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五點,公孫羽攜紫蝶在酒店用過晚餐。隨即淡淡道:“小蝶,睡覺之前,我們去看一場戲,也算是消食,有利於身體健康。”
“看戲?什麽戲?不會越劇吧?”女孩擺手道:“哎呀呀,我最不喜歡戲曲了,依依呀呀的,鬧心得很。要不,我們去看電影吧?做情侶包廂。咯咯,我早就想這樣了,一直沒機會坐呢!”
公孫羽無奈了,揪揪她那削瘦的鼻翼搖頭道:“我這曲戲是來源於生活的真實,真實給人的震撼是一切文學作品的虛構都無法比擬的。走!”
二十分鍾後,公孫羽帶著十來人分坐兩輛麵包車來到濱江一座廢舊的鋼鐵廠,五名大漢迎了出來。
“羽爺!”為首的大個子正是黑皮佬,他帶著手下齊齊向公孫羽鞠躬,“黑牛已經迫不及待了,那幾個家夥一個個都被他嚇得屁滾尿流。”
直到這個時候,紫蝶才清楚看戲到底是怎麽回事。但她卻並不懼怕,畢竟在蝴蝶幫,她有過不少曆練。絕對不是那種深閨裏什麽都不懂的嬌小姐。
公孫羽向黑皮佬揮揮手,率先徑直朝鋼鐵廠而去。進入鋼鐵廠後,在煉鋼車間,三個人被綁在鐵架子上吊著,而黑牛正圍著他們打轉,不斷揮舞著刑具威嚇他們,搞得那些人渾身簌簌顫抖,臉色慘白。
當公孫羽走進來時,那些家夥看到他登時叫了起來:“公孫羽,我是冤枉的,我什麽都沒做,放了我吧!我……我真的什麽都沒做!”
“啪!啪!啪!”隨著三聲脆響,黑牛手中帶刺的鋼鞭狠狠地抽打在三人身上,甚至連皮夾克、呢子外套、西服都被抽裂,碎片紛飛,“他媽的,羽爺的大名也是你們這三頭豬玀叫的?你們這些雜碎,給羽爺舔腳丫子也不配!”
“他們是誰?”紫蝶好奇地問。
公孫羽淡淡道:“根據我得到的情報,這些人都是一些二五仔。吃蘭盾的,用蘭盾的,拿蘭盾的,最後還要賣蘭盾。然而上蒼是公平的,所有人都必須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相應的代價。黑牛!”
“在!”黑牛興奮得黑黝黝的臉通紅,跳了起來。
公孫羽冷冷道:“用一切手段讓他們在一個小時內招供。如果超過時限……”
“羽爺,如果超過時限,我黑牛的腦袋剁下來給大家當夜壺!”黑牛抗聲道,“三十分鍾。羽爺隻要給我三十分鍾,這三個雜碎就一個個都招了!”
“好。我出去散步,希望三十分鍾後一切如你所說。”公孫羽說著正待離開,卻見黑皮佬取出一個攝像機,不由訝然問:“黑皮佬,你拿這個幹什麽?”
“取經。”黑皮佬一本正經地回答,“黑牛的刑罰被譽為華東第一,俺老黑必須多多學習,爭取有一天超過他。”
公孫羽啞然。而紫蝶則咯咯一笑:“做人當如陳冠希,隨身帶著攝像機。黑皮佬,你挺能的啊!”
黑皮佬嗬嗬一笑,摸摸腦袋:“陳冠希俺比不上,俺沒媳婦,就算俺有,俺也不敢拿這個照啊,要是成了什麽門,那還不被俺爹給打死!”
紫蝶聞言捂嘴大笑,公孫羽連忙將她拉走:“走走!女孩子家家的,盡扯那些沒名堂的話!陳冠希那種垃圾從嘴裏出來都玷汙了你的小嘴,知道嗎?”
