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楓略微有些酸麻的脖頸微微扭動,眼眸中血色冷酷的寒光掃過的地方。空間都微微顫動......
無數的怨靈仿佛感受到了包圍中這個男人的可怕。手掌微微一動,咯吱聲連響。韓楓能夠感受到手掌之間,蘊含著膨脹到了極致的力量。他有一拳把這空間搗出一個窟窿的欲望......
韓楓的記憶中忽然多了許多異常的東西。這些東西應該便來自於他吞噬了的那許多人的神識碎片。這些東西不止是無數負麵的情緒,還有無數人的知識碎片和人生抹不去的曆練......韓楓不由心中微微感歎,人類的執念實在可怕,雖然這些怨靈不知道死去了多少年了,可是有些刻骨銘心的執念,卻仍然長久地存在。即使那些元力已經成了無主之物,可是執念卻仍然頑強地不肯散去......
血色的眸光漸漸變得猙獰。韓楓酷酷的一笑,張口,一道黑色濃鬱氣息驟然噴出。有尺餘寬,數丈長。黑色的氣息暴漲之間,連光線仿佛都被吸收了進去......凡是被黑氣波及的怨靈,都被無情地卷入黑氣之中,然後與刹那間進入了韓楓的口中。韓楓體內的元力在瘋狂地暴漲,終於達到了一個飽和的程度。韓楓才停止了吞噬,無數被其黑色氣息控製的怨靈,在驚恐的尖叫聲中逃走了......
韓楓閉目調息,氣息在爆炸般地增長。終於,韓楓體內驟然間傳出如連珠炮般的響聲,眼看著韓楓的氣息已經暴漲到了一個新的程度......紫色、金色和青色的霞光在韓楓頭頂盤旋,形成一個車蓋狀的三色華倫......有屋頂般大小,炫目之極。宛如在這黑色的怨靈之海,升起的一盞妖異的明燈......
轟隆聲不斷。最後,韓楓頭頂上的三色華蓋慢慢消失於他的紫府神海之中。韓楓的氣息漸漸歸於平靜......
他輕輕地揮出一拳,沒有任何的聲響,麵前的空間驟然出現些微的扭曲。數百丈遠的懸崖上,轟的一聲,現出一個丈許方圓的巨坑......
"好強的力道。”
韓楓心中暗暗驚歎,“這就是聚氣巔峰嗎?”他感到自己的元力調息之間,再也沒有任何的障礙。體內奔騰的元力宛如一條充沛蜿蜒,奔騰不息的狂龍,運轉奔流間直達經脈的末梢,再也沒有任何的掛礙......
經脈的寬度和堅韌已經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韓楓睜開雙眸,這無邊的懸崖中黑色的怨靈之氣,已經減少了許多。讓他煉化吸收的很是稀薄......低頭看看數百丈的懸崖底部,那高可如山的森森白骨,和上麵爬動的蟒蛇鼠蟻,都比平常的事物要大上很多......
韓楓感到自己的神識微微顫動了一下,咦了一聲,那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存在。不過,韓楓敏銳的神識,也感覺到那白骨如山的底部隱藏著什麽可怕的存在。令人恐怖的氣息濃重如山,根本不是現在的他能夠挑戰......
“還是不要自找麻煩。”
韓楓喃喃自語了一聲,掐指一算,他進入這怨靈之海,已經整整六十六個日夜。俗世的事情還有許多等著自己解決,還是早點出去吧......
心中一動,身下的黑色蓮座驟然上升......
九殺台。
陰冷的氣息無邊無際。遠處的山岱,宛如濃的化不開的墨痕......
在九殺台東邊五十裏一個簡陋無名的小酒館裏,人們正在小酌幾杯。靠著酒意,驅除身體裏的潮濕和陰冷。
“兩個月了,九殺台這周圍百裏的距離,就沒有見過太陽。莫不是真的遭了天譴不成?”
一個麵色潮紅,穿著破爛的老人有些瑟縮地說著。他的目光中有些微的恐懼,“還是這裏殺孽太重,陰氣不散......"
一個人接嘴道:“說也奇怪,出了這一百裏地,還真他媽的豔陽高照,和風送爽......"仗著三分酒意,他說話便也粗俗起來,“唉,想起兩個多月前的那場搏殺,還真是精彩......想那天魔狂獅比斯麥身為武符雙修,修為深不可測......打敗我玄黃王朝黑甲軍統領司空大將軍......沒想到半路裏殺出一個程咬金,卻被一個無名小子殺的生死不知......這無名小子非是無名,乃是姓韓名楓......驍勇無雙,頭大如輪,目似明燈......"
