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單薄的身子因他的一席話而瑟瑟發抖,俞孓終是不忍再多言傷我,低低一歎,他伸手扶住我冰冷的手臂,雙眼卻望向在床上忍受寒氣折磨的斐柏言。
對上斐柏言眼裏的焦急與警告,俞孓沉默片刻,卻是堅定開口:“言在來白蒼尋你前,曾被禦龍鞭所傷。”
“禦龍鞭?!”我失神地喃喃念叨著,腦中突然有什麽東西極速閃過,卻快得抓不住。當下也顧不上多想,我急急追問:“來白蒼前?那不是已經一個多月了嗎?為什麽傷口還是沒有恢複?為什麽他功夫這麽好竟被人傷成這樣?你們呢?你們怎麽不保護好他?!!”
最後的幾句話幾乎是被我含怒大吼出來,不想俞孓眸光一轉,眼神冰冷地直直逼視著我的眼,厲聲追問:“你不是失憶了嗎?怎麽知道是一個多月前的事?!”
他的質問讓我身子一晃,神思猛然驚醒,本能地便想退縮躲避他仿佛洞穿我內心的迫人目光。
牢牢拽緊我的雙臂製止了我的逃離,俞孓含怒瞪著我喝問:“你說,你到底失憶沒有?!你是不是真的忘了!!”
“我、我、我——”
“說啊!!”他用力搖著我,厲聲怒吼。
我痛苦地閉上眼,兩行清淚無助地順著臉頰流下:“如果能、我多希望自己真的忘了......”
見我滿臉悲愴,俞孓心疼不已,情不自禁地將我擁進懷裏:“我、不是要逼你,我隻想,隻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忘了以前,對不起,對不起......”
那陌生的懷抱讓我本能地想抗拒,但突然間閃現腦海的一件事讓我身體一緊呼吸一滯,一時竟忘了推開他。
禦龍鞭!眼睛驀地瞪大:那是禦龍鞭的傷!!
怎麽會是禦龍鞭,怎麽可能是那種東西?!
察覺到我全身不可抑製的發抖,俞孓擔憂不已,急切問道:“曲兒你怎麽了?”
指甲已深深地掐進掌心,絲絲刺痛讓我清醒過來,我深吸一口氣穩住神,問:“他,是不是在撤了內力的情況下,受了三鞭?”
頓了下,俞孓黯然應道:“是。”
“受傷後,是不是從每夜子時開始,他會被體內的寒氣折磨直到寅時?”
俞孓毫不遲疑地承認:“是!”
“所以梁子央必須每夜亥時起用湯藥幫他驅寒,所以他現在必須忍受熱寒交迫的痛苦!”
“是!”
死死地咬著唇,我拚盡全力忍住嗓音中那絲顫音:“所以,他之前都會在亥時前喂我迷藥讓我昏睡,不讓我知道一切!”
俞孓沉默了,沒有出聲。
原來如此!事實竟是如此!!
當初我還在奇怪,如果隻是下寒潭捉鱈魚,以柏言的深厚內功定然可以抵禦那股寒氣,酒鬼爺爺根本就不需要給他服下那抵禦體寒的極品藥丸。
但正是因為知曉了他身上的傷,酒鬼爺爺才會給他服下麒麟玉丸幫他抑製體內的寒氣,所以全家人都在勸說我讓我跟著他盡快下山。因為他的傷,隻有在這裏,才能治!!
但我卻愚笨地以為所有人都背棄了我!!
我真笨,為什麽不多想想多問問,為什麽這十幾天裏我卻隻想著逃避他想著如何逃走,隻要我再細心一些多關心他一些,那我就能發現他身體的不適!可我卻、偏偏讓自己最最在乎的人受了那多苦那麽多傷!!
我突然奮力掙脫俞孓的懷抱,猛地轉身奔到床邊,蹲下,小心地拉過斐柏言的熾熱的手緩緩覆上自己的臉,與他焦慮的眼深情對望。
“言,你放心,我不會再逃了。請你再辛苦一下,等我,我會治好你的,我一定能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