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名的保鏢的死,證明了兩點:第一、敵人很強悍;第二、保鏢們死之前對敵人毫無防備,甚至被敵人近距離從背心偷襲成功。

那麽,這些保鏢為何對這些偷襲者毫無防備?難道是熟人,是抗洪聯盟內部的朋友,甚至是曾經的戰友?

其次,洛名棟當天本要去東海,洛雲甚至準備給父親接風。然而在被狙殺前一個小時他卻和洛雲通電話,說因一個故人之子過來,不能去東海了。那個故人之子是何人?他與洛名棟案件有什麽關聯?

其三,洛名棟左手指甲上有一些血漬肉屑,很顯然他在臨死前對敵人進行了攻擊。那麽,這些血漬肉屑是誰留下的?

公孫羽的眉頭深深皺起來。他深知:如果不出所料,洛名棟的死絕對與林家、施丹達、洪幫脫離不了關係,甚至是三個幫派聯手所為。

這些歹徒們,必須血債血償!當公孫羽看到洛名棟的遺體時,臉色雖然如常,但指甲卻已經刺破掌心。

法醫已經檢驗過,眉心那一槍是致命傷,身體其餘部位幾乎沒有傷口,而那一槍與眉心的距離不超過五十公分。也就是說,很可能是當時洛名棟與敵人扭打時抓傷了敵人,而敵人隨即近距離一槍直接打在洛名棟的眉心上!

也就是說,最大的可能,洛名棟指甲縫的血漬肉屑是凶手留下的。

在法醫將洛名棟的屍體徹底檢驗完畢後,公孫羽命人將遺體送往東海,而他則參加了專案組第一次刑偵會議。

在刑偵會議中,眾人的意見匯總成五點:

對洛名棟的仇家,以及生意上的對手一一進行排查,有重大嫌疑者立即加強監控,必要時甚至可以對其進行搜查、拘留、審訊;

立即查找那個故人之子,因為此人很可能是案件的關鍵人物;

立即搜查這些歹徒槍支的來源,杜絕歹徒繼續為禍社會的可能;

立即對整個別墅區及附近村落進行調查,還原當時某些情況;

立即對在現場采集的指紋、毛發、皮屑、口沫、足印、血液、肉屑等進行分析,並向浙省證據庫及鄰近省市證據庫取證。

在說到第五點時,一位老專家歎道:“如果我們國家也建立了像歐洲、美國那樣的DIA樣本庫、指紋庫,那我們的刑偵工作就省事很多了!”

刑偵總隊總隊長李宏炳苦笑道:“老張,你說得輕鬆。我們國家十幾億人口,一個個采集DIA、指紋,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財力嗎?”

根據上述意見匯總,最終專案組兵分五路。主管刑偵的副廳長蔣健鎮對專案組全麵負責。刑偵總隊總隊長李宏炳負責排查嫌疑對象;刑偵總隊副總隊長舒利弘負責槍支方麵的排查,及對杭州所有可能涉槍場所的大檢查;刑偵專家薑必達負責故人之子的排查;刑偵專家朱承繼負責調查人證;袁立果負責分析現場證據和取證的工作。

至於公孫羽,主要配合總隊長李宏炳的工作。

◇◇◇◇

是夜,一道黑影潛到杭州天目山路附近的林家大別墅區附近。看了看大別墅,黑影並沒有潛入,而是在附近轉了一圈。

“很好嘛,嚴陣以待,以為這樣我就會上當?”凝目大別墅,公孫羽冷笑起來。根據儀器的探測,大別墅裏到處安裝著紅外線探測器、熱敏探測器。很顯然,這裏已經被敵人布置成一個陷阱,沒有了公孫羽所需要的東西。

幾經觀察後,公孫羽發覺這座別墅誠然處處守衛森嚴,至少二三十名高素質的槍手埋伏其中,甚至從某個窗口公孫羽發現了一位老朋友——武麾軍!

這麽說來,這裏除了埋伏著施丹達的精銳手下外,武麾軍率領的那些所謂的武學高手也在?看來,這個陷阱敵人下的本錢不小。

公孫羽微微冷笑起來,取出步話機低聲道:“紫蝶,紫蝶,聽到沒有?一分鍾後駕車在杭州西站大酒店附近等我。”

很快步話機傳來紫蝶清脆的聲音:“聽到了,聽到了。我馬上過去。”

收起步話機後,公孫羽毫不猶豫地從腰間取出整整十枚手雷,迅速地捆綁在一起,隨即拉開所有的保險,暗運神力朝大別墅方向猛地丟去!

