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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抦歎了口氣,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小口下肚。這才對沐謙心說道:“已經晚了,據我所知,假如趙括被立為太子的話,曹家並不介意把自己家的女兒嫁給趙括當小老婆。”

“隻要還沒嫁,你就有機會。”沐謙心接著說道,“再說朝中六部好了,戶部現在已經和韓家是一條線,也就是說他們會支持趙括,戶部的酈尚書更是和韓侂胄聯姻,讓韓風跟酈郡瑾早早定下婚約。兵部的力量太小,可以忽略不計。工部成天忙來忙去,在朝中沒有影響力。而真正有實力的一是吏部,二是禮部。”

趙抦點了點頭:“吏部主管的是官員升遷,權力當然非常的大,當然禮部同樣不可忽視,畢竟這是一個注重禮法的朝代,那郡主以為我應該從哪裏入手呢?”趙抦虛心地問道。

沐謙心笑了笑,“禮部侍郎史彌遠,你大可以和他接觸一下。”趙抦搖了搖頭:“史彌遠此人心計深沉,他絕對不會無的放矢。我貿貿然去跟史彌遠拉關係的話,他一定會提高警惕。”

沐謙心嫣然一笑,她本來就生得十分美麗,如今一笑更是傾國傾城,讓對麵的趙抦看得目瞪口呆,心中莫名其妙地轉起一個念頭:若是將來自己登基為帝,也隻有這樣的女人才配得上做皇後。可是轉念一想,傳說中沐謙心的情人就是即將登上大金國皇位的完顏璟,隻怕這輩子自己都沒有機會了。

沐謙心看著趙抦有些發呆,便輕聲問道:“魏王,你在想什麽?”

趙抦急忙收回思緒,低聲對沐謙心說道:“我在想,我該如何去跟史彌遠套套交情。”

沐謙心若有深意地說道:“你隻管去找史彌遠,我保證他不會拒絕你。”

趙抦半信半疑聽著沐謙心這句話,他知道朝廷的官員也要尋找政治投資,有句老話叫做“一朝天子,一朝臣”,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的官能夠做得久一點,那麽,不但要和皇帝打好交道,和太子的關係也要搞清楚才行,像韓家和曹家這樣的高門大戶早就已經把主意打到了嘉王趙括身上,當時趙括的老爸隻不過才剛剛當上太子而已。

由此可見,那些政治世家的眼光有多麽地毒辣,沒有官場經驗的人隻能走一步看一步,而他們通常在一步還沒有走出去之前,就已經連續想好了好幾步。

趙抦歎了口氣,對沐謙心說道:“越想越是發愁,真的不知道我還有沒有將來。”

沐謙心笑眯眯地說:“這樣好了,魏王,我給你一顆定心丸吃,跟據我們都元帥府搜集來的消息,你大可以放心,趙惇的皇位坐不了太久,你可曾見到任何一個皇帝退位之後還把軍權,還把大臣還勞勞捏在自己的手中?這就是擺明了壓根就不信任太子,雖然趙惇已經登基為帝,但是他能夠影響的實再是太有限了。而之前根據我們的細作從宮中傳出來的消息,趙惇去找趙眘提議,說要立趙括為太子,卻被趙眘一口拒絕,趙眘說了,你魏王還是有機會成為太子的。”

趙抦頓時喜形於色,驚喜的說道:“可是。。。。。。”

沐謙心冷冷地打斷了趙抦的話頭:“也隻有你才會這麽高興吧?假如你是趙惇,你不能夠立自己的兒子為太子,還要看自己的侄子搶走自己兒子的將來,你會怎麽辦?隻要趙惇一天還是個皇帝,他想要你的命,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你看看他登基的第二天就宣布,要把你派到揚州去,離開了臨安的政治中心,又在揚州這樣的地方,旁邊又有建康府和駐屯大軍壓陣,你還能翻出什麽樣的風浪來?”

趙抦頓時汗如雨下,生長在帝王家,要說沒有幾分政.治.鬥.爭的經驗,那就是癡人說夢啊,從小沒吃過豬肉,還能沒看過豬跑嗎?曆朝曆代奪帝都是一個大話題,趙抦的老爸已經失敗了,趙抦可不想繼續輸下去,尤其是在他的身後有太上皇的青睞,而私底下他又和金國偷偷地搭上了關係。

沐謙心笑了笑:“我們也不會白白幫你,大金國若是幫助你登上帝位之後,每年的稅幣要一百五十萬。”

趙抦咬了咬牙,一百五十萬,反正一年可以掙兩千萬,就算少了一百五十萬也不多,便點了點頭。

沐謙心接著說道:“把吳家的軍隊從四川撤出來,把四川劃給我們金國。”

