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從一出生,她的背景就已經決定了她一半的命運。在青春年少的時候我們都掙紮過,認為生命會賜予你輝煌的未來,可最終我還是被現實打敗了。
——肖安寧
第二天清晨,我比平時早了一個小時起床。
我偷偷地潛到客廳,趴在何越的房門上聽了一小會兒。發現裏麵並沒有什麽動靜,我竊喜起來,連忙鎖住我的臥室門,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今天是蘇奈給我們接的商演時間,商演地點是在楊浦區,聽說是一家五星級的酒店開業。我趕到酒店的時候,蘇奈和肖安寧已經化好妝了。
蘇奈一把拉過我往化妝間跑去,邊跑邊說:“你怎麽這麽晚才來啊?還有半個小時就該我們去表演了。”
“上海的早上就跟騎蝸牛似的,車那麽堵,你不是不知道。半個小時足夠了,我化妝二十分鍾,換衣服一分鍾就可以了。”我趕緊坐到化妝鏡前,
蘇奈幫我挑著衣服,我丟下包就開始化妝。
其實,從大一入學以來,我跟蘇奈、肖安寧接過不少的商演,明裏暗裏的規矩和臨時出現意外要怎麽收場等等,我們已經駕輕就熟。
所以,我不知道蘇奈在急什麽。
化完妝,我跟蘇奈、肖安寧準備出場表演。舞台是專業搭建的,燈光音響效果都特別好。舞台四周有酒店和蘇奈請來的攝像師,格調算是我們參加過的所有活動中最高的一個。
表演很順利地進行,歌舞結束後,我正準備下台,主持人卻叫住了我。
我不明就裏,被主持人拉到舞台中間,蘇奈已經帶著肖安寧下了台,她還在人群裏給我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我被許多雙眼睛注視著,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
主持人在我旁邊說著官方的感謝台詞,最後話鋒一轉,說:“表演結束後,我們在這裏進行一個小插曲。在我旁邊的這位是沈木兮沈小姐,她的男朋友想在這裏給她一個驚喜,讓我們拭目以待,為這對年輕眷侶留出一段時間吧。”
說完,主持人退下舞台。我看見人群裏忽然走出來手捧玫瑰花的喬信禹。
我心裏一慌,腳下像是生了根一樣,挪不開半步。喬信禹捧著花走上台,站在我麵前,誠懇地說:“對不起,木兮。”
我的手指緊張地掐著大腿,不知道該怎麽辦。
“沈木兮。”喬信禹將掛在耳朵後麵的耳機打開,聲音通過耳麥放大,“情侶之間有些磕磕絆絆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懇請你的一個原諒,我不想沒
有你。我們在一起都快三年了,就這樣走下去,不要離開好不好?”
台下不知情的觀眾在起哄,我將視線移開,不去看喬信禹的那張臉。
這種情話能蠱惑的無非兩種人,第一種是剛剛涉及戀愛的人,第二種是白癡。道理我都懂,可我再怎麽理智,麵對這種情況,大腦仍一片混亂,像是灌進了許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喬信禹拉住我的手,我下意識地甩開,低聲問道:“你到底想怎樣?”
“懇請你的原諒。”喬信禹盯著我,眼睛裏有著濃烈的光彩。我忽然想起兩年前的夏天,他的目光也如同這般灼灼。
我躲開喬信禹的目光,朝台下的蘇奈和肖安寧投去求救的眼神。肖安寧想上台來,卻被蘇奈暗地拉住。
“木兮。”喬信禹拉住我的一隻手,聲音細軟如棉。
“單膝跪地啊,道歉誠懇點兒嘛。”台下的人隻管看好戲。
喬信禹拉著我的手一緊,作勢要跪下去。我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眉頭微微皺起,說:“你跟我走。”
說完,我拽著他,將他帶往台下隱蔽的地方。
“木兮,你原諒我了?”喬信禹跟在我身後,滿懷期待地問。
我停下腳步,扭頭看著他,反問道:“原諒你?喬信禹,你到底想做什麽?”