紫蝶嫵媚地看著他,嫣然而笑:“知道了。大男人,什麽事情都得依著你,以後人家母女二個嫁給你,還不得被你欺負死!”
此言一出,公孫羽的臉頓時都蒼白三分,呼地捂住她的小嘴,朝左右看了看。雖然貌似超凡脫俗,但公孫羽從小受的是華夏傳統教育,接受多妻勉強算是回到古代“傳統”,但母女雙收……
如果被世人所知,豈不是犯了人倫大忌?
公孫羽忽然道:“小蝶,昨天注意到你靈雨姐姐看你的眼光沒有?很曖昧啊!”
“很曖昧?”紫蝶一愣,“難道靈雨是禦姐,想和我發展百合,進而GL,最後LE的關係?”
公孫羽一怔:“什麽百合、GL、LE?”
女孩捧腹大笑:“公孫羽,你真的很UT!幸虧我沒將你帶到學校去,要不然會被那些90後的腦殘給笑死。嘻嘻。”
公孫羽莞爾,在女孩的小腦袋上輕輕一戳:“你自己都是90後,還瞧不起別人?做人傲氣可以,但不可傲氣淩人。”
“受教了,大叔!”女孩笑兮兮的挽著男人的胳膊,不斷瞅著他的臉,嘴角忍不住濺出道道恬美的笑痕。
二人走到江邊,涼颼颼的夜風沿著錢塘江吹來,女孩微微縮縮身子。公孫羽淡淡一笑,脫下外衣包住她。女孩微微一笑,依偎到男人的懷中。
忽然她想起什麽,昂起小腦袋凝視著男人。問:“公孫羽,你說靈雨姐看我很曖昧,什麽意思?是不是她吃醋了?”
公孫羽緩緩搖頭:“你靈雨姐不是一個喜歡吃醋的女人,否則……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是對你身世起了疑心。臨走的時候,她幾次欲言又止,我想血緣的親近感讓她對你有了特別的感覺。”
女孩“嗯”了一聲,道:“特別的感覺嗎?其實,看到靈雨姐,我也感到很親,好像我們之前幾百年都在一起,隻是最近才分別一樣。奇怪的是,為什麽我和靈霜之間沒有這種感覺?”
公孫羽失笑道:“你們兩個魔女,同性相斥,還感覺呢,沒打起來我都念佛。”
女孩嬌憨地笑了。這時的她,與平素佯裝出來的淡定和冷漠完全判若兩人。在蝴蝶幫,她自小便當做接班人培養,從言行舉止,必須摒棄普通孩子天真未泯的天性,而扭曲到勾心鬥角的範疇中。
半個小時很快過去,公孫羽擁著她沿著江堤往回走。燈光照在寬闊而寧靜的錢塘江上,泛著七彩斑斕的幽光。對岸燈光通明。如同另一神秘的夢幻世界。
女孩忽然希望這段路再也走不完,就這樣在他的懷中,一直走下去……
然而世事並不因人的意願而行,大約二十分鍾後,二人遙遙望見昏黃燈光下的鋼鐵廠。正朝鋼鐵廠快步走去,卻見黑皮佬遠遠迎過來。
“羽爺,已經招了!黑牛真的很行,嗬嗬,十分鍾就讓那三個雜碎全盤吐出!”跑近後,黑皮佬嗬嗬笑著,舉著手中的相機。
公孫羽突然眼楮睜大。怒吼道:“鼠輩,爾敢!”
“啪!咻咻!”
黑牛正莫名其妙間,手中舉起的攝像機忽然碎裂,爆炸的碎片打在黑皮佬的身上,然而黑皮佬已經無法喊疼,隨後的“咻咻”聲中,他睜大著眼睛,不敢相信地往後努力扭轉頭,隨即“撲通”一聲仆倒在地!
