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所思所想,並不在同一個頻道。

穆南祁蹙眉,是這麽長時間以來,第一次順從著她:“打了什麽賭?”

若是往常,他並不會搭理她。

鬱櫻櫻自然發現這一點異常,她雙眸微亮,高興極了,見穆南祁如此順從她,她便收起自己張牙舞爪的模樣,反而做出退讓:“沒有被搶走。”

她道:“就容白這樣的小傻子,怎麽可能搶得走我的東西?就算搶走了……”

鬱櫻櫻於他麵前,總絮絮叨叨。

像是有著說不完的話。

而。

穆南祁的關注點再次偏移。

就像他一直不明白,鬱櫻櫻的想法。

是她要他問的,他問了,她又不答了,反而回答了他上個問題。

鬱櫻櫻的行徑,就像是每家每戶裏都有的叛逆小孩,大人長輩告訴她,不要做這樣的事情,但她偏要去做給你看;而當有個人說,你做吧,讓你做,做個夠,這個時候,她又乖巧極了,讓她做她又不做了。

“就算搶走了,”鬱櫻櫻接上自己的話,抬起頭來看向麵前高大的身影,“你會幫我搶回來的是吧?”

穆南祁拉著她的胳膊,他走得很快,修長的腿自然而然,步伐便邁開地比鬱櫻櫻要大一些。

他走了一段路後,發現鬱櫻櫻走得極為吃力,一刹那,穆南祁後知後覺,不動聲色地,刻意慢下步子,迎合著她的步子。

“穆南祁?”鬱櫻櫻沒有得到回答,便繼續詢問。

少年反應一會兒,才意識到她剛才說了什麽,便輕聲:“嗯。”

鬱櫻櫻心情極好,回去的路上蹦蹦跳跳。

但,在走過林間小道後,在路上能碰見行人的時候,鬱櫻櫻瞬間收斂,她恢複如常,和素日一樣,人前冰冷漠然,麵無表情,眼神之中還帶著些許高傲,目不斜視,繼續走著。

穆南祁覺得她多多少少,是有點毛病的。

而。

這一天回去之後,鬱櫻櫻在學校裏鬧出的事情傳到了薑舀的耳畔,薑舀待鬱櫻櫻並非如鬱庭明一般是無法無天的溺愛,她身為母親,顧慮的事情總要多一些。

“櫻櫻,這些天你就待在自己的院子裏,不要出去,也不準去學校。”

薑舀麵容慈祥,她說話時輕聲細語,握著鬱櫻櫻的手,低語道:“有什麽想吃的想玩的,都可以告訴媽媽,媽媽讓人放在你的房間裏,給你解悶。”

這些吩咐落下後,鬱櫻櫻便被關在了小院子裏,不讓出門。

夜晚時分。

鬱櫻櫻從自己的枕頭下摸出個小哨子,對著吹了吹,過了片刻,她下床,跑去窗邊的位置,鑽出一顆小腦袋瞧著。

什麽都沒有。

於是,她又舉著小哨子吹了吹。

“做什麽?”

很快,少年的聲音傳到耳畔。

鬱櫻櫻高興極了,但麵上不顯山露水,將小哨子背在身後,挑眉看向穆南祁,道:“我放的小哨子好玩嗎?”

她放了個小玩意在穆南祁的房間裏,這邊小哨子吹著是沒有聲音的,而在穆南祁的房間裏,那玩意兒會響。

這是鬱庭明不知道在哪裏找來的玩具,讓人放在那一堆箱子裏,送到鬱櫻櫻的房間的。

鬱櫻櫻發現後,便悄悄塞在了穆南祁的床底下。

穆南祁一頓,回答:“吵死了。”

聞言,鬱櫻櫻瞪大雙眼,語氣變得惡劣,哼了一聲,道:“那也是你的榮幸!”

穆南祁蹙了眉,並不作聲。

兩人於窗前相遇,穆南祁在外邊,鬱櫻櫻在房間裏,她個子矮,需要坐在旁邊的桌案上,才能將自己的半邊身子露出來,和穆南祁對視。

過了片刻。

鬱櫻櫻從房間裏跑出來,站在少年麵前,指著遠處的牆,低語:“我聽人說,今晚上有流星雨的,你快帶著我上去看看。”

話畢,少年居高臨下,視線自上而下,最後落到鬱櫻櫻的頭頂,微微一頓。

說實話,穆南祁當時的想法,是……如果鬱櫻櫻以後生孩子,會不會和她一樣矮。

十三歲的鬱櫻櫻還在長個兒,但十七歲的穆南祁,像是竄天了的長,於此時,他與她的身高相差,已經拉出了一定距離。

穆南祁愣神了一會兒。

鬱櫻櫻以為他無視自己,伸出腿來,一腳踩在了穆南祁的腳背上!

疼痛襲來,少年皺著眉,忽然彎腰,將鬱櫻櫻扛在肩膀,冷嗤一聲:“小矮子。”

鬱櫻櫻嚇了一跳,第一次被人扛著,她有些害怕,尤其是在少年的肩上時,她朝著地麵瞧,竟然有些恐高。

但,鬱櫻櫻終究是鬱櫻櫻。

她不服輸:“你這高冬瓜!”

鬱櫻櫻伸手,一把掐住穆南祁的腰背,揪住不放。

一刹,少年身體微僵。

但不過片刻時間,穆南祁緩和過來,便繼續前進,是朝著她所指著的那麵牆。

在鬱櫻櫻胡亂掙紮時,少年微抬了手,拍在她挺翹的屁股上:“別動。”

鬱櫻櫻氣得滿麵通紅,胳膊抬起,靠著自己的柔韌性,倔強且不服輸,想掐他的,但她手臂短了,隻能掐到他脊背下方一些。

那天晚上,終究是穆南祁助了她。

翻了那麵牆,帶著她去了屋頂,在那處,等了一晚上的流星雨。

但到最後,也沒有瞧見那場,所謂的流星雨。

而次日,外邊的消息傳出,容家的孩子和鬱櫻櫻發生爭執後,不知道是否吃了什麽東西,中毒了,送入醫院搶救。

薑舀怕容家的人懷疑鬱櫻櫻,容家有兩個兒子,但容白作為小兒子,最為受寵,鬱家倒不懼怕區區容家,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人在遭受刺激時,難免會心存魚死網破的念頭。

是以,為鬱櫻櫻的安全考慮,薑舀讓鬱櫻櫻在家中待了半個月。

……

穆南祁翻了牆,便大步朝向別墅的方向,進門。

到了客廳。

留守的傭人瞧見穆南祁進門,登時便瞪大了雙眼,有些驚奇:“穆,穆先生……”

男人快步而來,目標明確,氣勢依舊,是朝著樓上的方向的。

傭人的聲傳來後,穆南祁於台階上頓住步伐,回頭,看向一側。

“怎麽?”男人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