你換上。”

“也就是說……是你幫我換的衣裳?”姬萱打轉著眼珠子,壞笑地盯著他看,說道,“慕容,你把人家看光光了,可要負責哦!”

“以後不許你再離開,你不在的時候,真的好想念你呢!”抱著他一隻手臂,姬萱開始跟他插科打諢,有他在身邊,她心裏暖暖的。

慕容白滿頭的黑線,對她十分無語,他堂堂的白虎神君,活了萬年的老古物,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給調戲了。

他輕歎了聲,道:“你別亂動了,小心身上的傷。”

姬萱扯動著嘴角,也發現了臉上有些異樣,她剛想伸手去摸,就讓慕容白給阻止了。

“給你銅鏡,你自己看吧。”

姬萱悻悻然地從他手裏接過銅鏡,剛瞄了一眼,連她自己也被鏡中的影像給嚇住了:“怎麽會這樣?好醜!”撇開那張慘不忍睹的半張臉不說,一頭黑亮的秀發也被燒得參差不齊,發梢處至今還留有焦味。

她撇了撇嘴,自嘲地輕笑道:“這下好了,不用怕招蜂惹蝶了……”

對於自己的外貌,她沒有太過在意,想起當時的情景,能留下一條命就算是不錯的了。忽然想了什麽,她焦急地四處張望:“對了,墨大哥呢?他有沒有事?”

慕容白平靜地看著她,說道:“他的傷比你嚴重,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之處,現在還在昏迷中……”

“他在哪裏,我去看看他!”姬萱心中一緊,連忙下了床。

在慕容白的引領下,姬萱跟著他來到另外一間禪房,房間內另有兩人存在,然而姬萱此刻的全副心神卻都放在了床上的墨九天身上。她擦著兩人的身邊,撲到了床前,待看到床上的人的模樣後,她整個人都怔住了。

強忍著想要嘔吐的感覺,她顫著手,想去觸摸他,可是指尖怎麽也落不下去,無處可以落手。排山倒海的悔意攏上心頭,若不是她一時衝動,說出了那般絕情的話,他也不至於瘋跑出去,慘遭噩運。她真的很後悔,不該傷他的心,不該害他受傷。

“墨……”她狠狠地咬著下唇,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含淚回首,看向了床邊的另外兩人,她這時才發現屋內有一僧人在,而那僧人的邊上站著一名黃衣男子。在見著黃衣男子的刹那,她恍了恍神,他身上的氣息若有若無,一派玉容仙姿,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他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異樣,似乎在隱忍著某種特殊的情感。

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細細地打量他,姬萱急著說道:“你們快救救他,隻要你們能救他,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她不自覺地將目光落在了黃衣男子的身上,不知為何,他的身上散發著一種特殊的能量,讓她覺得他有這能力。

“阿彌陀佛!施主你別急,慕容施主乃是天下第一神醫,他會有辦法救治的。”旁邊的僧人率先說話了。

姬萱心中大喜,原來他就是天下第一神醫慕容憐情!雙目牢牢地盯著黃衣男子,欣喜道:“神醫,你一定有辦法救他的,是不是?”

黃衣男子眨了眨眼,隱忍下眼底的那絲特殊的情感,低低地說道:“要救他有些風險,不知道你敢不敢嚐試。”他的聲音清雅,猶如天籟,如同他仙人一般的出塵之姿,令人心曠神怡。

姬萱重重地點頭:“隻要能救他,什麽樣的風險我都願意嚐試。”

黃衣男子沉吟了片刻後,悠悠說道:“那你跟我來吧。”

他回頭朝著慕容白的方向瞄了一眼,輕飄飄地說了句:“小虎,你把人帶到寒潭去。”

小虎?

姬萱訝異地將目光調轉向了慕容白,他竟然叫慕容白小虎?而慕容白竟然也難得地沒有反駁,對慕容憐情的態度極為恭敬,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他們一早就認識?

來不及細想,跟隨著慕容憐情來到林音寺後山一處隱蔽的寒潭,慕容白自覺地守在了寒潭的入口處,寒潭邊上隻剩下慕容憐情、姬萱和昏迷中的墨九天三人。

“我傳授你一套口訣,一會兒你跟他一起到寒潭裏,然後按著這套口訣將你體內的真氣渡到他的身體內,為他驅散體內殘留的熱毒,與此同時,你自己身上的熱毒也可以跟著被驅散。隻是有一點,在這過程中,千萬不能分心。一旦過程中稍有分心,不止是你,就連他也會跟著七竅出血而亡……你一定要切記!”

慕容憐情頓了頓,猶豫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頗有些擔憂的神色。最後,他還是沒有說什麽,歎息了聲,將口訣傳授給她後,就轉身離去。

姬萱在心底默念了一遍口訣,大概有了數,就連忙扶著墨九天進入了寒潭。

慕容白守候在寒潭外,頗有些憂慮之色,見著慕容憐情邁步從裏麵走出來,他走上前,目光越過他,望向了寒潭內,蹙眉道:“公子,這樣好嗎?倘若墨九天醒來後忘記了一切,少主豈不是會很傷心難過?”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作為玄女的傳人,她應該學會承擔一切的後果。”慕容憐情的神情變得悠遠飄渺,他的目光望得很遠很遠,天籟一般的聲音遠遠近近地回響著,“更何況……他是白黎的外孫,他們之間有著血海深仇,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長痛不如短痛!”

慕容白猶豫道:“少主是重情重義之人,她不會因為墨九天是仇人的外孫而敵視他,我們應該事先告訴她真相才是。”

慕容憐情側轉了身,背對著慕容白,舉目仰望著天際,歎道:“小虎,我已經等待了一萬年,不想再繼續等下去了。就讓我自私一次,完成我的心願吧……”

慕容白深深地凝望著他的背影,想要反駁的話也吞了回去,沒有人比他更知道慕容憐情的苦處,他何嚐也不是想完成萬年前的心願,所以才主動接近姬萱的嗎?其實他們都是自私的,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將一個少女推向風頭浪尖,去挑戰那些無法預料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