公孫羽帶著紫蝶閃電般掠到一個巨大的水泥樁柱下,隨即拔出飛刀,低聲對紫蝶道:“注意保護自己,我過去看看。”
紫蝶拔出一柄金色的小手槍,點頭道:“我能保護自己,你去吧!”
公孫羽在她的小腦袋上輕輕撫摸一下,伏下身子,隨即竄了出去,瞬間消失在燈火昏黃的野地裏。
以絕頂的速度在四周轉了一圈,突然悚然一驚,轉頭看去,卻見一輛黑色麵包車呼嘯著急速朝大道逃逸而去!
公孫羽左腳在地上猛力一跺,一個深深的陷坑出現,隨即整個人在昏暗的燈光下呈現出一道幻影,飛速朝那輛麵包車迫去。
“咻咻咻!”
麵包車上的槍手對準他接連狙擊,然而一來麵包車在急速行駛,二來公孫羽的速度實在超乎他們的想象,以致一連幾槍都落空。
突然麵包車後車門被人掀起,隨即兩支衝鋒槍的槍口露了出來。很顯然,敵人以狙擊槍無法對公孫羽造成威脅,便準備以衝鋒槍掃射,如此一來就算你有天大本事,也無法躲過那密集的子彈!
公孫羽的眼楮忽然露出陰冷之色,右手終於在空中閃電般揮動了一下,隨即整個人朝旁邊讓去。
就在敵人掃射的子彈打在路麵上,將水泥地麵打得噗噗作響,水泥渣滓飛濺的同時,那柄飛刀已經悄然無聲地劃破虛空,斜斜刺入疾馳的麵包車左側後輪胎!
由於速度幾乎超過一百碼的緣故。麵包車遭此重創,登時呼地往左側傾倒,司機驚嚇中猛打方向盤,意圖將車輛甩正。
然而速度實在過快,以至於方向盤根本無法打過來,隻見車輛斜刺裏朝左側猛歪過去,飛也似的惡狠狠地撞在路邊的一個巨大的水泥墩柱上!
“轟!”
汽車的速度實在過快,以至於公孫羽清楚地看到車頭與水泥墩柱撞擊的瞬間,發出巨響的同時火花迸濺,車頭呼地癟陷,整個駕駛座全部壓縮成不到十公分的空間,隨即這台車輛順著斜坡滾動起來,而且隨著坡度的加大,滾動也愈加迅猛,每每車身撞擊在水泥路麵上,車輛都會凹塌下去!
大約滾下去上百米,車輛以萬鈞不當之勢再次撞擊在一個巨大的水泥墩柱上,竟然硬生生將那個水泥墩柱給撞斷!
而車輛也同時反彈開來,飛出老遠,落在處處亂石的草地上,滾動幾下,卡在石頭中再也沒有動彈的餘地!
而此時,這輛麵包車已經幾乎徹底被蹂躪成球形,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生命還能在其中生存。
公孫羽側耳傾聽左右,確定附近再無一人,這才向紫蝶藏身之處揮手。
當紫蝶走過來時。公孫羽已經蹲在倒下的黑皮佬身前,雙手微微顫抖著撫在那雙睜得大大、餘悸未消的眼睛上。在路燈微黃的燈光下,公孫羽的臉孔扭曲著,顯得十分猙獰,甚至讓她有了某種恐怖的感觸。
“公孫羽,你……沒什麽吧?”女孩嬌怯怯地低聲問。
男人垂下頭,就這麽蹲著,凜冽的夜風將他的頭發吹亂,在空中唰唰飛舞。
黑皮佬就死在他麵前,而他卻毫無反應。什麽時候,他對危險的反應如此退化過?一切都是因為過於安逸的生活,消磨了他的銳氣和機警。在往昔的歲月中,因為每每生活在死亡邊緣,故而他如驚弓之鳥,每次都能在危急時事先發現危險之所在。然而今天,他沒能做到。
敵人竟然囂張到在他麵前屠殺他的部下和兄弟!