幾乎在同時,公孫羽身形一晃,箭也似的朝杭州西站大酒店方向竄去!

十秒鍾後,當公孫羽身影掠到距離大別墅200米左右的時候,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腳下的大地竟然轟然晃動一下。他一邊繼續飛奔,一邊冷笑著向後張望:隻見林家別墅方向嫋嫋升騰起一朵不算很小的蘑菇雲!

十顆威力不小的美式手雷同時爆炸,足夠讓他們喝一壺,至少留守在大別墅這個陷阱的敵人,非死則傷,無一能幸免!

敵人不是搞恐怖活動嗎?以眼還眼以牙還牙,血債血償!

然而繼續跑得幾秒鍾後,一聲更為巨大的爆炸聲轟然而起,腳下更是顛簸不已,如坐船般。公孫羽愕然回首間,一朵更大的魔鬼雲騰起,將原來那朵小蘑菇雲徹底重碎,呼嘯著朝天空刺去,瞬間便爬高上千米!

怎麽會有第二次爆炸?難道第一次爆炸點燃了林家藏匿的彈藥庫?

公孫羽疑惑不解,但腳下卻絲毫沒有停頓,依然以超過想象的速度奔跑衝刺。

一分鍾後,公孫羽順利地坐進紫蝶的車輛中。五分鍾後,二人來到新近寄居的地點海外海西溪賓館。車輛迅速停放到賓館附近一個停車場,二人偷偷摸摸地從賓館後麵跳進去,隨即公孫羽抱著紫蝶如履平地般侵入七樓他的臥室中。

十分鍾後,一切證據全部湮滅,二人相擁而眠。

“敵人損失很慘重吧?”女孩嬌笑道。

公孫羽冷笑道:“接連兩次爆炸啊,尤其第二次威力更大。大別墅的建築估計大部分倒塌,能有多少人幸免於難,那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林家突然發生大爆炸,我估計敵人也摸不著頭腦,而現在警察隻怕已經趕往林家別墅。如果在林家搜到槍支彈藥之類的違禁物品,我想他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公孫羽,你好陰險狡猾哦!”女孩撫摸著他的胸膛咯咯笑了起來,“那些家夥隻怕這次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氣得直跳腳吧!如果在別墅裏搜到違禁槍支彈藥,警方一定不會相信他們是受到外來襲擊,以為是自爆。再說,如果外來襲擊的話,警方必須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去搜查。在洛家案件沒搞清楚之前,他們已經是焦頭爛額了,那裏會自尋煩惱?不如一板子打在林家得了!”

公孫羽冷笑點頭:“最主要是在這次上層調動中,洛家雖然損失慘重,失去了最大的靠山鄭書記,可林家也未能討好,與他們有幹連的兩個省委常委,一個去了養老院,一個去了外省。而新來的劉書記,雖說他兩個兄弟與林家素來稱兄道弟,但不過是生意場上的交往,關係還是不夠鐵。”

紫蝶笑道:“這麽說來,林家這次的劫難是難解了?”

公孫羽緩緩搖頭道:“也不能這麽說。林邦傑與洪幫結盟,而杭州市市委副書記趙霄君是王恭鐸已故世妻子的兄長。趙霄君在杭州經營多年,我相信他有一定的能量,足夠擺平這件事。不過,林邦傑在杭州肯定是呆不下去了,他必然會去寧波躲躲風頭。”

紫蝶一怔,道:“你的意圖是將敵人都逼到寧波去嗎?”

公孫羽的嘴角濺出一抹冷屑,淡淡道:“他們不是一再設下陷阱,甚至之前試圖將我逼到寧波去嗎?很好,我會去。不過,同時我也會將他們的主要力量逼到寧波,進而給我一舉殲滅的可能!”