“想你原諒我。”喬信禹說得坦誠,我卻聽得想笑。
“那你就想著吧。”說完,我轉身想走。
喬信禹後退一大步攔在我麵前,說道:“木兮,你先聽我說完再走好嗎?念在我們曾用心愛過的分上。”
我緊緊地抿著嘴唇,“用心愛過”幾個字像是尖刺一樣狠狠地紮在我心裏。
我紅著眼眶看著他,說道:“你說。”
喬信禹的睫毛輕輕一顫,笑得苦澀:“上台跟你道歉的主意是蘇奈幫我出的,你從家裏離開的第二天,蘇奈找到我,將我狠狠地教訓了一番。我很迷茫,不知道用什麽樣的方法才能挽回你,所以渾渾噩噩地去了學校,看到你之後才失神地追了上去。”
他捧著玫瑰花的手漸漸垂了下去,又說:“倘若我是你,也一定不會原諒一個跟別的女人發生關係的男友,可是木兮,我沒有辦法。看過再多偶像劇又怎樣,當事情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這種難過已經在你心裏烙成了疤,我知道我撫不平,但我仍舊想試試,飛蛾撲火的那種嚐試。”
我承認當時我心軟了,我不知道喬信禹有沒有用心愛過我,但我的的確確用心愛過他。我的腳不自在地摩擦著地麵,緊咬著下唇不知道該說什麽。
喬信禹忽然將我擁入懷中,輕輕按著我的腦袋,讓我靠在他的肩頭。
曾幾何時,他為了安慰被網上的流言蜚語傷害的我,也這樣擁我入懷,按著我的腦袋,說:“沒事,哭一會兒,把眼淚流在我的肩上,我來替你承擔不好的東西。”
我的心情十分複雜,不禁抓緊了他的襯衫,將腦袋埋得更深。
“木兮。”喬信禹拍著我的後背,輕聲道,“回來好不好?我會一直在家裏等你的。”
我擦幹眼淚,從他懷裏逃出來,說:“我還要想想。”
喬信禹聞言,咧嘴一笑,說:“沒關係,我等你。”說著,他將手裏的玫瑰花遞給我。
我猶豫了一下,接過來就快步離開了。
蘇奈和肖安寧在外麵等我,一見到我出來,肖安寧立馬過來抓著我的手臂,問:“木兮,你是不是原諒那個渣男了?”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蘇奈就嗆了肖安寧一句:“肖安寧,你能不能別老是渣男渣男地叫人家?好歹人家也是木兮的男朋友。”
“男朋友?”肖安寧反問蘇奈,“大姐,這可是個出軌的男朋友。還有啊,喬信禹會出現在這裏,是不是你通知的他?”
蘇奈毫不避諱地說道:“是我通知的他,他們兩個的事情總歸要說清楚。”
“就你多事。”肖安寧瞪了蘇奈一眼。
“你……”蘇奈被肖安寧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趕緊攔在兩個人中間,說:“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我是成年人,自己有判斷能力,你們都別擔心了,好嗎?”
“我不是擔心你。”肖安寧欲言又止,最後歎了口氣,轉過身去,說,“我還是去拿演出費吧,又有錢了,真好。”
說完,她理也不理我們就走了。
蘇奈吐了口氣,皺眉道:“小孩就是小孩,懂什麽呀。”
“她說得沒錯。”我牽著蘇奈的手,說,“你也沒有錯,你們都是為我好,我知道,隻是方法不同。喬信禹這件事情,我自己可以解決的,相信我。”
蘇奈拍了拍我的肩膀,點頭道:“總之,無論發生什麽,都記得來找我們。”
“好。”我回以微笑,不想讓蘇奈擔心。
蘇奈問:“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先回清水灣吧,不管喬信禹怎麽道歉,我心裏始終都有疙瘩。我還是先回去應付一下那個讓人頭疼的學長,免得他把我的行李全部打包扔出來。”我聳聳肩,頗為無奈。
“需要我幫忙嗎?”蘇奈不禁一笑。
“不用,你去找安寧吧,我打車回去。”說完,我跟蘇奈道別,走到路邊攔了輛車。
蘇奈目送我離開後才轉身進了酒店。
回到清水灣後,我仍舊像一個做壞事的小偷一樣,躡手躡腳地進了租房。
房間裏很安靜,看來何越不在家。
我環顧四周,將桌上插著幹花的玻璃瓶拿過來接了些水,將玫瑰花插在了裏麵。
“喀喀。”何越的臥室方向傳來一陣幹咳聲。
我扭頭看過去,他正靠在門框上,麵色難看地看著我。
我急忙抱著騰出來的幹花,說:“我去找找有沒有空瓶子。”
“我昨晚說的話你都忘記了?”何越站在原地提醒我。
我抱著幹花,哂笑道:“你昨晚……說什麽了?”
何越目光冷淡,他轉身走到與客廳為一體的廚房裏,泡著咖啡,說:“你給我媽的租金我可以全部退給你,我習慣一個人住,不喜歡有人打擾。”
“一個人住還買兩室一廳……”我表示不滿,小聲嘟囔著。
何越像是長了順風耳一樣,微微偏頭,警告似的看著我。
我趕緊背對著他,腦海裏飛速地想著對策。
身後何越衝泡咖啡的水聲忽然間止住,他長長地吸了口氣,冷靜地喊道:“沈木兮。”
“嗯?”我回頭看著他。
何越渾身僵直地立在那裏,命令道:“你過來。”
我放下幹花,疑惑地走了過去。
何越一隻手抓住我的肩膀,將我拉到了他麵前,然後跑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噠噠噠”的腳步聲出賣了他強忍下來的慌張。
我疑惑地看著他蹲在沙發上,抱著抱枕警惕地盯著廚房的方向。
“你看我幹什麽?抓蟑螂啊。”何越瞪著我,隨即,他的臉上閃過一抹紅暈,別扭地轉過了頭。
我詫異地看著麵前的水池,裏麵果然有一隻蟑螂。
“哈哈哈!”我不禁大笑起來,“學長,你是養了它多久才養得這麽肥的啊?”