公孫羽伸手緩緩將黑皮佬抱起,邁著沉重的腳步朝鋼鐵廠走去。黑皮佬那雙大長腿在空中無力地下垂,隨著公孫羽走路的步伐而一蕩一蕩,讓女孩的心不由自主地縮緊。
女孩一腳高一腳低的跟在後麵,看著鋼鐵廠內昏黃死寂的燈光,心髒忽然砰砰劇跳起來,微微喘氣著叫道:“公孫羽,黑牛他們不會也……”
公孫羽默然無聲,依然一步步朝鋼鐵廠走去,沉重的步伐踩踏在大地上,發出的聲響,驚破了死寂的夜空。
終於,一切都展露在二人麵前。女孩的眼楮急劇睜大,隨即彎下小蠻腰,捂住嘴“呃呃”的吐了起來。
公孫羽將黑皮佬放在地上,然後走過去,將女孩轉了一個圈,小腦袋向後,然後在她的背心處輕輕拍打幾下。隨後,他緩緩走向裏麵。
已經破敗的鑄鐵車間,橫七豎八地躺倒黑皮佬的幾個手下,他們都被子彈精準無比地射中腦袋,腦漿迸濺一地,慘烈之極。
而黑牛更悲慘,嘴巴塞了碎布,被人以一個雪亮的不鏽鋼鉤子穿透脖子掛在鋼梁上,肚子被人一刀砍破,燈光下顯得肥膩膩的肚腸流了一地,鮮血更是從他那四分五裂的衣服上淋漓而下,淌滿一地!
至於那三個被抓的家夥,也分別被砍死,一個連頸椎都被剁斷,腦袋剩下一層皮吊著。垂在胸口上瞪著眼睛,驚悸地望著前方;另一個被一柄鋼叉插入胸口,這一插顯然極有勁道,以至於直透胸背,深深釘入後麵的牆中;第三個死得更透徹,被人直接腰斬,下麵整個落在地麵上!
公孫羽的眼楮忽然眯縫起來。這些人的死,無一不是高手所為,尤其那柄鋼叉,透入牆壁深達一尺左右,那份力道簡直讓人匪夷所思!而剛才那輛麵包車裏的人,卻弱得有些過分……
想到這裏,他呼地朝外麵衝去,身形快得紫蝶甚至隻能看到一片虛影!
然而當他衝出鋼鐵廠時,卻看到一葉輕舟已經離開江邊二十餘米,正加速朝江心而去。鷹目注視下,一個碩大而熟悉的身軀坐在輕舟上。
施丹達!?竟然是他!公孫羽的心頓時糾結起來,眉毛緊緊地皺著。
這時紫蝶跟著走了過來,順著他的眼光朝江麵上看去,拍拍猶自煩悶的胸口,訝異地問道:“公孫羽。那艘船是……”
“如果沒猜錯,剛才那輛麵包車坐著的不過是幾個槍手,至於黑牛還有那三個家夥……能看到那個大個子嗎?兩米多高的……”
紫蝶點了點頭:“好高啊,有兩米一左右吧?比安子介還要高不少一樣。”
公孫羽眼楮射出冰冷的寒芒:“黑牛他們應該就是死在他的手裏,甚至連黑皮佬也很可能是由他親自出手!”
說著,他取出手機迅速和速8酒店裏留守的50名精英,命令他們立即分出20人趕到此處,處理好現場。
“現在我們該怎麽辦?”紫蝶有些迷惘地問。
公孫羽臉色如鐵,冷冷地從牙縫裏迸濺出一句:“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如果他們以為這樣就能激怒我,讓我往圈套裏跳,那就大錯特錯!”