這句話剛剛一出口,趙抦的臉色就變了,俗話說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四川本來就是易守難攻的地方,自古以來不知道多少政權曾經在四川立過,也正是因為四川地理的重要性,吳家才會在四川盤距這麽多年,可以說一旦擁有四川,金國將不費吹灰之力的南下。

“這個條件未免有些苛刻了吧。”趙抦輕笑了一聲,看著沐謙心緩緩地說道:“你們金國的胃口真不小。”

沐謙心淡然地笑了笑:“比起皇位來說,區區一個川中,又算得了什麽呢?再說了,本來川中現在就在吳家的控製之下,幾乎等於一個小小的割據勢力,哪怕將來你登上帝位,就有十足的把握能控製吳家嗎?”

趙抦低下頭沉默不語,石桌上的炭爐燒得通紅,炭爐上的茶壺不停的冒著騰騰的熱氣。

想了想,趙抦還是搖了遙頭,“稅幣可以答應你們,但是川中這件事實再事關重大,我根本沒法答應。”

沐謙心也不著急,若是趙抦答應的太快,她反而還覺得趙抦有什麽隱瞞呢,川中對於誰來說都是十分重要的地方。

當即沐謙心便輕輕地說道:“好,魏王,你就考慮考慮,不過你要知道,你得到的是我們整個大金國不遺餘力的支持。”

趙抦也知道今天不會再談出什麽結果,便對沐謙心說:“好,那我們就此分手,有機會的話再詳談。”

說罷,趙抦從石桌旁邊取出一個小小的籃子,裏麵放著一頂寬大的帽子,把帽子戴在腦袋上足足能擋住半張臉,趙抦轉過身去朝沐謙心施了一禮,帶著秋月白緩緩地走出了這間倉庫。倉庫並不隻有一個門,從後門出去,走出一條小小的巷子,就是繁華熱鬧的大街。秋月白不緊不慢地跟在趙抦的身後,每一步都剛好踩在趙抦的兩腳之間。

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多,秋月白並沒有警惕的左顧右盼,但是走了幾步卻走到趙抦的身邊輕輕地說道:“魏王,好像有人在跟蹤我們。”

趙抦詫異的回頭看去,秋月白急忙製止他:“別看,我不知道是誰在跟蹤我們,不過,魏王你隻管走你的,餘下的事情交給我。”

小舞和秦燕扮作兩個正在逛街的姑娘,隨意路過小攤的時候掂起個東西便看兩眼,但是眼角的餘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趙抦和秋月白。

她們並不認識趙抦,也不知道趙抦到底是誰,隻知道這個戴著寬大帽子的人,應該就是剛剛和沐謙心見過麵的人,這個人,既然在臨安能夠和沐謙心見麵,想必身份地位都非同小可,而且看起來他並不像是金國早就已經埋伏在臨安的細作。

秦燕正要再跟得緊一點,忽然被小舞拉住手臂,隻聽小舞說:“燕姐,我們被發現了。”

秦燕這才注意到,之前的兩人已經停下了腳步,戴著寬大帽子的那個人不知道低聲說了些什麽,隨即繼續朝前走去,而他身邊那個年輕的男子,卻笑嗬嗬地轉過身來,正看著兩人。

這是非常奇怪的一幕,在熱鬧喧囂的大街上,兩個女子站在小攤前和一個年輕的男子對望,三個人都沒有移動腳步,三個人的臉色都沒有變,但是三個人的心中都很明白,他們相互都已經被發現了。

秋月白提起拳頭,擋住自己的嘴唇,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緩步朝小舞走過來,直走到兩名女子的麵前,這位斯文有禮的男子施禮道:“兩位姑娘,不知道在下有什麽可以效勞的。”

秦燕假裝聽不懂秋月白在說什麽,隻管翻.弄著眼前的攤位上的東西,而小舞卻翻起那雙天真的大眼睛,看著秋月白說道:“你是在跟我們說話嗎?”

秋月白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如果兩位姑娘有什麽想知道的,可以直管來問我,但是在大街上跟蹤別人始終不太好,雖然你們不認識我,但是我認得你們,你們倆應該是細作司出來的女子,至於韓風的大名,我是久仰了,我並不想得罪他,也不想傷害他手下的女人,我很怕韓風他會真的發瘋,所以我想請兩位姑娘不要再挑戰我的忍耐,我們就此分別好不好?”

秋月白這番話軟中帶應,說得不卑不亢,但是言語中隱約透露出一股必殺的氣勢,言外之意若是你們兩個女人再不知道好歹,繼續跟蹤我的話,少不得本少爺就會把你們兩個殺了。

秦燕反手入袖,握住袖子裏的那把短短的匕首,冷眼看著秋月白說:“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