“囉唆!”何越壓抑著情緒吼道。
我返回客廳,抽了一張紙過來,準確無誤地將蟑螂抓在了手裏。我轉身,麵向何越,高高地舉起蟑螂,說:“我抓到了,然後呢?”
何越立刻用抱枕擋住自己,一改平日的冷靜,慌張地叫道:“沈木兮,你有病啊!當然是扔了!”
“扔哪裏?垃圾桶還是你房間?”我單手叉腰,故意叫囂道。
何越咽了咽口水,憋紅了臉說道:“垃圾桶!”
我擺擺手說:“那不行,這隻蟑螂可是我強有力的隊友,它要是進了垃圾桶,那我不也會被你扔進垃圾桶嗎?”
“你到底想做什麽?”何越紅著眼睛看著我。
我舉著蟑螂走過去,說:“我隻是覺得這裏有一隻這麽大的蟑螂,那麽這個廚房肯定還有許多幼蟲,我覺得學長你……”
我的話還沒說完,何越就從沙發上翻了過去,他躲在沙發後麵妥協似的說:“你想怎樣,你明說。”
我停下腳步,商量道:“咱們各退一步,我直播的時候你忍著點兒,同時我會出去找房子,找到合適的,我就搬出去,在這之前,你不許趕我走。作為對你的回報,廚房和客廳我會裏裏外外為你打掃一遍。”
“成交。”何越的聲音從沙發後傳來,我踮起腳看不見他,便道:“那好吧,我出去扔了。”
我假裝一本正經地走出去,剛出房門,就忍不住放肆地大笑起來。
這個何越,看起來一本正經、不食人間煙火,沒想到怕起蟑螂來還挺可愛的。
不過,現在知道了他的死穴,我以後的日子就會好過很多了。
扔完蟑螂回去,我信守承諾將裏外徹底打掃了一番。因為心情不錯,我還親自做了份晚餐。
何越對我做的菜萬般嫌棄,卻又一口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我係著圍裙,雙手撐在餐桌上,問:“學長,我跟你認識也沒幾天,但是我對你的看法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不想聽你說話。”何越悶頭吃飯,拒絕道。
我不在意,繼續說:“剛搬來那天早上,我以為你是個特別冷淡的人,可是現在我覺得你不是真的冷淡,你全是裝的。哈哈哈,居然被一隻蟑螂嚇成那個樣子。”
何越忽然丟下筷子,將嘴裏還未下咽的飯菜全部吐進了垃圾桶。我連忙捂住嘴,說道:“不好意思。”
何越擦了擦嘴,說:“吃飽了。”然後他坐在沙發上,翻起了男裝雜誌。
我撇撇嘴,將碗筷收進廚房,打開水龍頭洗碗。圍裙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我連忙將濕漉漉的雙手在圍裙上擦幹,掏出手機一看,是喬信禹發來的短信——
木兮,明天萬達廣場一號門前見,我等你。
我將手機放回兜裏,繼續洗碗。
過了一會兒,我開口問:“學長,你談過戀愛嗎?”
“跟你沒關係吧?”何越一如既往地用不近人情的口吻答道。
我洗著餐盤,說:“我有件事情不明白。”
身後傳來書本合上的聲音,何越問:“跟男友的關係遇到危機了?”
我心裏一驚,轉過身看向何越,猛地點頭說:“學長,你真聰明。”
“少拍馬屁了。”何越打斷我的話。
我走到何越麵前,靠著餐桌問:“從你們男人的角度來說,你們會因為喝醉酒跟別人……”我雙手交叉,委婉地說,“那什麽嗎?”
何越忽然一笑,像是早就明白我要講什麽一樣,他說:“要麽是心裏有鬼,要麽就是想出軌,沒有那麽多理由。”
我緊咬下唇,心裏五味雜陳。
我衝何越笑笑,然後回廚房繼續洗碗。
要麽心裏有鬼,要麽想出軌,沒有那麽多理由。
他說得真幹脆利落。
那麽幹脆利落,卻又讓人無法反駁。
那天晚上我依舊失眠,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見喬信禹。
喬信禹早早地就在萬達一號門口等我了,手裏還拿著一枝花。
“木兮。”他朝我走來,滿麵春風地將花遞給我,“給。”
我有些拘謹,接過來放在背後,問:“出來幹嗎呀?”