“什麽圈套?”紫蝶吃了一驚。
但公孫羽卻不再多言,迅步朝停車位置走去。紫蝶連忙跟了過去,但在上車時看了看他的臉色,拉開了後麵的車門坐進去。
上車之後,公孫羽一腳將油門踩到底,汽車呼嘯著朝前方竄去。紫蝶不敢多語,安靜地坐在座位上,蜷縮著嬌軀。
“終於出手了嗎?”公孫羽忽然喃喃道。
“什麽?”紫蝶莫名其妙,往前探探身子。
但男人僅僅隻是說了這麽一句便默然,緊閉的嘴唇勒刻出來的弧線是如此的嚴厲,鐵青的臉孔令人望之膽寒,以至於女孩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是那麽的陌生,陌生得貌似從來都不認識一般。
快到速8酒店時,女孩的心忽然充溢著一股莫名的委屈,以至於瞬間熱淚溢滿了眼眶,喉頭哽咽得酸疼起來。愛人忽然冰冷如鐵,讓才乍識情愛甜蜜滋味的女孩猝不及防,以至於感到受了傷害。分為脆弱起來。
公孫羽從後視鏡看到,心中微微一歎,將車輛靠到路邊,閉上眼睛沉默了一分鍾,低聲道:“小蝶,我不是在發脾氣,我是在怨恨自己。”
紫蝶抽泣幾聲,哽咽道:“你……你就是在發脾氣,是我拖累了你!如果不是我,你不會去江邊,黑皮佬、黑牛他們也不會死,證據就不會丟……”
公孫羽苦笑搖頭:“小蝶,我沒有怪你。我隻是怪我自己的警惕性太弱,沒料到洪幫竟然會和龍泉幫勾結起來,沒料到敵人竟然在杭州就會出手!”
“什麽?洪幫和龍泉幫勾結?”紫蝶震驚得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委屈。
公孫羽點了點頭:“剛才那個高個子叫施丹達,南美人。如果不出所料,應該與南美黑道世界獵人學校有某種特殊關係。”
紫蝶一怔:“世界獵人學校?不是培訓各國特種兵和警察的嗎?”
公孫羽搖搖頭道:“那隻是一所受到美國資助的白道獵人學校。事實上,在哥倫比亞腹地,亞馬遜森林中另外還存在著一所世人所不知的黑道世界獵人學校,獵人學校之所以有名,也正是因為它。”
紫蝶“哦”了一聲,又問:“你怎麽知道施丹達和那個獵人學校有特殊關係?”
公孫羽淡淡道:“很簡單:他手下的槍手不少都是來自獵人學校。我曾經和不少出自獵人學校的歹徒打過交道,對他們也算是了解。”
紫蝶問:“施丹達和洪幫有什麽關係嗎?”
公孫羽點頭道:“至少據我所知。施丹達與洪幫是合作關係。不過此前,這個人一直隱瞞實力沒有出手。施丹達來到杭州,並且為林家殺死了三個證人,隻能說明一點:洪幫、林家、施丹達三夥人已經連成一體。而施丹達在無聲無息殺死黑牛他們後,之所以在我麵前殺死黑皮佬,是想激怒我,讓我跳入陷阱。”
“陷阱?”女孩訝然。
公孫羽卻閉嘴不再繼續說下去,微微一歎,低聲道:“小蝶,不再生氣了吧?”
“嗯。”女孩爽利地從後座鑽到前座,撲到男人的懷中。抱著他的腰嬌屈地低聲道:“剛才你真的好陌生,有一刻我甚至以為自己從來就不認識你……”
公孫羽摸摸她的小腦袋,沉聲道:“紫蝶,現在浙江很危險,如果我讓你回去的話,你……”
“我不!”紫蝶抗聲道,“公孫羽,我不會回去的。我不是靈雨姐和靈霜那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也不是花瓶。我知道浙江很可能會變成戰場,今晚就已經血流成河,但我不怕,我會調蝴蝶幫的人入浙參戰!”