“會不會有危險?”紫蝶忽然揪緊了男人的衣服,凝視的眸光透著緊張。

公孫羽傲然一笑:“危機從來都是伴隨著機遇。小蝶,你放心,這個世界上能奪取我生命的人,至少暫時還沒能出現。”

紫蝶默然將小腦袋埋入他的懷中,深深嗅吸著男人身上好聞的味道,甚至在其上輕輕一舔,低聲道:“公孫羽,求求你,別讓我和媽媽傷心。我們都還在等著嫁給你,然後讓你給我們治病呢……”

公孫羽麵容一滯,“呃”了一聲無語以對。萬幸此時手機鈴聲響起,他連忙慶幸地接起道:“喂,您好,我是公孫羽。”

“公孫,你還在海外海西溪賓館嗎?”電話裏傳來刑偵總隊總隊長李宏炳的聲音。

“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公孫羽嘴角微微翹起問。

李宏炳道:“是啊!剛才留下派出所報告說,浙商商會副會長林邦傑家發生了劇烈爆炸,造成了重大的傷亡!嗨,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林邦傑?”公孫羽故作不知地訝然。

李宏炳解釋道:“林邦傑是近些年起家的一個暴發戶,旗下有龍泉集團、永泰集團、泉北集團幾個大企業,在浙省除了洛家,經濟實力就算得上林家了。不過這個林家一向和黑道不清不白,甚至林邦傑可能都是黑道起家……”

“所以……”公孫羽問。

“根據留下派出所報告的情況看,這次爆炸很可能是他們內部存儲的炸藥爆炸。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必須對他們采取措施!對了,公孫,我現在已經到了你的賓館樓下,下來吧。聽說你和一個大美女一起,方便嗎?”

公孫羽苦笑著看了正嘴角翹翹的女孩,坐起來道:“方便。”

這時女孩忽然也坐了起來,雙手罩在小嘴上。公孫羽正莫名其妙,她卻對著手機大聲呻吟起來:“喔……喔……喔……H……N……ye……ye……ye……ye……”

我的天啊!公孫羽一時簡直眼睛一黑,差點暈厥過去。果然不愧是自小在蝴蝶幫那種地方長大的女孩,簡直是……

公孫羽忍無可忍,一把捂住女孩的嘴巴,徹底掐斷她的表演,力道大得她差點窒息過去。隨即,他逃也似的跳了起來,飛快朝門口竄去。

“咯咯!”身後傳來女孩驕縱的笑聲,男人已經落荒而逃。

在登上李總隊長警車時,總隊長大人和他身邊的副總隊長大人一直以某種異樣眼神盯著公孫羽,讓他相當的尷尬,以至於不得不繃緊著老臉,默然無聲。

車輛急速朝前方駛去。兩分鍾後,副總隊長舒利弘終於忍無可忍,笑著問:“公孫啊,剛才李總隊可是用車載電話打的,我們都聽得清清楚楚啊!”

公孫羽“呃”了一聲,覥著臉默不吭聲,但心底卻恨不得將那個小丫頭的屁屁給抽得紅彤彤的明天不能走路!

“聲音很恬美,很清脆,就像山泉水一樣。不錯,有眼光。”李總隊長貌似一本正經地拍拍公孫羽的肩膀道,眼睛卻盡是笑意。

公孫羽很無奈地轉頭道:“剛才……那個,是她開玩笑……”

李宏炳和舒利弘二人聞言頓時爆笑,甚至連李宏炳的專職司機都忍不住拍拍方向盤在偷笑。舒利弘笑道:“老弟,就你女朋友那點表演水平,我們還猜不出?對了,你女朋友年紀看來不大,你們根本就沒有那個什麽吧?”

公孫羽苦著臉點頭:“是,她其實還在讀書。這丫頭很調皮,剛才是臊我來著,知道在你們麵前我會很丟臉。”

舒利弘笑說:“看著很純的模樣啊,原來是個調皮鬼。”

李宏炳則歎道:“還是公孫老弟有豔福啊,我們這些老鬼就不行嘍,穿著一身老虎皮,什麽地方都不敢去,一輩子守著一個女人,那些做生意的同學都笑我下輩子投胎做烏龜!嗬嗬!”

車裏的人都笑了。舒利弘道:“現在的人都見鬼了,守身如玉的反倒被諷刺,一天到晚玩雞的反倒得意洋洋,好像女人玩得越多,身上的軍功章就戴得越多!”

正牢騷滿腹間,已經到了林家大別墅附近,警方已經在附近拉起警戒線,就連附近公路都進行了部分封鎖。

當李宏炳的車過去時,幾名荷槍實彈的警察攔住車輛,敬禮後打開車門進行檢查,瞄了一眼認出李宏炳,於是再次敬禮道:“李總隊長!”

李宏炳點了點頭:“你們分局的李局、張局他們過來了沒有?”