喬信禹寵溺地摸了摸我的腦袋,說:“當然是給你買東西,陪你看電影啦。”
我躲著喬信禹的手,他察覺到了我的回避,轉而握著我的手,說:“我們進去吧。”
跟喬信禹在一起,還是做一些以前做的事情——逛逛街、看看電影,有喜歡的東西就買,但是沒了以前的心情。以前無論做什麽,隻要他在身邊,一點兒不足為道的事情都能讓我開心好半天。
但是現在,就算牽著他的手,我也感覺這個人從頭到尾都不屬於我。
三個小時後,東西也買了,點心也吃了,遊戲也玩了,我還是沒有提起很大的興趣。
喬信禹搓搓手,問:“要不要去看電影?”
“嗯。”我沒有反對,一直像個木偶一樣被他牽著走。
在電影院裏坐著,熒幕上的光芒落在我的臉上,我麵無表情地看著男女主角愛得你死我活,最後卻不能在一起。
電影播到一半,我兜裏的手機振動起來,是個陌生號碼打來的。
我立馬出去接聽:“喂,你好。”
“沈木兮,你在哪裏?”何越的聲音傳來。
“何越?”我握著手機,笑問,“又遇見蟑螂了?”
“沈木兮,你再提蟑螂,我就趕你出去。”
我無視嘴硬的何越,說:“能主動給我打電話,肯定是有事相求,說吧,怎麽了?”
“回來,我忘記帶鑰匙了。”
“誇我善良,我就回去給你送鑰匙。”我故意調侃何越,想看他惱羞成怒的樣子。
何越卻不妥協:“你不回來也沒關係,大不了我去我朋友那裏住一晚。不過咱們家水電費快沒有了,我要是不交的話,你就等著跟黑夜作陪吧。”
“以前怎麽沒看出你這麽不要臉?真是的,我回去就是了。”我憤憤然地掛斷電話,一回頭,就看見喬信禹站在我身後。
我目光躲閃著,支支吾吾道:“我先回去一下……跟我住一起的室友沒帶鑰匙。”
喬信禹臉上沒有表情,他微微點頭,說:“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坐地鐵回去,電影還沒散場,你先回去吧。”我拒絕了喬信禹的好意,自顧自地跑離了影院。
那個時候我不知道,電影還沒散場,我們就要散場了。
或許從我旅遊那日回來,目睹了一場風花雪月之後,我跟他就注定要散場。
年少青春時的喜歡,也不過是單純的喜歡罷了,可愛情不僅隻有喜歡那麽簡單。
從地鐵站出來,我一路小跑回到清水灣。何越正坐在走廊邊上玩著手機,見我氣喘籲籲,他淡淡地問:“怎麽,被狗追了?”
“被蟑螂追了。”我一邊掏鑰匙一邊說道。
何越進了客廳,一邊找著鑰匙一邊說:“我要出幾天差,水卡和電卡我就給你,停電停水了就去樓下交,交了多少錢,回來報給我就好了。”
我站在旁邊,揣著雙手說:“這多不好,不介意的話,水電費還是我出吧。”
何越拿起衣帽架上的西裝,點點頭,說:“反正是前一個月的水電費,你出就你出吧,我有什麽好介意的呢?”
我立馬反悔,說道:“我會拿著收據單等你回來的。”
何越穿好西裝,瞥了我一眼,又進臥室背起了公文包。
我看著在玄關處換鞋的何越,小心翼翼地問:“學長,你什麽時候回來呀?”
“大概五天後吧。”何越漫不經心地回答我。
“那你可要照顧好自己呀。”我跟著何越的步子,目送他穿鞋離開,然後佯裝不舍的樣子,將他送到了電梯裏。
電梯門一合上,我就感覺自己重獲了自由,忍不住一路高歌蹦了回去。
我將門關上,立馬在微信群裏發了條語音:“姐妹們,難纏的何大學長要出差五天,歡迎你們來我家做客,開派對借住都可以!”