然而公孫羽沉吟片刻後卻搖搖頭:“至少在近期,我們不適宜於在浙江打開殺戮。如果我們那樣的話,或許正中了敵人的詭計。”
“中計?”紫蝶不解了。
“對。”公孫羽斷然道,“浙江省委書記劉會德新近上任,如果我們在浙江悍然開戰的話,勢必引起浙江警方殘酷打擊,這是其一。我最近對洪幫的情報抓得很緊,手中有不少洪幫的資料,敵人很恐慌,意圖將我的重心拖在浙江,進而在東海對抗洪聯盟實施打擊,這是其二。逼我親自去寧波,並且很可能在寧波設下一個陷阱,這是其三。”
“那怎麽辦?”紫蝶的輕眉微微皺了起來,“現在我們沒了證人,關伯伯就救不出來。而且如果不為黑牛、黑皮佬他們報仇的話,對軍心是一種打擊。畢竟江湖講究的就是道義,講究的就是有仇必報。”
公孫羽淡淡地笑了:“所以敵人謀劃得很周到,甚至有些環環相扣的意味,看來這一次他們是動了腦子。”
紫蝶點了點頭:“開戰也不是,不開戰也不是。長期拖在浙江不利,可短期又沒辦法將關伯伯就出來的同時為黑牛、黑皮佬他們報仇。公孫羽,有沒有從政治層麵解決的可能性?譬如說通過東海高層來影響浙江高層?”
公孫羽苦笑搖頭:“肖市長自從免去代理書記後,行事一直很低調。讓他出麵找浙江新省委書記通融,既不合理,也不現實。當然。從長遠來說,這不失為一著妙招,但就現在的情況來說,未免有些遠水救不了近火。”
紫蝶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辦法,嬌屈地昂起小腦袋:“那怎麽辦?”
公孫羽思索良久,冷笑道:“既來之,則安之。敵人在這裏挖一個大坑,那我為什麽不跳下去?”
“跳下去?”紫蝶一驚。
公孫羽淡定地拍拍方向盤:“跳下去。有時候,獵人自以為在坑邊狩獵,詎料獵物卻在陷坑中狩獵他。”
當晚。公孫羽分別和宋英傑、吳昊聯係,分別將情況向他們作了通報。宋英傑冷笑起來:“很好嘛,事情越來越有趣了。公孫,你的計劃不錯,我們一定會將寧波這個陷坑鬧個天翻地覆,讓那些所謂的狩獵者,最後成為獵物!”
公孫羽沉聲道:“如果我沒估計錯誤的話,洪幫應該盡遣精銳入浙,加上龍泉幫、施丹達,以及當地權力機構,我們在寧波是處於絕對的劣勢。英傑,如果沒有把握,請小心。”
宋英傑爽朗地大笑,道:“知道。我早就料到可能會有這一天,所以在對軍刀社進行訓練的時候就有這個科目。至少目前,我們還是很安全的。公孫,你要小心的是吳昊的安全,他們的目標可能更大,畢竟他的手下是黑道出身,不排除某些人已經被敵人照過麵,會被認出來。”
公孫羽道:“我已經叮囑過吳昊了。英傑。按照你暫時得到的情況,林邦傑是在杭州,還是在寧波?”
宋英傑沉吟片刻後道:“從我對龍泉幫監控的暫時跡象看,林邦傑應該不在寧波。是不是在杭州,看繼續監控的後續資料。”
公孫羽道:“對了英傑,如果有餘力,幫忙照看一下吳昊。我可能會在明天,或者後天才會去寧波。”
宋英傑道:“沒問題。你自己小心,敵人可能目標就是你。如果我是洪幫、龍泉幫首領的話,我第一個就是召集所有力量,對你進行狙殺!畢竟蛇無頭不行,如果你遭遇變故,無論是北宮家,程家,還是抗洪聯盟,將立即分崩離析!”
