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曰Happy Ending(二)
他大掌隔著被子在我頭頂拍了拍,柔聲問:“又鬧什麽別扭?”
我沒好氣的答:“前兩天,你為什麽故意不理我,故意不跟我說話?是你錯又不是我錯。”
段青叢仿佛還挺錯愕,挺冤枉似的用輕佻的聲音逗我:“哪裏是我故意不理你?我倒是想說,你一下子又要踢我車胎又跳著腳喊著要離婚,我怕一見你,你又要上了肝火跟我嚷嚷離婚的事情,索性讓你自己冷靜著想想了,這也錯了?你可不知道,離婚這兩個字從你嘴裏冒出來,雖然我知道大半是你一時衝動,可我還是有那麽點受不了……”
“那你說是你錯還是我錯?你道歉!你不道歉我就不滿意……”我仗著段校長此時心情好,繼續壯著膽子叫囂。
“是我錯,我道歉。”段青叢在沒外人的情況下還算爽快,想也沒想就把嘴唇貼在被子上含著笑意說了那句對不起。我心裏剛剛要釋懷,就感覺到他已經直起身來,緊接著又是一陣悶笑。
這這這,實在傷自尊,傷自尊已極。
我一下子把自己蓋的更嚴實,在被窩裏伸出拳頭衝著他咬牙切齒:“你錯了還好意思笑!”
段青叢實在不怎麽給我麵子,笑得越發大聲。我被他嘲諷的很是煩躁,不由的亂扭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漸漸的止了笑聲,隔著被子用大手摁住我,他的嗓音聽起來很深很重:“萬幸,你沒事。”
其實,我萬分鄙視段青叢這種見我清醒檢查也Ok之後就撇下我不管的行徑。他臨走前把我父母奶奶叔叔嬸嬸弟弟妹妹宿舍舍友鄰居同學等等等等都通知了個遍,等到第一撥探望的人一到,他匆忙握了握我的手甩門就走。
我那隱忍不發的暴脾氣啊。
我媽到底看我看了二十年,我臉上那個憋屈的神情就沒逃過她的眼去。笨手笨腳的給我削了個蘋果之後,我媽用萬年也不用一次的語重心長的調調說:“你醒了也就沒大礙了,青叢可忙著的,這幾天學校的事兒多,都堆起來了,也得容他處理處理不是?你昏了這兩天,青叢可是連囫圇覺都沒睡過啊。”
我默默的接過那個千瘡百孔死不瞑目的蘋果,哢嚓咬了一口後說:“這話是不是我爸教你的?這樣善解人意的說辭,不太像是你自己的原創……”
我媽一聽二話不說,直接就在我沒受傷的一邊腦門上彈了一記。
後來陸陸續續的來了很多人。劉如意帶了他奶奶做的涼糕來,以撫慰我那多日沒有見過正經食物的胃。我吃的時候他還不忘分了一點兒給我身邊的露娜,裝模作樣的摸了摸露娜的腦袋,替他們家那條不識好人心的小德牧獻獻殷勤。
顏樺很是孝順,來來回回的給我送飯,自己還要頂著烈日再跑到學校去上學。我曉得因為害我的人是沈青溪,雖然這個讓人琢磨不透的女人最後還是發短信準備留我一命,但她想整我是鐵打的事實。
內情說起來隻有顏樺一個人知道,因為當晚和段青叢一起去找我的人是他。我和段青叢死乞白賴求了一通,才算說服了他把我失蹤近兩天、最後在一個暗無天日的濕冷地窖被發現的原因描述成是我失足。他本意是不想原諒沈青溪的,可是沒奈何,我覺得事情既然已經過去,沈青溪這輩子怕是再也不會出現在我們麵前了,索性別去管她不是正好。段青叢陰著臉沒說話,算是默許。
這樣顏樺心裏就過不去了,覺得這老妖婆是自己招來的,越發對我百依百順溫良恭儉讓。我寬慰了他幾句,他也別著臉不聽。我想,索性隨他去,他那麽小,總是會慢慢看開,慢慢忘記的。
顏如珠和顏如玉兩個已經放了暑假,也不像他們的哥顏樺一樣需要補課。顏如珠向來是個少年老成的,這一點兒也不知道是遺傳誰,乍看之下倒是和段青叢有些像。顏如玉就相對燒不熟一些,來的時候拿著一副十字繡給我,說是怕我在病房裏沒事幹會悶得慌,讓我繡著玩玩。
我也確實有些無聊,就日以繼夜的繡,等段青叢趕到瞧見我一臉廢寢忘食的賢妻良母樣兒,沉著臉一巴掌把我手裏的針線拍掉了之後,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我幹針線活還上癮。
住院的第三天我已經覺得自己生龍活虎,隻不過腦門上指尖上和腿上還有些疼,我跟段青叢撒嬌說要出院,段青叢立刻就瞪我一眼,把我剩下還沒說出口的若幹出院理由一並瞪了回去。
第四天,破天荒的,我的舍友們竟然魚貫來了我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