他這廂裏像是說評書一樣,口燦蓮花,朗朗上口,周圍的人不知不覺間湊了過來......看這瘦小之人,唾沫星子橫飛,把一場大戰說的精彩異常......十分到有九分是虛構的......
在靠窗戶的一個位子旁。一個身材挺拔如劍,目光如劍,神情裏落寞幾分的三十左右的年輕人正默默地看著自己杯中渾濁的老酒。雖然如劍,但是其目光中卻沒有準確的焦點。雖然挺拔,但是其身體中卻包含著無盡的憂傷......
正在這時候,一陣隆隆的聲音忽然從九殺台的方向傳來。聲音巨響,宛如天變,經久不絕......
半晌過後,一陣連綿不絕的異嘯忽然從遠處傳來。聲音先是極為細小,然後變得渾厚,在天地間連綿不絕中如絲如縷......周圍群山中無數的魔獸皆沉悶了下去......眾人斂聲屏氣,傾神細聽,聲音一直響了半個時辰,然後慢慢遠去,周遭天地間轟隆聲不斷,有巨石從山峰滾落,如雷聲激蕩,然後撲通一聲,落於深穀中去了......
妖異的聲音帶著微微上揚的尾音,宛如流星一樣飛逝。慢慢消失不見了。眾人這才喘上一口氣來,震驚地發現自己的手腳竟然都不能動了。這充滿魔力的聲音有一種控製人精神的力量......不知道是什麽人還是魔獸發出來的,人們也不是它攻擊的目標,不過人們卻不知不覺間受到了它的製約......
當人們驚醒過來。相顧失色,去都口不能言......簡陋的小酒館內,數十人都如泥雕木塑一般,這時候,一聲大笑忽然傳來,震的酒館房梁上的塵土都簌簌地向下飄落......
人們回頭看時,卻是那一直在酒館牆腳,一直都默不作聲的年輕人。此刻的年輕人有如換了一個人。整個人便如一柄擦去蒙塵的出鞘之劍。笑聲中,把酒杯放於唇上,一揚脖兒,便把杯中渾濁的老酒灌於喉嚨中去了......
然後,笑聲中眼淚都滴落了下來,“兄弟,哼,你這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死不了。貓有九條命,你便有九十條命......嗬嗬嗬......”
人們看著那略微有些瘋癲的年輕人,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年輕人在笑聲中,把酒杯扔回桌上,然後,拋下一物,握起桌上的酒壺,腳步飄飄向酒館外走去......片刻間,長衫飄飄,年輕人已經失去了所在,追到外麵的酒保,在潮濕汙濁的地上竟然沒有發現一隻腳印。他回來的時候,許多人正在看著那張桌子發呆,他定神一看,眼神不由也定格住了......
原來,在棗木紅漆的硬木桌麵上,正放著一把年輕人扔下的酒杯,不過令人無比震驚的是,那酒杯已經深深陷入桌子的硬木案板中去了。隨之的還有一錠白花花的紋銀。那紋銀比酒杯陷入的更深,已經與桌麵平齊。少頃,酒保大喜。從剛才的沮喪中醒過來,這紋銀足夠買下他這酒館而有餘......
正在這時候,不知道誰喊了一聲:“看,天晴了!?”人們隨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籠罩兩月之久的黑色霧霾正慢慢淡去,一道粉色的陽光,順著黑色霧霾的邊緣,悄悄鑽了過來......
......
柳巷。
這裏的天卻是黑色的。燥熱的風,在天宇中吹過。早已蒸發了數天前的一場雨。連居民的屋瓦,都在陽光下飄散著淡淡的木棉味兒......
貓狗屎尿的味道,各種垃圾的味道......經過了前兩天雨水的腐蝕,變得發黴,又加上陽光的暴曬,在六月的天氣裏變的令人掩鼻,難聞的很......狗,懶洋洋地趴在樹蔭中吐著舌頭。驢馬都張大著鼻孔,呼哧呼哧地喘氣......
白亮的陽光下,飄著一層灰蒙蒙的浮塵......柳巷人家的房前屋後都打著白紙剪成的幡子。有哀愁哭聲不時小聲地傳出......
一棵夾竹桃迎著夏風無精打采地站立在院子裏。牆腳下的各種花草也因為少了主人的侍弄,而變得打蔫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