公孫羽冷冷一笑:“這個我很清楚。這次飛刀、飛針我都有帶,是時候讓他們嚐嚐厲害了。”
在結束和宋英傑的對話後,公孫羽忽然接到洛雲的電話。洛雲在電話中哭叫著,原來她的父親在二十分鍾之前被人狙殺在家中,英雄社的十名精銳保鏢也一一被狙殺,甚至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瞬間,公孫羽的汗毛都炸開了。
豎子敢爾!
公孫羽萬萬沒料到敵人如此瘋狂,為了逼他跳入陷阱,竟然使出這樣的終極手段!將浙省商會會長狙殺在家中,將其十名精銳保鏢全部殺死!
這是何等囂張的手段,這是何等不可一世的猖狂!
“羽,你一定要為我爸爸報仇!我……我現在馬上就過來!嗚嗚。上個月爸爸過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沒想到……”
女人的咽喉已經哭得嘶啞,公孫羽為之心疼。
而同時,那個倔強但爽利的老頭在心中浮現。前些天因他牽線,金鼎剛剛收購了江南汽車,不料那一別竟成永訣!
“雲,你不用過來。”公孫羽極力平靜下劇烈動蕩的心髒,越是這個時候便越發需要平靜,這一點經曆過無數生死考驗的他分外清楚,“我馬上派人將伯父的遺體運到東海去。浙江,實在是不安全。你放心,該償還的血債,隻會十倍、百倍償還,天網恢恢,這些惡賊你的男人會去收拾。”
洛雲啜泣的聲音忽然倏地消失,隨即傳來隱約的驚呼聲。公孫羽一怔,看了看手機顯示,電話依然在通話狀態中,對麵到底出什麽事情了?公孫羽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但叫了幾次,都沒人回答。
大約整整過了三分鍾之後。公孫羽正待掛上電話詢問安子介時,對方再次發聲,然而這次說話的卻是北宮靈雨。
“小羽,剛才洛雲昏倒了。不過你放心,梅姐說她不過是急火攻心,休養一下便沒大問題。洛伯父的後事,可以按照你的想法辦理。至於報仇的事情……羽,是不是很為難?如果危險,回來從長計議,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公孫羽忽然淡淡地笑了起來:“雨,你放心,敵人還沒那個本事要我的命。至於關伯伯的牢獄之災、洛伯伯的仇,我必須報。這一點沒有任何退路,因為關玉雪和洛雲都是我的女人,我是你們的男人,是你們的依靠。”
北宮靈雨沉默了,片刻後低聲道:“我知道。羽,小心,我在家裏為你擺下慶功宴,希望這次我不用去醫院照顧你。我愛你,羽,永遠。”
某個瞬間,公孫羽的眼睛突然一熱。這個傻女人對自己的愛,真可謂癡心不改。為了男人,她甚至可以做到無私地去愛每一個情敵!
同時,她也感受到那些女孩對公孫羽真切的愛,因為同樣的愛而發自真心的去愛她們,去將她們當做自己的家人。當做自己最親的姐妹。
“e ……”男人低聲道。
女人忽然笑了:“羽,你知道網絡上經常有人說我吐嗎?”
男人一怔,隨即笑了。我吐——e ,原來如彼。
◇◇◇◇
在洛名棟被狙殺的第二天上午九點整,新任浙江省委書記劉會德在辦公室接待了公孫羽。之前他已經接到肖正平的電話——雖然曾經不準備勞動肖市長,但情勢的變化讓公孫羽不得不改弦易轍。借助上層建築改變不利情勢,誠然是最佳方案。
二人閉門交談了大約一個小時,這讓劉書記的秘書感到很驚訝。劉會德可是中央委員、一方諸侯,來浙江後雖然腳跟尚未站穩,卻顯得很強勢,接待下屬,甚至省委常委,很少有超過半個小時的時候。這個年輕人是何等來頭?