為首的警察答道:“李局去南方考察沒回來,張局在路上。陳所、吳所、俞指導員他們都在裏麵。”

“現場情況怎麽樣?”舒利弘沉聲問。

那警察答道:“裏麵是三棟連體別墅,主要爆炸點是中間那棟別墅,爆炸規模很大,幾乎將中間那棟樓全部摧毀,而兩側的兩棟建築也損毀嚴重。現在我們正在清理爆炸現場,已經從現場救出十一人,其中輕傷五人,重傷六人,另外好像下麵有不少人已經喪生。”

“爆炸現場保護情況怎麽樣?”李宏炳問。

那警察麵露難色,半晌才道:“消防人員進來以後為了滅火救人,動用了三台消防扯,水柱一衝,幾乎就……”

李宏炳點頭道:“林副會長當時在不在別墅裏?”

那警察搖頭道:“應該不在,好像他在爆炸案之後還給我們所裏打過電話。不過現在好像聯係不到他,他的電話突然關機了。”

隨即他又振奮道:“在廢墟裏,我們找到不少槍支彈藥。李總隊、舒副總隊,這個林家絕對不是什麽好鳥,今天死的人隻怕大部分是罪有應得!嗬嗬。”

舒利弘冷冷地盯了他一眼,淡淡道:“是不是罪有應得不是由我們警察部門來定,而是由法院定。記住,我們警察僅僅隻是執行部門!”

那警察一驚,連忙收斂笑意,啪的一聲立正敬禮道:“是!”

李宏炳向他點點頭,隨即對司機道:“進去吧。”

大約進去一百多米,車輛就無法行駛。巨大爆炸將建築物嚴重毀壞後所產生的大量磚石瓦礫飛濺出數十上百米,以至於道路都被堵塞。

李宏炳、舒利弘、公孫羽三人下車步行朝前走去。不片刻,幾名二級警督帶著幾個警察迅步迎了上來,遠遠的最前麵那個胖子就伸手叫道:“李總隊、舒副總隊兩位領導光臨,歡迎啊歡迎!”

李宏炳、舒利弘和留下所幾個握手後,又將公孫羽介紹給他們。隨即一行人朝大別墅內走去,一麵聽留下所的匯報。

走得幾步,正好幾副擔架從眾人身邊經過,其中一個竟然躺著武麾軍!他雖然臉孔被熏得猶若烤肉般,衣衫襤褸,身上血漬也不少,但顯然受傷並不重,神智很清醒。當他一眼看到公孫羽時,眼珠子頓時暴突出來,掙紮著怒吼道:“公孫羽,你這個劊子手!我……我的五個朋友,十幾個最得力的徒弟啊!他們死的死,殘的殘!我……我跟你拚了!”

這個凶悍的家夥一麵怒吼,一麵從擔架上跳了下來,就待過來撲擊公孫羽,雖然受傷,但五六個警察攔都攔不住,最後還是舒利弘很幹脆地拔出佩槍對準他怒吼道:“站住!否則我就以襲警處置了!”

武麾軍這才罵罵咧咧地站住,一張黑李逵似的臉孔猙獰之極。

“銬上了!”李宏炳冷冷道,“這裏的人都可能與爆炸案有關,不得丟失一個!”

留下看守所的幾位領導連忙應答,隨即手一揮。武麾軍見勢不妙,怒吼起來:“你們想幹什麽?我們是受害者!那個公孫羽才是劊子手,是他扔的炸彈!”

然而警察們一湧而上,在權力機構下,武麾軍雖身負不俗武功,但卻不敢抵抗,隻得任由他們戴上手銬押了下去。

在留下所的領導們陪同下,三人繼續向前走。走得幾步,李宏炳忽然問公孫羽:“公孫,你昨晚沒離開賓館吧?”

公孫羽淡淡道:“怎麽,李總隊認為我有可能製造了這起爆炸案?”

李宏炳苦笑著拍了他肩膀一下:“胡說什麽呢?我是擔心有人會陷害你!”

公孫羽一笑:“謝謝李總隊的關心。我昨晚一直陪女朋友,根本就沒下樓半步,這個我女朋友和賓館的服務員都可以作證!”

