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曰裸婚(二)
我已經是有夫之婦這件事,成了我心中最最累人也最最甜蜜的秘密。
段青叢果然是名大神,從學校借戶口這類相關事宜被他處理的滴水不漏,效率還高。登記那天他牽著我,由端莊肅穆的段老太太領路,衝著民政局就殺了過去。
結婚如此倉促,段老太太很有些不滿,我尋思最讓她不滿的應該是新娘人選,否則的話就是頭天認識第二天結婚她也八成沒二話。關於不辦婚禮這件事,她少有的很讚同我,還誇了我一句識大體,我甚感欣慰。
領了紅紅的證件,我都還沒來得及仔細瞅瞅,段青叢就小氣扒拉的搶過去藏了起來,說是小孩子不適宜保管如此重要的合同文件。我瞧著他雖然仍舊板著臉,但眉梢眼角都透著一股喜色——嘖嘖,真正讓我歎為觀止啊。
等我們三人一起吃了頓飯,段青叢先把老太太送回了家。段老太太和段青叢娘倆是分開住的,不過相隔不是特別遠。我在車上裝賢惠問了句:“段老師,你實在應該多回家多陪陪段伯母的,嗯……要不,也像香姨一樣,該是找個老伴兒……”
這句話引來了兩人不約而同的怒目相視。
老太太眼神犀利道:“瞎說什麽?幾十年過來了,我何曾需要個老伴兒了?小輩們都這樣輕浮,可讓我怎麽放心!”
段青叢眼神更犀利道:“段伯母?還不知道改稱呼?瞧著我是得快些行使做丈夫的權利,好好調教調教你這個不知禮數的小東西!”
我欲哭無淚,哆哆嗦嗦的叫了聲媽,我那新晉的媽也哆哆嗦嗦應了一回。我看了她這個反應心裏很是竊喜,又補充了一句,妄圖把老太太嗝應到底:“媽……這不是為您好嘛……最美不過夕陽紅,這麽美的時候沒人欣賞,還不可惜了?”
老太太的手一陣抽搐,我估摸著是我這話說的輕佻,她老人家想一把掐死我。
段青叢見我乖乖叫媽,也不計較別的了,由著我和老太太打情罵俏。
車那麽行駛著,段青叢在給我家裏打電話通知領證的消息,我和新媽一路互相刺探,落得個相看兩厭的結局。到老太太住處的時候我們下車,這位精神矍鑠的母親硬是要段青叢單獨送她上樓,想來是要交待些所謂的“禮數”,無非是不能縱容我,若是我毛順了就捋一把,若是毛不順就照死裏打雲雲。
我撇開頭去表示對這對母子的不屑一顧,段青叢怒瞪了我一眼,那怒中含情,把我瞧得心肝都不穩重的晃了幾晃。我這才隆重的意識到——我的丈夫除了有些封建有些頑固脾氣也不好之外,確然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老帥哥。唔,老帥哥一詞有些輕浮,不妥,應該是型男才對。
型男再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我正在車外百無聊賴的踢著輪胎。他幾步過來揪了揪我的發辮,我向後一仰便正正好好跌在他懷裏。這名型男雖說實在很型,但對待我的方式未免不太溫柔,也有欠浪漫。
說實話我有些微的不滿意。
段青叢卻不管這些,隻顧急急的摟著我。我們倆之間不小的身高差距使得他低頭隻能低到我的發頂,於是他在我百會穴上吻了一吻,我刹那間就覺得奇經八脈一陣暢通,好像找到什麽了不得的歸宿似的。
天空有點兒藍,還有春日裏才會出現的那種大朵大朵的白雲沉甸甸的墜在那兒,像段青叢的那個吻一樣停了久久。
我閉著眼睛,體會著今天發生的這個曆史性的轉折。段青叢卻緩緩的包住我的手,堅定不容置疑的聲音帶著他身上的中藥味,脈脈的吹進了我心房裏,落了底:“阿梓……我們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