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轉眼便是天亮。天空雖然陰沉,倒是好歹沒有下雨。

對於今天跟山姆打一局,我倒是沒有什麽壓力,畢竟人家說的輸贏都幫,我隻要全力以赴就行。

從他的鋒利如刀的氣勢上看,絕對是一個練刀多年的人,並且他能攜帶神刀自由走動,這背後一定有大家族背景,說不定就是貴族,甚至皇族。

這樣的人背後肯定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名師指點。

而我嘛,才練了兩年的刀,打起來沒有懸念。

這是因為我有“刀心”,才跟我打嗎……是指我練刀專注嗎?

在奈子的精心照料下,我們享受了一頓非常美味的早餐,隨後我帶上奧茲,跟著山姆出門了。

這一局昨晚便說好了,去學校主樓的天台上打。

學校裏我們近,而主樓天台又寬闊,不會有喪屍妨礙。

從屋頂入侵學校很輕鬆,校園裏倒還有幾具喪屍。我仔細地看了下,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大一樣,但是我並沒有去細想。

我望著外牆幾乎沒有什麽落腳點的主樓,有點犯難,我怎麽上去,奧茲帶不動吧。

“要不要我帶你上去?”山姆一挑眉頭,示意道。

今天出來他沒有帶上布都禦魂,也沒有帶上他昨天帶出門的紅刃刀。

他將布都禦魂插在秋田屋的樓頂上,這樣就能保證秋田屋的安全。

喪屍在害怕那把刀。

“啊,好啊。”我沒有經過大腦就說出這麽一句令我後悔的話。

當他脫下寬鬆的和服我才發現,他全身覆蓋的金屬外骨骼使他看起來是那麽強壯!活脫脫一個小綠巨人。

接著他把我頭朝後扛起來,開始奔跑,我還沒有來得及說不,他就扛著我跑了出去。

“啊!啊!啊!”

校園的綠草地在不斷後退,奧茲跟了上來,我能感覺奧茲好像在嘲笑我。

接著更加刺激的事情發生了,山姆腳下的裝甲開始閃現藍色的電流,他猛的一蹲一跳。

腳下的水泥地板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我被他倒扛著在與地麵成九十度的牆麵奔跑!!!

看著地麵越來越遠,看著奧茲在牆上騰挪翻轉。

我意識到隻要山姆一鬆手直接可以摔成肉餅,變喪屍都沒有機會那種。

看著我腳心直癢癢!

好在他那冷冷的金屬手臂夾地死死的,給了我一點安全感。

嘭!

腳下電流再次劈裏啪啦的閃現,他居然在垂直地麵的牆上起跳!

那金屬的腳掌直接將主樓的牆麵踩出一個大坑,碎裂的瓷磚朝奧茲當頭砸去!

奧茲!

事情沒有跟我預料那般進行,奧茲向右一閃,再踩著空中那些碎磚,扒著山姆留下的腳印跟著起跳。

我有點懷疑我到底了解不了解貓了……這是地球上的物種不,合著欺負牛頓火化了不能掀棺材板了唄。

蜻蜓點水,這東西隻存在武俠小說之中吧?

失重突然就來,我能看到的視角已經不是垂直的牆麵,而是市區!畫麵驟然轉換,我們短暫的停留在空中,腳下沒有一點東西,我都懷疑接下來會不會就這樣掉下去。

滯空狀態下一切都變的緩慢,山姆還在空中蹬著的雙腿,奧茲柔順飄動的毛發。

還有我飄在空中晶瑩剔透的口水……

凎。

嘭!

落地了!

山姆腳剛接觸地麵時,水泥天花板就出現蜘蛛網紋的龜裂!他早有準備的提了一下我,這樣我就不用承受落地時的衝擊力。

奧茲在其後,輕盈落地。

“需要休息嗎?”山姆略帶笑意。

“需要,我一直想問個問題,為什麽你非要跟我打一場,我的實力你應該看不上眼把。”

“你不知道你的刀有什麽來頭吧。”

“不知道。”這刀還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嗎?