秘書所不知道的是,因為洛名棟的死,省委、省政府甚至受到中紀委、公安部以及華夏工商總會的質詢。尤其工商總會更是對浙江的社會治安提出嚴重質疑,聲稱如果洛名棟案件得不到迅速、公正處理的話,工商總會將向全國商會亮起浙省安全環境紅燈。
劉會德剛到浙省便遭遇此變故,甚為頭痛,他已經召來省委常委、省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廳長柯斌,責令他在三天內破案。
正好此時肖正平打電話過來,向他推薦了反恐專家公孫羽。公孫羽這個名字劉會德並不陌生,幾年前他就任司法部常務副部長時,就聽說過這個人的名字。當時公孫羽正處於人生最輝煌的時刻。是特種兵的傳說,是反恐戰線上的第一流專家,甚至三次受到賈總理的親切接見。
是故,劉會德還是相當尊重公孫羽的,雖然他不過一介平民。
在會見之後,劉會德再次召來公安廳長柯斌,向他引見公孫羽。
劉書記和藹地笑道:“公孫可是反恐專家,曾經為國家做過傑出貢獻。在東海,公孫也多次參與反恐事業,受到東海市政府特別嘉獎。柯斌同誌,我現在授權你暫時特聘公孫羽同誌為專案組成員。參加洛名棟案偵破工作!”
“是,劉書記!”柯斌隨即轉身爽朗地握住公孫羽的手:“歡迎你,公孫羽同誌,至少近幾天我們是並肩作戰的同事!”
公孫羽淡淡一笑:“洛名棟會長是我的長輩和尊敬的人,我也希望這個案件能早日告破。其實,我得謝謝劉書記和柯書記給我這個機會。”
在告別省委書記劉會德後,公孫羽乘坐柯斌的專車直接去了省公安廳。在公安廳,柯斌給他引見了洛名棟案專案組的幾位領導成員:公安廳主管刑偵的副廳長蔣健鎮、刑偵總隊總隊長李宏炳、刑偵總隊副總隊長舒利弘,以及浙省刑偵專家薑必達、朱承繼、袁立果。
隨即,柯斌主持了專案組的會議,傳達了省委、省政府的意見。
“一位浙省商會會長在家中被狙殺,並且十名保鏢同時罹難。全國轟動啊,同誌們!有人甚至將這個案件與07年發生的東海爆炸案相提並論,將洛名棟會長比作當時的北宮歸會長。同誌們,現在中紀委、公安部、全國總商會已經對這個案件表達了關切,形勢很緊迫。如果我們不能盡快緝拿凶手歸案,還洛名棟會長一個公道,那麽我們浙江將名譽掃地!
“我在省委劉書記那裏已經打了包票,三日之內必破此案。也就是說:現在已經沒有了任何退路,我們隻有短短的三日期限!現在是二月二十四日,在二十六日晚,這個案子必須告破。
“同誌們,我們遭遇的將是一場惡戰。敵人很凶殘,很狡猾。在現場,我們沒有得到多少線索。這就要求我們有極高的智商和極高的偵察技藝!為此,省委劉書記為我們請來了著名的反恐專家公孫羽先生。現在,歡迎公孫羽先生加入我們洛名棟專案組!”
專案組的同誌們頓時熱烈地鼓掌起來。公孫羽站起來,鷹目寒光四射,掃視四周,隨即默然鞠躬。在他身上,眾人看得了一股冷峻、肅殺、威壓的氣勢,雖然他沒有高官厚爵,但望著他心底卻不由自主地有種莫名的緊張感。
由於加入了專案組,公孫羽得意接觸到洛名棟案件的所有證據,甚至能夠在現場一一查證,並和那些老專家老刑偵一起相互交流,所得頗豐。
洛名棟的死。有很多疑竇。
首先,十名保鏢死得過於蹊蹺。雖然死於槍殺,但十人卻沒有任何還擊,而且子彈都是自背心透入。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這十人可是工商業親自從吳昊、金邦的精銳突擊隊中挑選出來的精英,就算是公孫羽出手,也沒用把握在一瞬間將她們全部擊斃,而且讓他們毫無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