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看那邊,馬世蛇那小子也到了,這說明咱們跟商人們定下的日子,大家夥兒都守信用,這些商賈們挺上道的!”

祖柏拿起千裏鏡,嘴角一揚:“瞧這小子,竟然背著一把大刀,他那胖身板,能掄得動這玩意兒?”

張大春和沈其士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一起望去。

果然,前方出現了一支龐大的商隊。

車馬連綿,人頭攢動,估計有好幾百號人。

領頭的,一臉油光,全身披掛鐵甲,肩上扛著一把碩大的青龍刀。

“喲,這小子不坐牛車,改當將軍了?”

見馬世蛇這副裝扮,張大春也是吃了一驚,他笑得前俯後仰:“這小子,得了大將軍一百功勳的賞賜後,估計是熱血沸騰,想再立新功。

“不過他那身板,要是遇上敵軍,恐怕有點懸。”

接著,他有些得意地說:“祖兄弟啊,咱們這些年下來,累積了多少功勳了?”

祖柏目光亮了亮:“確實沒仔細算過,但估計破萬是跑不了的。”

張大春一臉得意:“我估摸著也過萬了,這麽一來,到時候至少能分到萬畝良田,還有五萬畝的林地和草場,往後這仗要是繼續打,想想都讓人激動啊!”

他忽然眉頭一皺:“到時候這麽多田地和產業,我可不知道怎麽打理啊,家裏那娘們兒怕是也搞不定。”

祖柏揉了揉鼻尖:“我也有同樣的困擾,不過最近山海關那邊成立了一家商行,聽說他們招攬了一批有莊園管理經驗的管家和管事。

“這些家夥和商科合作,專門服務咱們這些手握大量功勳的軍爺。

“聽說他們經營得法,比普通人能多賺幾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張大春一臉凶相:“那就讓他們試試,敢坑咱們?除非他們有九條命!要是虧了,哼,等著瞧!”

聽著二人炫耀功勳,沈其士有些坐不住了:“我老沈得加把勁了,我的功勳才幾千,到時候沒個萬畝良田,怎麽跟子孫交代?”

說著,他突然有點憂心忡忡:“兩位大哥,咱們三人到時候大將軍就得賞賜幾萬畝地,整個青牙軍算算得有多少?大將軍有那麽多土地來封賞嗎?”

祖柏和張大春大笑起來,張大春還拍了拍沈其士的肩膀:“小沈啊,這個你不用愁,看看這新寜墉周圍,田地有多少?

“整個會州這邊,土地又有多廣?

“要是土地不夠的話,那就再打,一直打下去,總會夠的!”

陳讚畫淡淡地說:“沈將軍,你不必憂慮這事,這天下大得很,土地無邊無際,要多少有多少!

“以我們青牙軍的威勢,還怕找不到足夠的土地?”

他們幾人身後的青牙軍的將領們,個個神情振奮。

熱烈地討論著如何打理他們的莊園,憧憬著田園生活的寧靜美好。

勤國營的將領們則投以羨慕的目光,滿心期待。

張入穩猛地提高音量,豪情萬丈地喊道:“真漢子就應該這樣,策馬奔騰,揮劍殺敵,擁有良田豪宅,何其快活!

“不過,諸位將軍別太得意,我張入穩如今加入青牙軍,遲早也會有萬頃良田。”

他的性格豪放,深得張大春的喜愛。

張大春轉過身,輕輕拍了拍張入穩的肩膀,大笑著附和:“老張說得對,追隨大將軍,區區萬畝良田又算得了什麽?

“加入青牙軍,一切都會有的,萬頃良田,那才隻是個開端!”

城樓上,眾人笑聲連連,英姿勃發,盡顯強軍雄風。

祖柏的笑容突然收斂,目光投向正緩緩進城的馬世蛇。

這家夥,一看到城樓上的眾人,竟然擺出了個騎馬揮刀的樣子,不知道腰有沒有閃到。

他看了看城樓上的沙漏,說道:“已經到午時了,商人們也都到了,是時候向他們宣布此行的目的了!”

