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起初聽得認真,仔細地記在心頭,而,在聽聞後半句話時,便大驚失色。

“鬱,鬱小姐?”

傭人麵容大變,甚至結巴:“可,可穆先生回來會,會……”

從前鬱櫻櫻於別墅之內做事,穆南祁並不阻礙,當初章柔兒還在時,鬱櫻櫻隻要不惹怒他,他都是允許的。

但於此時,傭人隻覺,這件事必然會惹怒穆南祁。

所以,傭人再三思量:“鬱小姐,是不是要先……”

“去鎖門。”

鬱櫻櫻立在原地,橫眉冷對,聲音更是清冷。

她的模樣透露認真,絲毫不像是在玩笑,讓傭人心下微顫,隻好點頭,轉身去鎖門。

“好的,鬱小姐。”傭人立即下樓。

鬱櫻櫻站在走廊上,自這一層眺望而去,可以瞧見傭人匆匆步伐,停頓在大門口時,伸手摁下鍵扭,鎖死。

見狀,鬱櫻櫻這才滿意。

她想起方才回來的路上,穆南祁抱著她的孩子,言之鑿鑿,要將之丟進垃圾桶裏的場景,登時氣得小臉通紅,情緒更為不穩:“混賬東西。”

說著,鬱櫻櫻回身,重新進入臥室。

此時。

嬰孩躺在床榻中間,他小小的身子被繈褓裹住,一雙眼睛滴溜溜轉,無比可愛,小手握成小拳頭,依舊是熟悉的姿勢,放在小嘴邊,像是要咬的架勢。

鬱櫻櫻坐在床邊,低頭,視線再次落到他的身上。

對視。

久久地。

“我怎麽生了個孩子?”鬱櫻櫻蹙眉,或許是想不通,但她相信親子鑒定的結果。

她微微低頭,小心翼翼,湊到孩子的臉蛋旁,親了親,蜻蜓點水般,相觸。

剛碰到。

嬰孩軟糯的臉蛋膩滑極了,讓鬱櫻櫻感覺很好,奇妙不已,她更是高興。

又過了一會兒。

傭人聽從鬱櫻櫻的吩咐,特意準備了嬰孩食用的牛奶上來,於門口時,她敲了敲門:“鬱小姐,準備好了。”

鬱櫻櫻極其喜愛這個孩子,她細細盯著他,不想移開目光,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嬰孩的小拳頭旁,沒過片刻,便被他捉住了手。

她更開心。

“拿過來吧。”鬱櫻櫻目不轉睛,低聲開口,像是怕嚇著他。

傭人聞言,立即上前,將手裏的托盤放在一側的矮桌上。

“是這個大小的孩子可以喝的嗎?”鬱櫻櫻自托盤上拿過奶瓶,左右看了看。

傭人點頭,回答:“一個星期前,穆先生就特意吩咐了準備,鬱小姐放心。”

聞言,鬱櫻櫻“哦”了一聲,便道:“你先下去吧。”

“是。”

很快,臥室裏恢複平靜。

鬱櫻櫻伸手,小心捧著孩子,一隻手抓著奶瓶,摸了摸溫度後,便遞到孩子的嘴邊,喂他。

這個大小的嬰孩時常會餓,感知到食物時,他便張口,是本能,便順應著鬱櫻櫻的動作,喝著牛奶。

“真可愛。”鬱櫻櫻上揚嘴角,視線停頓在孩子的臉上,再一次發出這感慨。

嬰孩於鬱櫻櫻的懷中,並不哭鬧,乖巧得很。

和在穆南祁的懷裏,是截然相反的狀態。

沒過多久,孩子進入夢鄉。

鬱櫻櫻將他放在中間,緊接著便自顧自躺在他身邊,小心翼翼摟著他,心情好極了。

外邊天色見黑。

月上枝頭,光輝灑向地麵,外邊院子裏的光影被拉長,瞧著是一地的雪霜,中途被斑駁染上了黑印。

一輛勞斯萊斯自遠方行駛而來,車速極快,是這人慣常的開車手法,帶著強悍且霸道的氣息,於大門前一個狠戾漂亮的甩尾,在空中劃過一抹弧度,熄火。

穆南祁於門前停頓了片刻。

竟然沒人來開門。

他眉梢一挑。

穆南祁隻好下車,大步前進,發現大門鎖死後,如淵的視線慢慢上移,一點一點,最後定格在別墅二層的方向,落地窗前的位置。

從這往上看,能夠清晰地瞧見,淺淡月光映照在玻璃上時,反射而出的那抹晶瑩,像極了鬱櫻櫻今天瞪著他時眸子裏的神韻,光彩依舊。

穆南祁被鬱櫻櫻攆下車後,周同也造反了,無法,他隻好打電話,讓車行給他送輛車來。

如今,回到別墅外。

他還被鎖在外頭了?

穆南祁不作他想,便知曉這是鬱櫻櫻的主意。

他站在門口片刻,確定真的無人來開門後,他便於一側,抬腿,踩上這鐵欄,動作淩厲利索,瞧著不像是新手,麵容冷峻,攜卷了絲絲陰沉,一個翻轉,於高牆上躍下。

是了,翻牆。

他也不是第一次翻了。

多年以前,他也是翻過的。

那是他陪著鬱櫻櫻參加完舞蹈比賽回來之後的那些天,鬱櫻櫻小孩子心性,一個十幾歲的小孩,最不缺的就是調皮搗蛋,而鬱櫻櫻這樣的,在他眼中頑劣的孩子,她更是如此。

鬱櫻櫻十三歲的年紀,她的脾氣古怪地很,穆南祁跟在她身邊許久,他都沒有徹底摸清楚她在想什麽東西。

而,那一次參加完比賽回校,鬱櫻櫻與容家的孩子發生過一次爭執,動了手,最後在學校後園裏,被發現。

穆南祁出現地較為迅速,他趕到後,便將鬱櫻櫻拉到身後,要帶著她離開。

無人敢攔。

或許是因為鬱家權勢滔天,又或許是因為穆南祁氣勢太甚,造成短暫的震懾,無人回神。

“穆南祁,你怎麽不問問我,發生了什麽事情了?”

鬱櫻櫻小孩子心性,她高高揚起下顎,衝著穆南祁的背影詢問。

穆南祁待她的看法發生轉變,他每每想起那天自舞台下,對一個年僅十三歲的小女孩萌生出了這般想法後,他便一改常態,倒不是無視她,而是開口:“受傷了嗎?”

小女孩搖搖頭。

動作一出,鬱櫻櫻繼續道:“容白他欠揍,他想搶我的東西,打個賭還要出老千,我看不起他。”

鬱櫻櫻隻和穆南祁多話了一些,至於旁人,她並沒有興致搭理。

容白和她交涉許久,隻得了她的冷言冷語,多虧容白性格活潑,他臉皮又厚,一個勁地熱臉貼冷屁股,這才有了這一次的“爭執”事件。

“東西搶走了嗎?”穆南祁拉著她的胳膊,帶著她慢慢朝著前邊走。

他沒有詢問具體的東西,隻問是否搶走。

都說一個人在同另外一個人說話時,他關注的點是什麽,便會第一時間回複你什麽。

鬱櫻櫻和他想的不一樣,反問:“你怎麽不問我打了什麽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