“這麽棒?我們今晚就可以來嗎?”肖安寧問我。
“可以,但是派對結束後記得把房間打掃成原樣。”蘇奈回複道。
我笑著聽著她們發來的語音,說:“這些我都知道,我可不敢讓何大學長抓住我的小尾巴。”
我放下手機,為了表達自己難以抑製的激動心情,清了清嗓子,想象麵前是幾萬名聽眾粉絲,官方地開場:“下麵由我為大家帶來一首《青藏高原》,感謝大家對我的喜愛。”
一切準備就緒,聚光燈在我頭頂打開,我深情地閉眼,以女高音歌唱家慣有的姿勢開嗓:“是誰帶來,遠古的呼喚,是誰……”
身後突然響起開門的聲音,我立馬打住,僵硬地轉過身。何越開門進來,狐疑地盯著我,我假裝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微笑地看著他。
何越拿起茶幾上遺落的手機走到門邊,想了一會兒,皺著眉頭對我說:“其實這房子的隔音效果沒有你想的那麽好,真的。”
說完,他關門離去,留下我像一個笑話一樣站在屋子中間。
好半天後,我才回過神來。
剛才的興奮**然無存,我拿著手機跑到臥室,趴在**,尷尬極了。
傍晚,蘇奈和肖安寧提著紅酒和零食來到了清水灣。我們開著音響,舉著紅酒杯在客廳裏上躥下跳,好不熱鬧。
“我太喜歡這種生活了,讓我沉淪下去吧。”肖安寧仰頭將一杯紅酒喝下肚,倒在沙發上傻乎乎地笑了起來。我和蘇奈舉著酒杯,跟隨著音樂節奏在地上胡亂地扭著身體。
盡情忘我之後,蘇奈一邊看著手表一邊說:“美女們,還可以玩十分鍾。超過八點就收拾房間啊,八點之後還有噪音就純屬擾民了。”
“知道了,大小姐。”肖安寧一下子撲進蘇奈的懷裏,撓著她的胳肢窩,蘇奈嚇得滿房間逃竄。
可事實上,八點之後,我們不僅沒有收拾屋子,還蜷縮在一起關了燈看恐怖片,最後大家都打著哈欠歪倒在**睡著了。
我是被肖安寧的手機鬧鍾吵醒的。
“肖安寧,關掉你的鬧鍾。”蘇奈迷迷糊糊地一巴掌拍過去,最後巴掌卻落在我的身上。
我一個哆嗦,立馬爬起來,頂著亂糟糟的頭發,說道:“嚇死我了……”
我起床關掉鬧鍾,掀著**的被子,說:“起床了,九點了,收拾收拾去上課了。”
“我請假了。”肖安寧甕聲甕氣地回答。
“你請假做什麽?”我疑惑地問。
“回濱海啊。”肖安寧說道,停頓了一下,她立馬從**爬起來盯著我,問,“沈木兮,你說幾點了?”
我看看手機,說:“九點啊。”
肖安寧從**蹦起來,撒腿就往洗手間跑,叫嚷道:“我跟我媽說我九點半回去啊,要是沒回去,她肯定又要擔心我了!要是出來找我,又發病了的話可不好。哎呀,沈木兮,你們家裏沒有多餘的牙刷嗎?算了,不管了,洗個臉吧。”
我看著肖安寧急急忙忙地洗完臉換好衣服,跟我要了副黑色鏡框架在鼻梁上,什麽都沒來得及吃就跑去玄關處換鞋:“我回來給你們帶我媽媽做的糕點啊。”
“哎……”我一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肖安寧刷牙、換衣服,然後衝出房門。
蘇奈從**爬起來,說:“上周末因為演出,所以肖安寧把回家的時間推後了。給我找找牙刷吧,木兮。”
“哦。”我趿著拖鞋,翻箱倒櫃找出了一套新的牙刷。
梳洗完之後,我跟蘇奈一起去上了十點的課。
肖安寧是第二天回來的,我們起初都沒有發現她的異常,她假裝得太好了。
周五晚上,肖安寧約我們去“老友記”喝咖啡。
在“老友記”裏,肖安寧無事獻殷勤,讓我們都好好地坐著,她去將咖啡給我們端過來。
喝到一半,蘇奈實在忍不住,問:“肖安寧,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求我們?有事直說啊,別拐彎子。”
肖安寧喝著咖啡,抬起頭看看我,又看看蘇奈,說:“你們做好心理準
備啊。”
“你就說吧。”肖安寧這吊胃口吊得我實在難受。
肖安寧吐了口氣,握著我的手,問:“木兮,你覺得我們三個能一直這樣走到最後嗎?”
“當然可以啊。”我反握住肖安寧的手,問,“你怎麽會問這樣的問題?”
肖安寧抽回手,捧著咖啡杯,說:“我是覺得,我們以後應該會有不同的人生,還會交往不同的男朋友,我總覺得我們不能一直這樣走到最後。”
我忙說:“當然會有不同的人生,可是在這種不同的人生裏,我們有相同的興趣愛好呀,而且我們是朋友,以後一定會經常在一起的。”
我笑著跟肖安寧說了這段話,可其實我心裏是害怕的。在感情裏我膽小如鼠,無論是愛情還是友情。
蘇奈問:“肖安寧,你到底想說什麽?”
肖安寧看著我,又小心翼翼地把目光收回去,支支吾吾道:“木兮,我……如果我說我不想唱歌了,你會生氣嗎?”
我有什麽理由生氣?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選擇。
我心裏這麽想著,嘴上卻問道:“你為什麽會突然問我這個問題?我……這個不是我們三個人的夢想嗎?”
