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念用上了吃奶的力氣,扶著站起來比自己還高出半頭,體型也幾乎是自己兩倍的白狼,好半天才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白狼越來越虛弱,紀念念知道不能再耽擱了,馬上指著它的傷口,跟站得很遠的小女仆示意,她要治傷的藥。
所幸小女仆還算機靈,很快拿來了一些藥和繃帶,隻不過…全是丟過來的,包括剪刀。
要不是知道她是因為害怕才不敢靠近的,紀念念都要以為,她這是想刺殺自己呢!
按理說,應該先趕緊把子彈取出來,不然母狼要承受的痛苦難以想像,可狼寶寶再不出生就要憋死了,思忖片刻,紀念念決定先救狼寶寶。
給母狼的傷口做了簡單的止血處理後,就又犯難了,她不會接生啊!
於是,隻能再次向小女仆示意,她這回要醫生。
小女仆看到她指著白狼的肚子,大概也明白了,她這是要找接生婆的意思。
在小女仆跑出去喊人的這段時間,紀念念不停的對白狼說著安撫和鼓勵的話。
周圍負責監視的人都無語了,但如果紀家人在這裏,一定不會覺得奇怪,紀念念養小動物,一直就是把它們當人看的,沒事就跟它們說說話聊聊天什麽的,她現在這樣,不要太正常。
小女仆滿頭大汗的跑回來,用土語著急的告訴她:“醫生說,他不能給動物接生。”
是“不能”,不是“不會”。
去他大爺的不能給動物接生!祝這位“有原則的”醫生,下輩子投胎做動物!
紀念念暗罵一句,麵上卻還是一副聽不懂的樣子,揮了揮小手,決定自己上。
先是幫白狼揉肚子,再用力往下推壓,幫助它生產,她堂嬸兼師傅白子清生紀帥的時候,她看到助產師就是這樣做的。
手法她是沒記住,但方法一定是對的。
她一邊往下推壓著白狼的肚子,一邊鼓勵它:“你加油,再不把寶寶生下來,它就要死在你的肚子裏了!想想你的孩子,為母則強,你一定可以的!”
匆匆趕來的曼姍正好聽到了這句話,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一臉的便秘相。
一陣手忙腳亂,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在紀念念累癱之前,小狼崽子終於出來了。
血乎乎的小小一團,公的,眼睛還睜不開,但身上肉肉的軟軟的,手感好極了!
紀念念把小狼崽放到了母狼的眼前,她想,每一個母親在生下孩子之後,第一件事應該都會想看看自己的孩子吧!
母狼努力睜開越來越沉重的眼皮,溫柔地看著小狼崽,然後,慢慢地伸出舌.頭開始舔自己的孩子,但因為脫力,舔舐的動作非常緩慢。
紀念念毫無形象的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欣慰地看著這對狼母子。
這時,母狼衝著她低吼了兩聲,紀念念疑惑地看著它,什麽意思?不會是在邀請她一起舔小狼玩兒吧?
嗬嗬,不用了,她可以幫小狼洗澡的。
母狼看她沒反應,又急得吼了兩聲,紀念念也急了,聽不懂啊大哥,啊不是,大姐!
母狼用自己的鼻子,把小狼崽往紀念念的方向推了推,又小聲嗚咽了幾句,好像是在求她什麽事。
可是,求她什麽事呢?
紀念念就這樣跟母狼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它不會是要她幫自己養孩子吧?
想到這樣,她也就直接問了出來:“你是要我幫你養孩子?”
母狼當然聽不懂,又把小狼崽往她這裏拱了拱。
看來沒錯了,它是這個意思,“可你自己的孩子,還是自己養比較好吧?你放心,等你傷好後,我就放你回森林,你帶著你的孩子,隻要遠離人群,你們就安全了!”
母狼已經虛弱到眼睛都是半闔的了,卻還是艱難又執著的把小狼崽往紀念念的方向不停地推過來,紀念念歎了一口氣,伸手抱起了小狼崽。
看到眼前的人類終於“接受”了自己的孩子,母狼的眼中閃過欣慰和不舍,但不一會兒,它看向小狼崽的眼神就開始渙散,嘴裏低低地發出了一個聲音,聽上去很像‘腿腿腿’。
紀念念聽得真切,卻並不理解這種聲音是它要表達什麽意思,不會是這位狼媽媽給自己孩子取的名字吧?
可還沒等想明白,她就看到母狼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並從眼角處流下了兩行清淚,紀念念愣住了。
愣怔過後,她趕緊上前摸了一下它的鼻子,果然斷氣了…
她知道它失血過多,剛才接生的時候,她還想著要不要給它輸點血,就是不知道狼血分不分血型,不過,她倒是回憶起了幾款補血湯的做法。
但她真的不知道,原來它已經力竭血盡撐不下去了,留著最後一口氣就是用來“托孤”的!
看著在自己懷裏,閉著眼睛拱來拱去的小狼崽,這個不諳世事的小家夥,還不知道自己的媽媽已經過世了呢!
紀念念鼻子一酸,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剛才接生成功的驕傲,以及看到小生命降生的喜悅,一下子就都不見了。
看著這對一出生就永遠分離的母子,她的心裏滿是惋惜和感慨。
她示意小女仆去拿牛奶,她自己則打來清水把小狼崽清洗幹淨,然後一人一狼就靜靜地坐在母狼的屍體旁默哀。
等給小狼崽喂過牛奶,紀念念又讓小女仆給她找來一把鐵鍬,自己去花園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費力地挖了一個坑,親手把母狼埋了。
與其將它送到廚房,被人烹調分食,不如讓它入土為安,也算是為它留下了最後的一分尊嚴!
回到房間,看著吃飽就睡的小家夥,紀念念好笑的抱起來,摸著它柔軟的皮毛,心裏想著,應該給它取個名字吧,總不能‘小狼’‘小狼’的叫它吧?
況且,她家三堂哥因為叫紀朗,所以家裏人就取諧音叫他“小狼”,她要是也這麽叫小狼崽,三哥準得揍她。
可是,要叫什麽呢?它一身白毛,叫大白或小白是最直觀的。
但大白小白她家已經都有了,就是肖默言當年送給她的兩隻兔子,雖說大白在前年就已經老死了,但“大白”這個名字的專屬權,還是要為它留下的。
那叫什麽呢?取名廢又犯難了。
突然之間,她想起了母狼在臨終前發出的類似於“腿”的音,紀家她這一代的男孩子都取單字,就叫它“紀腿”怎麽樣?
呃,好像有哪裏不對,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某種食物,那就忽略性別,幹脆跟她一樣取疊字好了。
紀腿腿,這個名字叫起來親昵,又很特別,重名率應該不高,哈哈,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她真是聰明又有才!
此時的紀念念還不知道,她無意中的一個小小善舉,後來才發現,她居然給自己提前預備了一個“救命恩人”。
說明好人真的有好報,當然,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