張大春和沈其士嚴肅地點了點頭。

幕府召集了關內外的商賈,還有一部分是保人,以及與他們親近友善的外地商人。

為了保密,沒有透露行動的原因。

就連沈其士手下的勤國營將領們也不知情。

直到今天才得知這次行動的真正目的。

此次雙線作戰,關內外的商賈全體動員。

一部分由振興商行會長鄭倫境帶領,前往支援前線輜重的運輸。

其餘的則出塞來到新寜墉城,準備塞外的活動。

在豐厚的利潤和大量功勳值的**下,他們毫不猶豫地加入。

當然,換個說法,他們也不敢拒絕。

商人們都是精明的,他們猜測青牙軍出塞可能有重大行動。

隻是不清楚具體原因,但有利益的驅動,每個人都熱情高漲。

七月中旬,祖柏與張大春等人率領青牙軍抵達了會州。

商賈們雖然晚了一些,但仍在溫越和參謀局預設的時間框架內。

祖柏望向東北方,眺望著遙遠的天際。

仿佛能看見大淩河那邊的山川大地。

他心潮澎湃:“想必在前線那邊,大將軍已經與建虜交戰起了,我們是時候也該啟程了!”

……

在新寜墉城的守備官廳內,氣氛異常熱烈。

寬敞的大廳擠滿了從關內外各城乃至府鎮、鎮城、永平、京畿等遠道而來的商賈。

這些商人今日匯聚於此,不僅為了商業,更有一股前所未見的豪情壯誌。

不同於往日隻攜算盤、精於算計的商人形象。

今日他們身著勁裝,頭戴襆頭,腰間佩刀劍,身邊隨侍著一群精悍的家丁和護院。

這些護衛中,不乏從新成立的“百家堂”中脫穎而出的劍士。

他們身著銳氣十足的裝備,腰間掛著刻有篆書“劍士”二,以及百家堂編號印記的精美腰牌。

雖然他們大多還處於一年的考察期,還是預備劍士的身份。

但佩戴這樣的腰牌,無論走到哪裏都會受到敬重。

他們深受各地商賈青睞,成為鏢局、商隊、塞外開拓隊爭搶的對象。

其雇傭價格僅次於退役的青牙軍戰士。

這些劍士,原本是大明各地的民間好漢,本身武藝非凡。

通過考核後,他們被配備類似青牙軍乙級軍軍的盔甲。

同時配備了各種個人擅用的兵器。

這些兵器出自青牙軍工廠,專為青牙軍夜不收們打造。

每一把都工藝精湛,與精良的甲胄相得益彰,使他們戰鬥力倍增。

當然,他們被稱為劍士,不過所使用的兵器種類繁多,刀、槍、劍、戟、強弓、勁弩應有盡有。

除了揮劍的劍士,還可見少數由商賈聘請的銃士。

他們或持火銃,或握手銃,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當前的大明,正處於冷兵器與火器交替的轉折期。