肖安寧靠在椅子上,椅腳和地麵摩擦發出聲響,她說:“我知道,可那是我們曾經的夢想。木兮,一個人活著會麵對許多突發事件,無論這件事情是大是小,都有可能改變你的現在跟未來,你懂嗎?”
“肖安寧,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上周不是還好好的嗎?”蘇奈疑
惑地問道。
我點點頭,看著肖安寧。
肖安寧說:“我求你們別問我了好嗎?我沒遇到什麽事情,這隻是我的選擇而已,難道你們不會思考一下自己的未來嗎?”
“安寧……”我喊著她的名字,看著她有些疲倦的臉。
肖安寧抬起手,想要說什麽,最後用帶著難言之隱的語氣說:“對不起,木兮,我陪不了你那麽久。”說完,她拿起包,轉身離開了“老友記”。
我茫然地看著肖安寧離開的背影,心裏一團疑問。
蘇奈歎氣道:“肯定是家裏發生了什麽事,又不願跟我們說。”
我紅著眼睛,問:“蘇奈,我們在一起唱歌,你覺得快樂嗎?”
蘇奈避開我的問題,安慰我道:“你別亂想,肖安寧就是衝動。”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沒有亂想,如果肖安寧沒有提出這個問題,我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去思考,如果有一天我們之中有人不再堅持這個夢想了,那該怎麽辦?我長這麽大,居然從來沒有想過每個人終究會成為個體獨立於朋友生存的。可是,即使會獨立於朋友,如果能做同一件認為有意義的事情,不也是會讓人幸福的嗎?
離開“老友記”的時候,我拒絕了蘇奈送我回家的提議,我想一個人走回去,一個人獨處的時候能想通許多事情。
上海的夜晚燈火璀璨,這個時候其實是上海最熱鬧的時候,可偏偏這樣的熱鬧與我沒有多大的關係。
街頭的流浪歌手彈著吉他唱著很遙遠的歌曲。他穿著簡單的夾克衫,留著絡腮胡,麵前有很多行人路過,往吉他盒裏扔錢的卻少之又少。
我站在一邊懷揣著手,仔細聽著他唱歌。他見我在聽他唱歌,對我微笑起來,絡腮胡裏藏著深深的酒窩。
我掏出身上的一百塊錢,走過去蹲下身,放進他的吉他盒中。他微微欠身,說:“謝謝。”
我笑著搖了搖頭,站在他旁邊,隨著他的歌聲打著拍子。一曲完畢,他問我:“一起唱嗎?”
我沒有拒絕,流浪歌手給我挪了位置,在旁邊給我彈吉他伴奏。
我唱了首《奇妙能力歌》,腦海裏回旋著和蘇奈、肖安寧無憂無慮的過往,偶爾穿插年少時候的喬信禹,何越也會躥進回憶來找存在感。
流浪歌手在旁邊給我唱和聲,我們倆的組合吸引了不少聽眾。
我喜歡這樣瀟灑恣意的感覺,可我的喜歡終究不是所有人的喜歡。
唱完歌,就像繁華落幕,雖然可以一首接一首地唱下去,可最後都會謝幕的,不是嗎?
《奇妙能力歌》結束後,我在人群裏看見了何越的影子,他站在人群外,高挑的個子能夠讓人一眼就注意到他。
我跟身邊的歌手打了招呼後就從人群裏擠了出去。
何越說:“出差回來路過,一聽聲音就知道是你,所以下來看看。”
我笑了笑,然後扭頭看著流浪歌手,用手背拍拍何越的胸口,說:“聽歌不給錢啊?”
何越打開錢包,抽了一張百元大鈔出來放進了吉他盒,流浪歌手朝他鞠
了一躬。何越走出來,說:“走吧,送你回去,今天晚上溫度有些低。”
我點點頭,跟流浪歌手告別,然後隨著何越去了停車區,鑽進了車裏。
何越打開車裏的暖氣,我坐在副駕駛上望著車窗發呆。忽然一個身影壓下來,何越從我身側抽出安全帶幫我係好,什麽話都沒有說,又自然地坐好開車。我的心髒劇烈地跳了幾下,雙手握著安全帶,開始不自在起來。
他剛剛俯下身時,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氣息。
車子裏有很淡的茉莉花香,我扭頭看著何越輪廓硬朗的側臉,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趕緊收回視線。
“我家裏沒有弄亂吧?”何越找著話題問。
我撇撇嘴,說:“當然收拾得好好的,我怎麽會讓你抓住把柄?”
