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換寶兒
這倆人怎麽會在一起？大腦猴是陝西人，怎麽也跑到大同來了？
大腦猴一看是我，估計也被嚇了一跳，他呼呼喘著粗氣，半天倒不過來。那個老婦人看上去表情緊張，懷裏依舊緊抱著白天那個繈褓，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這倆人是要幹嘛。
我心裏正驚奇不已，門外突然又有人敲門。
“開門，查證。”門外機冷冷的聲音，聽得出來是警察來查證了。
我正欲開門，卻被邊上的大腦猴一把拉住，我看他對我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我別開。再加上老婦人緊張的神情，讓我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這倆人估摸是被警察盯上了，誤打誤撞進了我的房間來避難的。
門外可能等不及了，門敲的很緊，我心想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就提著嗓子對麵喊了一聲：“等等，等等，穿衣服呢。”
另一麵，慌亂中我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就往床下一指，老婦人馬上會意，在繈褓裏一翻，把一個巴掌大的玉飾翻出來，藏到了床下。
我看她準備妥當，這才對外麵應道：“來了來了。”順手開了門。
大腦猴可能是這種事情處理多了，見了警察竟然還能故作鎮定，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似的。可我心裏卻虛的厲害，也不知道怎麽的，就覺得額頭上直往外冒汗。
警察看我的表情有些怪異，我怕他們看出端倪，急忙從包裏翻出身份證來遞了過去。警察看看照片看看我本人，翻來覆去對照半天，問道：“不是本地人？”
“不是，太原的，大同這邊親戚去世，過來辦後事的。”我回應道。
警察也不知道思躇什麽，愣了一下，這才狐疑的把身份證還了我。而後揚了揚下巴，對我問道：“你們倆呢？身份證拿出來。”
我回頭看了一眼，心裏一下拔涼拔涼的，這倆人裏大腦猴還好說，我們好歹認識，我知道他是陝西人，年齡歲數什麽的也知道個大概，等他拿出身份證後，我們最多扯個謊說是遠方表親什麽的，可是這個老婆婆咋整？我閉口不言，生怕等下跟大腦猴編的瞎話說差了。
我心裏急得厲害，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卻見大腦猴跟個沒事兒人似的，從口袋裏掏出兩張身份證來交給了警察，另一麵還說道：“我是他表叔，這是我舅媽，他的舅姥姥。”
大腦猴這瞎話編的差點沒把我氣得背過氣去，心裏暗暗罵道：表叔？我他娘的還是你二大爺呢！
警察對照著身份證看了半天，又問道：“你們來大同是做什麽的？”
“來旅遊，看石窟的，早就聽說雲岡石窟了，今個不就是來瞧瞧的麽？”大腦猴又瞎扯道。
我在一旁聽得直想笑，大腦猴這混小子編瞎話的功力還真不是蓋的，簡直他娘的可以讓他去寫小說了，指不定還能那個茅盾文學獎呢！
好歹把警察糊弄走了，我照著大腦猴屁股就是一腳，差點沒把他踹趴下，我問他這是怎麽回事兒，他怎麽回來大同的？
大腦猴哎呦一聲，說：“我的小祖宗哎，你還不如再大力點送我去見閻王得了。”
大腦猴跟我講，他這次來大同就是為了倒手一些東西，最近手頭有點緊，好弄點錢花。
我一聽，嘿，好小子掙錢都掙到我們山西來了，就說什麽好東西在你們那兒還不敢出手？非得弄到我們這裏來賣？
大腦猴跟我說，這你就不懂了吧，幹我們這一行的東西不能都在一個地方出手，不然被雷子抓到一點線，索順藤摸瓜很快就能找到你了。
大腦猴還跟我說他們倒手東西最常去的地方就兩個，一個是陝西西安，另一個地方就是山西大同，一來這兩個地方行家多，價格上誤差小點，另一方麵就是這兩個地方都有旅遊景點，西安的秦兵馬俑，和大同的雲岡石窟。二來被警察盯住後，可以就像剛才那樣，說是來旅遊的，就算是被發現了倒手的東西，也可以說是在當地買的仿真紀念品。
我們談話這會兒功夫，老婦人著急嘛慌的從床底下摸出那塊玉，話也不說一句，轉身就想離開，卻被大腦猴攔了下來。
我看他們倆這副摸樣，心裏一陣好奇，難道這倆人不認識？
我道：“大腦猴，這是怎麽回事兒？這老婆婆是什麽人？”
大腦猴跟我說，他也不認識這個人，隻是在路上認出她是個換寶兒的夾子，兩人初步接觸後，大腦猴對她手裏的貨感興趣罷了。大腦猴說著轉臉跟老婦人說道：“換寶兒？等打，等打。”
大腦猴說話的口音很怪，聽上去不像是山西口音，也不是陝西話，聽上去有些別扭，完全不懂他說的什麽。不過邊上的老婦人卻像是聽懂了，啊呀呀的點了點頭，把懷中的繈褓揭開一個小角，將裏麵的玉飾露出半拉來給大腦猴看。