李宏炳低聲道:“很好,這樣的話我們辦案就理直氣壯,短期就能結束這裏的事情,繼續投入到洛會長那個案件當中去。畢竟這個案子林邦傑並沒有死,死的都是一些雜七雜八的黑道人物……”

“大快人心?”公孫羽嘴角微微翹起。

“不敢說。”李宏炳冷笑起來,“不過很少有人同情他們倒是的。林家,猖狂十幾年,今天的報應終歸來了,沒人偷笑才怪!”

舒利弘則低聲笑道:“林家好,豬肉俏;林家倒,豬肉消。我們杭州人對林一刀意見很大哩!雖然近些年林一刀已經不操屠刀操瓦刀,幹起房地產,可林家炒房價是天下第一,寧波的房價大半就是他們炒起來的。我丈人家說起龍泉、永泰、泉北就牙癢癢!嗬嗬。”

這時眾人已經來到爆炸案最裏層。三棟聯體別墅幾乎全部倒塌,尤其中間那棟更是被爆炸徹底摧毀。公孫羽看了之後心頭更是冷笑不已:很顯然,十顆手雷的威力雖大,遠不能達到此等威力,而別墅裏原本藏匿的炸藥才是罪魁禍首!

而這樣一來,敵人簡直是辯無可辨,加上搜到的無證,可謂證據確鑿!

留下所給三人介紹了建築毀壞情況,裏麵人員可能的死傷情況,證據收集情況,留下所對案情的推理等。

隨即留下所又給眾人展示了收繳到的槍支彈藥。不過大部分槍支都在爆炸中嚴重損毀,隻剩下零部件。當然,眾人都是用槍高手,單憑這些零部件便足夠知道這是什麽類型的槍支了。

衝鋒槍、突擊步槍、狙擊槍、手槍,而且這些槍支都不是一般粗製濫造的仿製品,尤其那幾支狙擊槍更是世界名品,價格都在數萬美金以上!

“職業殺手!”李宏炳低聲喃喃道,眼睛卻盯著左側一個地方。

在一根柱子下,一個金發男人被壓死在那裏,而他的左側另一個褐發外籍男人倒在瓦礫下。這些人竟然擁有如此精良的裝備,顯然唯有職業殺手才可能!

留下所的指導員介紹說:“這次爆炸,炸藥量不小,根據總隊派來專家估計,至少有一百公斤左右的爆炸當量。乖乖,據說幾公裏以內都有震感,很多人以為是發地震,嚇得跑了出來。萬幸這個地方沒多少居民,除了林家外幾乎沒人受傷。”

李宏炳點頭道:“我已經向廳裏領導匯報了。柯書記、蔣廳長他們很可能會在半個小時以內到達現場。這裏是爆炸現場,但也是犯罪現場,現在我就業務上對留下所作兩點建議:第一,任何一個傷員都不得放走;第二,保護好證據和證物,多照相,在救人之前各個角度將現場的相片留存!”

“好,馬上辦!”留下所的幾個領導齊齊應答,迅速指揮人布置去了。

當公孫羽陪同刑偵總隊的兩位高層處置林家別墅爆炸現場時。杭州的衛星城蕭山市一處別墅中,一個六十幾歲的老頭正不斷對著電話咆哮怒吼著。

“潘廳,我告訴你,一千萬不是那麽好拿的!這件事不擺平,我們統統都完蛋!還有政府的那幾位、省委市委的那幾位,每年幾千萬的進貢,如果老子玩完,老子要讓這些人一個都跑不了!”

“林董,別著急嘛!我們不是在商量嗎?事情還大有可為,沒到魚死網破的地步吧?再說了,你完全可以定性是歹徒侵占你的別墅嘛!當時你家人不都沒有留在大別墅裏嗎?這個證據就很充分!”

老頭這才微微息怒,伸手拂拂滿頭倔強的花白短發,滿臉飽綻的橫肉微微鬆弛下來,冷哼一聲道:“好,那我就如你所說的上報。希望你們能行動起來,事成之後我林邦傑自有所報。否則……”

“看看,林董你又急了!行大事者須沉靜。林董,您可是幾個大集團的B,在浙江一手遮天,怕什麽?歹徒侵占你長期無人居住的別墅,你也沒什麽責任嘛!放心。省委市委、省政府市政府我們都有人,雖然幾個大頭走了,但根還在嘛!”

“好,那就這樣了!”白發老者這才掛了電話,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暴突的眼珠子不斷射著凶光。

“媽的,好快的報複啊!洛名棟屍骨未寒,老子的別墅就被炸了,還惹來官司!洪幫那些廢物,什麽天衣無縫的計劃,什麽武功高手、世界頂級殺手,一個個被炸得粉身碎骨!”

