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我與斐柏言走出閣樓,見梁子央和俞孓已在樓外等候。

見到俞孓反常地沒有戴麵具,我不由得驚訝出聲:“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俞孓靜靜立在梁子央身旁,眸光深深淺淺的看不清其間的情緒,半晌不語。斐柏言的目光輕輕掃過俞孓,心中自是了然,卻是眼波淡然地道:“趕路要緊,我們走吧!”

說罷,牽起我的手朝前廳走去。

府邸外有小廝牽了四匹駿馬,見到那上好的馬匹,我眼前一亮,頓時興奮不已:“我們要騎馬去?!”

“曲兒不是一直想騎馬嗎?順便讓我看看你的馬術如何。”

我亮晶晶的眼閃爍著得意:“那咱們就來比試比試!”

斐柏言淡淡一笑,點點頭。

於是我們四人飛身上了馬,策馬奔馳出了墨岸城。

不知他們幾人是不是故意讓著我,一路過來都我是策馬跑在最前麵。出了城往南走了一百多裏路後,路麵逐漸變窄。見我放慢了速度,斐柏言策馬上前走到我身側,伸出手:“前方的路不好走,你過來與我坐一騎。”

直起身子看了看前方,望見那蜿蜒向上的山路愈發地陡峭起來,我也不再逞強,把手放進他掌心,腳下一蹬躍過馬背穩穩坐在他身前。

又往前走了六十多裏,馬已無法通行,我們便下了馬,徒步往前。

翻過一座山坡後,隻見一個雲霧繚繞的森林出現在眼前。

“這是迷霧陣。”斐柏言牽緊我手出聲道:“過了這裏,便是我家。”

我驚喜地抬眸望去,目之所及不過是濃濃迷霧,但我知道,濃霧的盡頭便是言的家!

這樣想著,心頭不禁激動起來,連著趕路的疲憊頓時一掃而光,我已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言的娘親和言生長的地方。

我隨著他一起踏入雲霧中,梁子央和俞孓則緊跟在我身後。豔陽灑下燦爛的金光,將雲霧染得緋豔不已,走在錦雲似霞的迷霧中,我隻覺自己仿佛行走在雲端,心下不禁帶上了幾許新奇與雀躍。

走了約莫一柱香的時間,濃霧四散開來,隱約可見前方一片鮮花草地。

我心下大喜,總算是走出這重重迷霧了!

不想斐柏言卻止步於雲霧繚繞的森林邊緣,久久凝望著那片寧靜安詳的草地。

我亦停下腳步,不解地抬眸望向他,卻見他眸光流轉間滲出一股華美淩冽的氣勢,隨後嘴角勾起一抹極淡卻極冷的微笑:“如今我雖非族長,但豈容你等這般輕視!!”

話音剛落,隻見他用牙咬破手指,以手為筆在身前的空中畫出一個奇異似符的圖案。

那殷虹的血印圖案仿佛帶著神力一般,我隻見一道耀眼奪目的光芒閃過,那亮光仿若利劍一般劃破眼前那道透明無形的屏障,方才見到的那片芳草地此時變為一處陡峭非常的斷崖,崖前一道銀色的瀑布高掛,噴薄著陣陣清涼的水霧。

突然而來的變化讓我震驚不已:“這、這是——”

斐柏言握緊我的手,帶著幾許隱忍的怒意解釋道:“這是障眼法,如若不小心多踏出幾步,便會掉下斷崖跌落深淵!”

聞言,我探過身子往前望去,見到懸崖下那幽深不見底的深淵,心有餘悸地吐了吐舌頭:“還好有你在,不然我一早就飛奔過去了!”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斐柏言望著我的眼堅定地說:“無論是誰,隻要心存害你之心,我定不會饒恕!”

“言……”

“我們走吧!”攬過我的肩,斐柏言帶著我轉身走向斷崖旁的一條小徑。

沿著那條小徑走下幾裏,我們來到一個僅有兩米左右高的漆黑洞口前。洞口外的泥土裏,斜斜地立著一塊高至膝頭的石碑,石碑上的那兩個字極像是劍氣所刻。

“墨狄。”我輕念出聲,隨後轉眸望向斐柏言:“墨狄就是你的家。”

“這裏,曾經是我的家。”帶著幾絲恍惚,斐柏言喃喃道,隨後釋然一笑,定定地看著我的眼:“從今往後,有你的地方,便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