我抽出出刀,反複觀摩,潔白的刀身上沒有什麽東西,除了刻在刀鞘上的“一字文”三個字之外沒有別的。

“刀是我從學院的比賽上得到的獎品,有什麽特殊嗎?”

“誒~”山姆臉上罕見的出現了悲傷的表情。

“這把刀是我送給我朋友小山治一郎的,刀身的三個字是我刻的。”

“哈?離譜!”這裏跟他老家隔多遠啊,為什麽他朋友的刀在我身上。

“一郎是我的朋友,20歲那年我握上了布都禦魂的刀柄,我用盡全力,掙斷三條鎖鏈,將刀拔出一厘米。隨後我在刀上巨大的能量衝擊下受了重傷,全身骨骼幾乎粉碎。沒有死是因為一郎在後麵墊著我,他死了。我一直在醫院昏迷,直到去年我才被改造成這樣,你看到的不是外骨骼,是我真真實實的身體。”這樣沉重的過去之下,他的心應該十分壓抑,所以他說了很多,我靜靜的聽著。

“等我醒來的時候,隻剩下一盒骨灰了。一郎的家人憎恨我,如果不是我擅自去拔刀,一郎就不會死,我甚至不能去祭拜他,甚至送他的刀也不見了。”

“我們去拔刀前曾經說過,等出來之後要比試一場。現在他死了,他的刀也有了個還不錯新主人,幫我實現這個願望吧。”

話畢,他抽出了一把普普通通的刀。

“這把刀是他的回禮,我就用這把刀。”

“那就來吧。”

對決之前的禮儀不可少,關於這點,在學校刀劍社的師兄倒是教齊全,第一禮:神禮,我們心中念著各種信仰的神,我念著那麵紅色的旗。腰板挺直,鞠躬,目光直視。

第二禮:人禮,這是尊重對手的行為,互相麵對,鞠躬,目光看著對方大約腰帶處。

第三禮:刀禮,敬刀,我們將刀從腰間取下,刀身向前,刀刃朝己,微鞠躬。

凝神靜氣,拔刀拉出架勢。我第一次感受到身體中這種熱血奔湧的感覺,渾身的血似乎在燃燒,興奮!

就是這種興奮的感覺!

手裏的刀逐漸失去重量,握著刀,天地靜賴,隻餘一人!

我對上他的眼神,他的眼神蘊含太多情緒。

隻要認真!這就足夠了!

他拉開架勢,我們的架勢卻基本相同。

人對人,刀對刀。

同時!我動的那一刹那他同樣也動了,上步揮砍!他與我動作一致!

“叮~~~”清脆金屬碰撞聲遠遠傳開,我們交換了位置,也在那一刹互相用同樣的力量、同樣的身法、刀法互相砍了一刀。手上的刀抖動著,但能控製,也就是說他隻是單憑正常的力量跟我打……那就好辦!

就像我的師兄說的一樣,沒有人想跟我對練,羽毛球也好,刀劍也好,我太認真,認真到周圍的人無法忍受。

雙手持刀再度恢複架勢,刀尖略與鼻平齊,目視前方……

突進!

我手中正握的刀忽然反轉,刀身向上變為刀身向下,側身從下自上一刀撩起!

山姆後退橫刀格擋,劍刃之間劇烈摩擦,火星飛濺!

一刀未成,順勢將刀舉過頭頂,上右步,劈!

對手再次橫刀阻擋

“叮!”

極致尖細的刀刃撞擊聲在我耳邊不要太美妙!從他的瞳孔中倒映著我臉,那雙狂熱的眼!

撤開,隻是後退一步,他便上步將橫刀收回向我腹部直刺。

一切太快,但是我更快!

沉臂將刀回複原位,左格擋,將刀撥開,隨即突進!此時他的刀在我身體左側胯部以下,隻要我突進揮刀就能砍下他的頭!

從他的眼神中我看見了驚訝!他可能沒有想到我還有兩年的服役史!

這兩年我可是學會了很多東西!

“哢嚓!”