這時電話鈴聲再次響起,白發老者接起一看臉色微微一變,遲疑了片刻後擠出一絲假笑朗聲道:“王董?你好,你好!”

“林董啊,你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這次爆炸,我們兩家都損失慘重啊!公孫羽那個小賊,竟敢使出這樣的手段,其心可誅!”

白發老者鷹鉤鼻子微微一聳,假笑道:“是啊,王董,公孫羽那個家夥,明顯是針對你們最近的行動在報複啊!我們聯手在他麵前殺了他的部下,搞死了他的丈人,他的報複可以預見!”

“林董啊,有句俗語叫:若要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公孫羽已經瘋狂了。這正是我們殲滅他的好時機!公孫羽一旦被我們搞掉,金鼎集團、臣仕集團還不是任由我們搓圓捏扁?我們滬、浙聯手,大事可期啊!”

白發老者嘴角沁出一抹冷笑,道:“王董高見!不過,我們龍泉幫實力太弱,這次爆炸案,我的兩個主要助手一死一傷,我是傷筋動骨啊!還望王董加派高手來浙,使我們在寧波能占據絕對上風,一擊必中!”

“林董謙遜了!龍泉幫在浙江可謂是一家獨大,不像我們洪幫,還有幾個幫派拖後腿啊!放心吧,我們家老二已經帶了不少人過去了,老四不過受輕傷,戰鬥力分毫不減!”

白發老者嗬嗬一笑道:“王董啊,你們的決心我看到了,實力我也很清楚。不過這個公孫羽確實很狡猾,我們的殺手鐧還不夠啊!”

“林董所慮甚是啊!不過,這個我已經采取措施了。經過施丹達的舉薦,我們以五千萬美金的高價,請到了世界第一殺手來華!這位大牌殺手在日內就會直接前往寧波。他此前記錄是五十七次刺殺無一失手,對象包括某國總理、某國大臣、某宗教領袖、某國首富!”

白發老者臉色微微一變:“王董指的莫非是美國在全球通緝的那頭狐狸?”

“正是!這下林董放心了吧?哈哈!”

白發老者臉色一喜,這才釋懷笑了起來:“王董,對你我一直都放心啊,要不然我怎麽可能敞開大門,歡迎你們這些朋友入浙?哈哈!”

掛上電話後,白發老者陰陰一笑:“姓王的,你有張良計,我過牆梯!就算你想賴在浙江不走,我也不怕,我林邦傑在浙江經營幾十年也不是白賴!”

◇◇◇◇

經過對林家大別墅的勘察和偵查,並連夜對部分傷員的訊問,刑偵總隊得出一個結論:這次爆炸源自內部藏匿的炸藥,林家大別墅在爆炸前顯然入駐了大批黑道人員,這些人甚至持有為數不少的槍支和彈藥。

天色剛蒙蒙亮,副廳長蔣健鎮及李宏炳、舒利弘、公孫羽三人便帶著資料前往省政府匯報。主管政法、監察的副省長賀國華接見四人。

李宏炳向賀副省長匯報了林家爆炸案的偵查經過以及初步結論。

賀國華平靜地聽完後,輕輕地敲擊著桌子道:“有一個情況你們可能不清楚:杭州公安局昨天上午曾經接到林家報警,說他們家在杭州的大別墅可能有歹徒,請公安部門去查……”

蔣健鎮及李宏炳、舒利弘三人相顧愕然,而公孫羽卻露出一抹冷屑的笑意。

舒利弘道:“賀副省長,請問杭州局查到什麽人沒有?”

賀國華搖搖頭道:“昨天是禮拜天,杭州局值班人員接電話,記錄在案後,竟然為了私事脫崗,以至於案件沒有及時得到處理,最終釀成大禍!為了這起嚴重的瀆職案,杭州市委副書記趙霄君同誌、杭州市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陳思柏同誌已經分別到省委、省政府進行深刻檢討!”

“不是,那個……”

舒利弘一怔,正想問什麽。蔣健鎮卻攔住他,點頭道:“既然林家事先已經報案,說明我們公安廳之前的結論有不少弊病。我們回去以後,一定根據賀副省長的指示進行再取證,給社會一個明確的交代!”

