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宇風也很不情願去參加迎新會,他覺得無聊透頂了。
偷偷從學校跑出來的時候,他買了半塊西瓜,坐在公園的一角吃著西瓜,旁邊空地上有一群小孩子在玩捉迷藏。
他喜歡這種其樂融融的氛圍。
但是很不巧,一個粗暴的女聲打破了這種氛圍。
夏沐雨在另一頭舉著電話,哀號道:“葉小蓓,我說了我不參加什麽破迎新會,無聊不無聊啊,你別打擾我吃西瓜好嗎?”
陸宇風覺得好笑,饒有興趣地把夏沐雨的電話內容全部聽完,看著她從最開始的暴怒變成後來的乖乖妥協。
夏沐雨走的時候,陸宇風也跟了上去。
他想,反正也是無聊,不如就一起去了。
在大堂的時候,陸宇風挑了個在夏沐雨身後的座位。夏沐雨一靠在椅子上就想睡覺,大概是迎新會的內容確實太無聊了,陸宇風也困了起來。
剛伸出腳想換個姿勢的時候,不小心踢到了夏沐雨的後腦勺。
“啊!”夏沐雨憤怒地轉過頭,一臉母夜叉的樣子盯著陸宇風。
陸宇風挑釁地看著夏沐雨,她並沒有進行接下來他腦海中想象的樣子,而是遞給了自己一記白眼,又轉頭過去睡覺了。
陸宇風從此記住了這個女孩。
再一次見麵的時候,真的是一場意外。
陸宇風在圖書館外麵的街道上走,邊走邊跟寧濤賣弄說:“你看,我這個球準能踢進圖書館大門。”
“拭目以待。”寧濤做好架勢,等著看陸宇風的颯爽英姿。
可是很不理想,這一腳球的確是踢進圖書館大門了,但是它落在了夏沐雨的頭上。
陸宇風和寧濤連忙跑過去,看見許澤安給夏沐雨吹著通紅的傷口。
別人都說前世的五百次擦肩才會換來今生的一次回眸,可夏沐雨覺得是前世八輩子的血黴才換來今世的偶遇陸宇風。
可陸宇風的初衷是不想欺負夏沐雨的,但是他一看到夏沐雨氣急敗壞跳腳的樣子,心裏就格外開心。
於是,後來的每一次,陸宇風都有意無意地去接近夏沐雨,哪怕她最後有了男朋友,他也還是控製不住地想要去接近她。
越往後來,陸宇風越來越收斂自以為樂地欺負夏沐雨這種事情。
可他總覺得夏沐雨是個沒腦子的女孩,放著那麽好的他不喜歡,偏偏要喜歡許澤安。
陸宇風將夏沐雨追逐許澤安步伐的每一件事情都看在眼裏。
他跟寧濤說:“要是夏夏跟我在一起,我肯定不會讓她這麽辛苦。許澤安就是不懂得珍惜身邊的人。”
可是那個時候,陸宇風發現,他很想要走近夏沐雨身邊,但是都被她擋在了外麵。他不明白為什麽夏沐雨總有那麽多理由來拒絕他。
夏沐雨和許澤安分手的時候,陸宇風氣得恨不得將許澤安碎屍萬段。
可是當時的陸宇風和追求許澤安時候的夏沐雨一樣,都那麽單純,都以為隻要自己努力過、付出過,就能很快得到相應的回報。
陸宇風愛麵子,他和寧濤打賭,如果陸宇風進球次數多的話,他就先不急著去跟夏沐雨表白,如果寧濤進球次數多的話,陸宇風就必須去跟夏沐雨表白。
那天的賭約,陸宇風輸了。
陸宇風懊惱地問寧濤:“平時組個團踢足球你老是扯我後腿,今天你吃激進素了?”
寧濤笑而不語,一腳將足球踢到百米開外,說:“事關我最好兄弟的幸福,我當然得全力以赴了。”
於是,陸宇風帶著那條裙子打算去跟夏沐雨表白。
可是夏沐雨倔強到就像一個吃不到糖果不會罷休的小孩,她總有很多令陸宇風不解的理由。明明就喜歡,為什麽就不能在一起?
人就是這樣,失去了才會追悔莫及。
那個時候看著陸宇風離去的背影,夏沐雨就覺得像是要失去他了一樣。
大三那年下著雪的情人節,陸宇風發誓如果等不到夏沐雨,他死也不會離開廣播鐵塔。
他以為他死也不會離開。
雪一層層地落在頭發上,陸宇風的心和他的指尖一樣涼到透骨。
陸宇風以為自己會心如死灰,所以在他離開廣播鐵塔的時候,連頭都沒有回過一次。如果當時他能回頭,一定可以在人群中看見夏沐雨追上來的急切的麵龐。
也不會導致兩人後來分別整整一年沒有聯係。
同夏沐雨分開後的陸宇風,偶爾會想起她,想起她每次被自己欺負的樣子,想起她每次毫無顧忌地在自己身邊哭泣的樣子。
一想到這裏,他就擔心,擔心夏沐雨過得不好。
陸宇風隨著劇組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人。而每一個看見的人,都像極了夏沐雨的樣子。
直到四月份的時候,陸宇風終於打開了他的微信,他才看見夏沐雨從去年情人節到現在的三百多條消息。
她每天晚上都會跟他說聲晚安,可能有些時候心情不好,就會說很多的話。
陸宇風遠在異鄉第一次握著手機哭了起來,他說:“夏沐雨,你就傻吧,好好地傻吧……”
“所以,你都不曾回我一條信息?”聽完陸宇風講述這些事情之後,夏沐雨把重點放在了微信消息上。
陸宇風“嘖”了一聲,說:“我給你講是想讓你被故事感動,不是追究我回沒回你微信的這件事情,你們女人怎麽這麽……挑刺啊?”
“你到底埋不埋啊?”夏沐雨蹲在地上,坑已經挖好了。
陸宇風手裏捧著一個大大的玻璃瓶,仰著頭說:“不想埋了。”
“好了好了,我不挑刺了,我很感動,你看眼淚都出來了。”夏沐雨牽著陸宇風的手來回晃悠。
陸宇風心滿意足地蹲下身來,看了看夏沐雨懷裏的玻璃瓶,說:“我想看看你寫的什麽。”
“咱們說好了不可以看對方的信。”夏沐雨拒絕道。
陸宇風不依不饒:“我們可以互相看,我寫的就是我跟你講的這些,那你寫的呢?”
夏沐雨將玻璃瓶放進坑裏,說:“我是寫給許澤安的。”
“那不行。”陸宇風抓住夏沐雨的手腕,說:“你現在的男人名字叫陸宇風,不叫許澤安。”
“那又怎麽樣?”夏沐雨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
陸宇風一把搶過夏沐雨埋下的玻璃瓶,不顧夏沐雨的喊聲,抱著它跑開,把裏麵的信紙拆了開來。
“陸宇風!”夏沐雨高喊了一聲,站在了陸宇風身後不遠處。
陸宇風已經攤開了那張信紙,上麵隻有一行簡單的話——
“許澤安,謝謝你對我的坦誠,讓我遇見了更好的人。”
那是畢業後第三年的初夏,陽光透過樹葉的罅隙稀稀落落地投影在了信紙上,陸宇風的眼睛裏閃著好看的流光。
夏沐雨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風一吹,輕輕地拂起了她的裙擺。
陸宇風將信紙疊回在玻璃瓶裏,回頭,微笑著說:“夏夏,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