我的身形被停住,刀離他的脖子剩下不到二十幾厘米,被他的刀攔著。

他竟然順勢將刀抽回用刀譚格擋我的刀刃!

隨即他向前一推,這一推輕輕鬆鬆就將我推開好幾米。

“小心我來了!”

我站定,他進攻,他還有餘力提醒我。

“叮!叮!叮!”

正劈,直刺,斜砍。

【好快!】這是我內心的唯一想法,三刀我接的勉勉強強。

果然,他到現在都沒有出手過真正的招式。

我不甘心!再即欺身向前出刀。

他打的沉默認真,我打的渾身大汗,酣暢淋漓!

自從末世以來,我就沒有像此時一樣舒爽過。

“叮!”

刀刃再次交鋒,再次分開。他到現在都沒有大喘氣過,這可能是因為改造的原因吧,但是能看出他真的遊刃有餘。

很強!很爽!

我很渴望再打一會,我渴望從實戰中學到的更多!

他忽然收刀,兩腿微彎重心放在**,做出抽刀斬的姿勢!

我明白,這是要在一招之內決出勝負!

抽刀我也曾經學過一點理論,我將刀收回鞘中。

深呼吸,他的眼神告訴我,隻管進攻就行!

那就來吧!

弓腰向前衝!刀身位於腰左側,刀柄向下手握著。

他則靜立於原地,手就放在刀柄前,做出握刀的動作,隨後閉眼!

“嚓-”

“嚓-”

兩刀在同時拔出,他的騎龍步換為右弓步,我同樣是一步邁出成右弓步抽刀!

斬!

刀未碰撞卻同時發出銳利的破風聲!

“叮~~~~”

刀刃交鋒,我的劍斷了!他睜開雙眼,看著我。

那一刹那太快,他來不及收手,我來不及回避。

“噗呲!”

刀刃從我下眼瞼開始劃破我的皮膚,隨後劃破我的眼球,我聽見了眼球破裂的血被擠出去的聲音,最後刀刃從我的眉梢離開我的臉。

太痛了以至於我第一反應不是痛,而是刀刃的冰涼。

我跌跌撞撞的後退,我甚至聽不清他丟下刀之後在喊什麽。我重重倒在地上,天空中旋轉著一字文的前半段。

我想起了了……那個地方在前晚擋了一發子彈……

子彈……惡狗幫……

思維越來越慢,一道陰影撲了過來,是奧茲,奧茲……

“噗呲~”

又是血液噴濺的聲音,誰的聲音……

反射著我的臉的刀刃從奧茲腹部探出頭,接著下落,奧茲沒能用身體將它帶走,最後刀刃紮進我的胸膛。

我已經沒有什麽感覺,山姆急切的望著我,我能看見他的嘴在動,但是我聽不到聲音。

一切都很緩慢,緩慢。

【亞子……我沒有幫你報仇。】

【父親,遠道而來辛苦了。】

【奧茲,真對不起你,就這樣一起死了。】

閃爍的時光中我看見了過往的一幕幕,我想思考,無法思考,也無法動彈。

全身暖洋洋的,像是泡在溫泉,這次是從內向外暖。

是什麽感覺,大概是心髒破裂,血液在胸腔中流動。

我看見了,原來人死後真的有靈魂,幽黑的遠方,一點光亮乍現,我看見了孤兒院的院子,我們的父親。

他的身邊站著一個麵容與他十分相似的孩子,我知道他應該就是憶鑫吧。

真好,父子在另外一個世界重逢了,我也能跟父親團聚了。

“父親,您來接我了,漂洋過海的辛苦您了。”

“孩子,我隻是來看看你,你不應該跟我走。你的生命還沒有結束。”父親撫摸著我,我的眼淚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滲透了他的西裝。

“我好累,真的。”我抱著他

“你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呢,回去吧。”他拍著我的肩膀看著我;“去吧孩子,勇敢的活著。”

接著我被推向一片光芒,回頭我看見了所有人他們微笑的告訴我,活下去。

黑暗吞噬了我所有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