賀國華和藹地點頭笑道:“杭州局的情況,你們可以去調查,我個人隻是接到杭州市公安局的匯報,借這個機會向你通報一下。對了健鎮同誌,你認為這樁爆炸案和洛會長有沒有聯係啊?他們既然有那麽先進的狙擊槍,還有職業殺手,洛案有沒有可能就是他們做的?”

蔣健鎮笑道:“賀副省長真是思維敏捷啊!我們也剛剛有這個想法,不過因為沒有調查取證,所以不敢妄報。今天我就安排刑偵總隊對賀副省長所說的可能性進行驗證,在調查林案的同時,加快洛案的進程。”

“是嘛!這樣大有可為嘛!”賀國華掏出一盒中華煙,給眾人打起梭子,公孫羽謝絕。蔣健鎮連忙起身給賀國華點火。賀國華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煙問:“健鎮同誌,你認為林案、洛案有沒有並案的可能啊?我們現在正在建設節約型社會,如果林案、洛案能夠並案處理,將能夠為社會節約不少資源啊!”

眾人聞言愈加愕然。蔣健鎮微微一怔後,吸了一口煙點頭道:“賀副省長的建議很有建設性。我們回去以後,立即進行可行性研究,報局黨委批準!”

賀國華按熄香煙站起來。道:“嗯,很好嘛!這個態度就很好!當然,我隻是給一個建議啊,不是搞行政命令。你們才是行家,最後決定權在你們嘛!”

蔣健鎮及李宏炳等三人也連忙站起來。蔣健鎮道:“哪裏,哪裏!賀副省長思維敏捷,高瞻遠矚,您的建議很好,我們回去一定認真研究體味!賀副省長,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賀國華揮揮手:“去吧!代我向你們柯書記問好!”

在離開省政府後,眾人麵麵相覷。蔣健鎮看出了眾人的心思:道:“賀副省長隻是提個建議嘛!宏炳。回去以後一定要布置人手研究一下賀副省長所說的可能性,並且寫一個可行性報告給我,是行還是不行,理由要充分。”

李宏炳連忙點頭道:“是,蔣廳。”

“嗯,我現在要去臨安市,那就不陪你們了。”蔣健鎮說,臨上車前忽然轉身道:“對了宏炳同誌,對杭州市局報給賀副省長的案情,必須查證。”

“是,蔣廳!”這次李宏炳的聲音爽利了很多。

在蔣健鎮的專車離開後,眾人上車朝杭州市局疾馳而去。

路上,車內眾人沉默了五分鍾之久。舒利弘忽然在座位上猛拍一巴掌,問公孫羽:“公孫,你說杭州局這個什麽狗屁記錄到底是什麽回事?”

一直默不作聲的公孫羽淡淡一笑:“事在人為。”

“事在人為?哈哈,精辟!”舒利弘笑了,“媽的,果然是事在人為!什麽臭狗屎報案,我倒要看看陳思柏的怎麽圓這個謊!”

“利宏!”李宏炳盯了舒利弘一眼,“請尊重思柏書記,他可是一位老同誌,在行政級別上甚至是我們的上級!”

杭州市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陳思柏的行政級別很高。由於身為杭州市委常委,而杭州是國內十五個副省級城市之一,故而他的行政級別是正廳,而李宏炳剛剛補選省廳黨委委員,才享受副廳待遇,舒利弘則為正處。

舒利弘咳嗽一聲默然冷笑無語。

李宏炳道:“當然,在公務上,我們刑偵總隊是獨立的,而且我們有蔣廳的命令,杭州局必須接受我們的質詢。但說話要有確切的證據,憑空說話隻會徒惹羞辱,這一點我們必須清楚。”

舒利弘點了點頭道:“我也很清楚。不過,就是胸口悶著一股氣。這個案子杭州局突然插上一腿,來個什麽報案記錄。林家,難道我們還不清楚?如果不是上任戴副書記……”

“利宏!”李宏炳厲聲喝道,“怎麽又牽扯到戴副書記了!?”

舒利弘悻悻然閉嘴。臉色也有些不好。

李宏炳撒了一支香煙過去,轉頭對公孫羽歎道:“做警察不容易啊,辦案要憑良心,還要看政客的臉色。嗬嗬,公孫你見笑了吧?”

公孫羽淡淡道:“對於李總隊,我很欽佩。”

“謝謝!”李宏炳真誠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