“還挺聰明的。”看上去像是誇人,但從何越的嘴裏說出來是滿滿的不屑。
我被激到,立刻打起精神,說:“你別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我告訴你,能和我住在一起,是你的榮幸。畢竟我媽把我生得這麽貌美如花,你看著我心情也很好啊。”
何越忽然笑了起來,說:“是啊,何等榮幸。”
意識到自己自戀過頭,我吐了吐舌頭,轉過頭看向車窗外。不過,因為何越,我剛才的不快一掃而盡。
回到家後,我跟何越各自沐浴完,穿著睡衣坐在沙發的兩側,他看書,我刷微博。
肖安寧發了一條好友圈微博,內容隻有三個字:對不起……
我點開評論,寫了好長一段話,最後又一個字一個字刪掉,重新寫評
論。可是無論怎樣寫,我都覺得寫不好,沒有辦法表達我心裏想要說的話。
我氣餒地將手機一扔,不知道該怎麽辦。
何越抬起腦袋,說:“別在我麵前這副模樣,礙我眼。”
我轉過身,麵對何越,靠著沙發靠背,喊道:“學長……”
“感情的事一概不想聽。”何越頭也不抬。
“不是感情的事,是朋友的事。”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想聽一聽局外人的看法。
何越合上書,頗為不耐煩:“五分鍾啊。”
我點點頭,雙手抱著膝蓋,問:“學長,你現在是做模特和導演,那你小時候的夢想是什麽?”
何越想了想,說:“飛行員。”
我肩膀一抽,忍住笑,又問:“那你是什麽時候開始想做模特和導演的?”
何越盯著我,說:“不是什麽時候想,是因為大學學的是編導,我是畢業後才做模特的,被我們公司的老董挖掘出來的。”
“你喜不喜歡現在的職業呢?”我又問。
“在其位謀其職,談什麽喜不喜歡。”何越意味深長地看著我,見我不解,他聳聳肩不再跟我解釋。
我從沙發上爬過去,靠近他一點兒,說:“可是我們從很小的時候就堅持著這個夢想,十幾年了。我一直覺得,有什麽困難大家都可以一起麵對,不能把自己都說不清的原因拿來破壞我們這麽多年的夢想啊。”
何越避開我,抬起手,食指輕輕撫著下巴,說:“如果你真的很困惑,
就去問清楚。對方甘願讓你同她分擔的話,自然會告訴你。但是現在你們都是成年人,該有自己的隱私圈子,所以你自己斟酌吧。”
說完,何越拿著書站起來,往臥室方向走去:“不要活得不明不白,再好的朋友,你們之間都應該畫一個等號。”他握著門把手,輕聲道,“先睡吧。”
我看著他關上房門,地麵和房門之間的縫隙裏亮起了暖黃色的燈光。
我獨自在客廳裏想了很久,然後起身將燈關了。何越房間的燈還亮著,我走到門邊,貼著門猶豫了一會兒,說:“謝謝你。”
何越沒有回答我的話,我背著手退了兩步,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一大早,我臨走前做了份三明治和雞蛋餅放在廚房,還在洗手間的鏡子上留下了一張便利貼,提醒何越早餐在廚房。
他不常在家裏吃飯,所以貼在洗手間比貼在其他地方都要管用。
到學校之後,我意外地沒有看見肖安寧,蘇奈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
“不會是睡過頭了吧?”蘇奈嘟囔著,進入微信的頁麵,給肖安寧發了條消息。
不一會兒,肖安寧的電話和消息沒來,何越的短信卻來了。
看著手機上挑剔的一句話——謝謝,雞蛋有點兒鹹,我用力按著手機屏幕,想跟他說有吃的就已經很不錯了。打完這串文字之後,我又全部刪除,換成了“下次我注意”。
發完短信,我握著手機不由得笑了起來。蘇奈怪異地看著我,問:“你們這是什麽情況?”
我嚇了一大跳,將手機抱在胸前,埋怨道:“你偷看我!”
蘇奈撇撇嘴,伸出手撐著臉頰,說:“笑成這個樣子,想讓我不偷看都難。沈木兮,老實交代,你跟何越除了房東跟租戶的關係之外,還有什麽關係?”
“能有什麽呀。”我將手機收起來,說,“昨天晚上我把對肖安寧的困惑跟他說了,他開導了我一下,作為報答,我做了早餐給他吃,也沒什麽啊。”
最後一句話蘇奈是湊在我耳邊說的,我咬咬唇,沒有回應她。
我心裏清楚我跟喬信禹在一起的時候已經沒了最初的感覺,但我必須要跟他說清楚。從喬信禹出軌後,他一直對我忽冷忽熱,殷勤的時候特別殷勤,不殷勤的時候能夠兩三天都不聯係。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他信口拈來的那些情話到底有幾分是真。
我找了個喬信禹沒課的時間,打電話約他去海邊。喬信禹在電話裏像個孩子一樣說:“木兮,你能主動約我,我實在是太高興了。你等等,我馬上就去接你,咱們一起去。”
喬信禹打車到清水灣,在樓下等我。我剛要上車的時候,何越開車從停車場出來,對我按著喇叭,然後從車窗裏探出腦袋對我說:“我今晚回家晚,廚房沒醬油了,記得買。”
“哦……”我怔怔地應著他,看著他驅車遠走。
喬信禹不動聲色地從出租車裏下來,給我打開車門,讓我先上車。
我鑽進車裏,開了窗戶,車子行駛的時候,窗外的風刮進車內,微涼的溫度讓我時刻保持著清醒。
出租車已經開出去很遠了,喬信禹還在往車後張望,他問我:“那個人怎麽那麽眼熟?”