大腦猴好像對塊玉很感興趣一樣，對她打了個手勢，示意可不可以拿出來讓自己好好看看。
老婦人一看生意鍋支起來了，知道有戲，點著頭急忙拿出玉飾來給大腦猴看。
我對他們交易的這個場景不禁感起興趣來，就湊過去看個究竟。仔細一看，我不禁“咦”了一聲，原來大腦猴手中的玉飾是一塊玉佩，在我映像裏玉佩應該都是圓的才對，可是這塊隻有一半，是個半圓。龍鳳玉我倒還知道，可是從玉佩中間的端口處我能看得出來，這個玉佩不是龍鳳玉，而是人工損壞，摔成兩半的。我的道行不高看不出什麽好壞來，不過倒也知道這玉佩如果真是半個，那肯定就不值錢了。我拉了拉大腦猴的衣角，示意他別犯傻，這東西肯定不值錢了。
大腦猴眉頭緊鎖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呢，我看他吸了口氣，跟老婦人說道：“老婆婆，玉飾這東西如果是完整的，價錢還能高些，可是你這東西是半個，雖然成色不錯，可是這貨卻好不倒出手咯。你也知道我買這些東西可不是給自己看的……”
那老婦人可能知道大腦猴說的是實話，話一下子就軟了下來，討好地跟大腦猴說道：“大老板，你看看給估個價，差不多就能賣給你了。”
大腦猴點了根煙，嘬了兩口，深深吐了口氣這才說道：“這東西我能收是能收，不過你得跟我講講是怎麽來的，黑貨我可不敢收咧。”
“黑貨，怎麽會是黑貨咧，這可是……”老婦人話說到一半，急忙停口，掩著嘴像是有什麽秘密不能說似的。
我心裏咯噔一下，心想這裏麵肯定有蹊蹺，難不成大腦猴是看出來了什麽端倪，打算套她的話的？如果真是這樣，那這老小子可真夠精的。
大腦猴看她不肯說，手一翻就把玉佩還了回去：“你這東西啊，我可不敢收，您還是找個膽大不怕死的主吧。”
大腦猴這話說的很明白，意思就是說，老婦人這樣扭扭捏捏的說不出來曆來，肯定就是黑貨，這年頭在夾子眼裏雷子要比粽子很多了，多大膽子的夾子，看到黑貨也是指定不敢收的。
老婦人眼看著到口袋的生意就沒這麽沒了，心裏可能也著急，咬著嘴唇，小腳直跺。
我看出了她的猶豫，這引線就差個火星來引燃了，幹脆我就做個好人順水推下舟得了唄。我對老婦人說道：“哎呀，我說老婆婆，這都是明白人，你還有什麽好擔心的，你這東西要是幹淨，就跟咱說說來曆，再說了也不是什麽值大錢的大東西，一個小件，不用這麽前怕狼後怕虎的唄？”
老婦人被我這麽一說還真心動了，壓著嗓子跟我們說道：“我給你們說了，你們可千萬別說出去啊。”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老婦人是村裏務農的老實人家，從來沒幹過這個行當，這還是第一次。說道這半個玉佩是怎麽來的，得從他們家那二畝玉米地說起。他們村很偏遠，中的地大多都在半山腰上，近年他家地裏收成一直不好，老兩口就想著多施點肥，好能加點收成。誰想到這一施肥，刨坑時候刨著刨著到了一個大洞，村裏懂些行當的人就說這可能是個盜洞，說他們家地下麵可能有個什麽墓，裏麵會有好寶貝咧。
老兩口日子過得安穩，聽說這樣的地方都會被政府把地收回去，老太婆怕沒了地種，兩口子要餓肚子，當時就建議把這坑給填上，可是誰想到他家老漢財迷心竅，聽別人說下麵會有好寶貝，就一心想要下去看看。
“你家老頭真的下去了？”大腦猴聽她這麽一說，激動地不得了，打斷了老婦人的話問道。
我知道大腦猴為什麽這麽激動，老婆婆現在講的這些可都是龍穴信息，大腦猴身為一個南爬子，對這些東西敏感的不得了，尤其是這種有利可圖的地方。我心裏不禁好笑，原來大腦猴這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借著換寶兒的借口，原來是在套人家龍穴的信息呢。
老婦人點了點頭，跟我們繼續講了起來，她老漢是帶著鄰家的小夥一起下去的，兩人在下路摸索了小半個下路，等上來的時候帶上來了七八瓶瓶罐罐的，還有就是這半個玉佩。老兩口摸到了好東西，知道他們值錢，就打算賣了好過個好日子，可是又怕被人騙了，老婦人四處打聽，最後才打聽到大同這裏有“夾貨”這一說。
後來抱了遠房親戚家的孩子，就跑到城裏來試試了，老婆婆沒敢帶那些瓶啊罐的，一來怕打碎了，二來是怕東西走光，給雷子逮了。就帶了這版塊玉來碰碰運氣。來城裏這是第七天了，本以為這半塊玉佩是不會有人要了，打算再待兩天，要是真沒有人要，就回家的，誰想到竟遇到了大腦猴。
“怎麽樣？大老板，這東西絕對是幹淨的，也沒見光，老板你收不？”老婦人謹慎的試探著問道，那樣子生怕大腦猴說不收似的。
“既然你這東西是幹淨的，我肯定是收咯，你說你家裏還有好東西，看看要不要一並賣給我？要不這樣，這個玉我就先買了，多算你些錢，你帶我去看看你家裏的那些東西唄？你要知道這東西要是成套的，可能會賣個好價錢咧。”大腦猴說著，就從包裏拿出一疊錢來要買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