“是我們已經畢業的學長,偶爾會回學校講點兒課。你應該見過,所以覺得眼熟。”我機械地解釋著,隨意綰起的頭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
喬信禹靠著座椅,問:“他就是上次我們在電影院時打電話讓你回去的那個人吧。”
我點點頭,直視著前方,說:“是,我租了他的房子。”
喬信禹雙手疊在腿上,手指不停地撫著食指上的戒指,說:“木兮,要不你還是回來跟我一起住吧。你一個女孩子,跟一個陌生男人住在一起,多不好啊。”
“我不回去。”我脫口而出,態度堅決道,“今天找你出來就是想跟你說清楚一些事情,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覺得咱倆不能這麽……”
“等等。”喬信禹伸手阻止我,說,“等等,我……我們下車再說吧。”
他頗為不自在,我一對上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就開始閃躲。
出租車停在路口,喬信禹跟著我下車,來到了海邊。
我找到當年喬信禹對我表白的那片海灘,指著礁石問:“你還記得這裏嗎?”
“記得。”海風吹著喬信禹的頭發,又將他薄薄的圍巾卷起。
我笑笑,壓抑著心中的遺憾,說:“2009年6月9日,你在這裏說‘沈木
兮,我們交往吧’,那個時候我以為自己可以跟你一輩子。”
“木兮。”
“你聽我說完。”我微微仰著頭,清晨的日光落在我的眼睛裏,我有點兒看不清喬信禹的臉龐,“我到最後還是無法原諒我喜歡的人跟別的女人發生關係。喬信禹,我隻是跟一個男人合租就讓你心裏吃味,你應該知道當時我的心裏有多難過。”
“所以呢?”喬信禹一動不動地站著,聲音像是從胸膛裏發出的一樣,低沉悶響。
“所以我們結束吧。”我認真地看著他。
我想給自己全新的生活,我不想拖曳著感情苟且地活著。
喬信禹忽而一笑,扭頭看向大海,然後盯著我,問:“沈木兮,你現在態度這麽堅決,真的隻是因為我跟別的女人發生了關係嗎?拜托,從高中的時候我就對你知根知底了,你是什麽樣的性格我會不知道?”
我一愣,他在懷疑什麽?懷疑我跟何越嗎?
“沈木兮,前幾天你還原諒了我,一跟那個學長住在一起,就主動打電話找我說我們結束吧,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喬信禹皺眉望著我。
“沒你說的那麽惡心,我跟你結束隻是因為你出軌了,就這樣。”見喬信禹這般無憑無據地懷疑我,我憤怒不已,衝他嚷了一聲,轉身就走。
喬信禹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將我拉到他麵前,我的一次性皮筋斷開,頭發散了下來,披在肩頭。
喬信禹緊緊地抓住我的臂膀,說:“你們都買醬油一起做飯了,你還在這裏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沒有就是沒有,喬信禹,你真的以為我是你嗎!”我掙紮著,近乎失去理智般對他吼道。這樣的喬信禹太令我寒心了。
喬信禹篤定我跟何越之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的指甲用力地摳著我的手臂,問:“沈木兮,你是認真的?”
“我很認真也很清醒。喬信禹,你曾在我眼裏十分美好,對不起,當初是我太無知了。”我推開喬信禹的手,轉身就跑。
他居然會是我曾經喜歡過的人。
我脫掉了礙事的高跟鞋,想要盡快離開他的視線。
原來人真的不會一成不變,至少喬信禹是這樣的。
獨自打車回到市區,我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從街口吹過來的風將我的頭發拂起,我抓著發尾,看了很久。半晌,我進了一家發廊,將自己蓄了五年的頭發剪短了。
喬信禹曾經說很喜歡我的長發,現在剪掉長發就當是剪掉過往吧。
從發廊出來後,我一身輕鬆,搭地鐵回到清水灣時,我在小區樓下的超市買了一瓶醬油。
身心輕鬆時,才得以見到世間的明媚。離開喬信禹,我心裏始終會有點兒遺憾,但是絕不後悔。遺憾隻因為我們曾愛得轟轟烈烈,離開時卻狼狽不堪。喬信禹,即便如此,未來我也望你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