哪怕民間對火器的使用頻率甚至超過軍中,但“民間好漢”們依舊對冷兵器情有獨鍾。

因此,在“百家堂”通過考核的銃士數量遠不及劍士,顯得尤為珍貴。

隨著商賈們的不斷匯聚,廳內氣氛越發熱烈,人聲鼎沸。

老友相遇,免不了寒暄問候,彼此探詢此行目的。

眾人預感到將有大事發生,既興奮又忐忑。

在這喧鬧的大廳中,振興副會長馬世蛇成為了眾人矚目的中心。

他不僅人脈廣泛,與軍中高層關係密切,更是與平虜伯溫越交好,與青牙軍的幾位大將關係融洽。

並且隨著產業的壯大,他的地位日益顯赫。

許多遠道而來的外地商人,抵達山海關後,馬世蛇往往是他們拜訪的首要目標之一。

當馬世蛇率領著龐大的護院團步入大廳時,幾乎所有的商賈紛紛起身向他致意,同時對他的樣子感到驚訝。

其身著沉重的鐵甲,肩扛一把青龍刀,這與他以往的形象大相徑庭。

馬世蛇落座後,顯然也鬆了一口氣。

隨後,他與幕府商科主事田國倡談笑風生,似乎分享著某些趣聞。

然而,即便二人交情匪淺,馬世蛇對此次聚會的目的仍是一頭霧水。

田國倡自然不會冒著違背軍律風險,將詳情告知,畢竟軍中規矩森嚴。

午後,青牙軍的三位大將——祖柏、張大春與沈其士,以及一眾軍中讚畫,大步踏入官廳內。

場麵頓時沸騰。

商賈們紛紛起身施禮,祖柏麵帶微笑,頻頻點頭回應。

而張大春與沈其士則昂首闊步,對周遭的商賈們不屑一顧。

田國倡,笑容滿麵地迎上前,引領眾將入座。

作為此次青牙軍與商賈聯絡的負責人,田國倡的職責重大。

麵對廳中雲集的商賈,祖柏的神情逐漸凝重,他開口說道:“諸位應當知曉,早些時候,大將軍和各地援軍北上,在鬆錦一帶與建虜激戰。

“在這場戰役中,我山海關內外商人都展現了忠義,振興商行的鄭會長帶領眾多商賈前往支援,勤力運送糧餉。

“這說明大將軍治下商賈,心係國家,齊心協力。

“而今日在座的各位,也應亦是如此。”

祖柏說到這,頓了頓,接著說道:“按照大將軍出征前與參謀局共同製定的策略。

“青牙軍將兵分兩路,一路由大將軍親自率領,在前線戰場與建虜會戰;

“另一路由我們負責,從邊塞出擊,形成兩麵夾擊之勢,共同圍攻建虜!”

此言一出,猶如春雷炸響,整個大廳沸騰起來。

雖然眾商賈心中已有預感,但未曾料到行動規模如此宏大。

一時間,廳內議論紛紛,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祖柏輕拍幾下掌,廳內的喧嘩瞬間平息。

他嘴角上揚,笑容滿溢,接著說:“各位,自從土木堡之變以來,大明朝的軍隊鮮有越塞之舉,歲月流轉,塞外的景象已非昔日可比。

“此番征伐,我們麾下的兩營青牙軍與一營勤國軍將聯袂出征,再加上各位商賈的武裝力量,總兵力將逼近一萬之數。舉世矚目,聲勢浩大!”

見眾人議論紛紛,祖柏嘴角含笑,再次開口:“自漢武帝時起,霍去病封狼居胥的壯舉,有無數漢人子弟,渴望能如霍、衛二將軍那般,名垂青史,功勳卓著。

“而今,各位在座的,都將與我青牙軍一起,名留青史,永載史冊。”

此言一出,眾人情緒高漲,歡呼聲此起彼伏。

馬世蛇猛然站起,手中青龍刀高舉,**澎湃地吟誦:“嚴風吹霜海草凋,筋骨堅凝胡馬驕……流星白羽腰間掛,劍花秋蓮出鞘耀……雲龍風虎交相輝,太白入月敵膽摧。敵膽摧……胡無人,漢道昌……”

廳內眾人齊聲喝彩。

“胡無人,漢道昌!”

許多人亦拔出武器,揮舞呼應。

見眾人情緒激昂,張大春在沈其士耳畔低語:“祖兄弟這口才了得,商人們的**這就燃起來了。”

沈其士點頭:“祖兄弟是有不少口才。”

自然的,在一片歡騰之後,也有商賈謹慎提問:“祖將軍,我們真的要一路打到前線去嗎?

“沿途的敵軍數量和實力如何,能否順利推進?”

祖柏自信地笑道:“諸位放心,根據情報,前方大戰開始前,建虜就已將塞外部落的壯丁抽調殆盡。

“各部多隻剩老弱婦孺,即使有些部落留下青壯,我們有青牙軍,何懼之有?”

眾人聞言,眼中閃爍著光芒。

如此看來,此次出征,豈非如壯漢對陣稚童?

不僅無險可言,沿途的收獲恐怕豐收不止啊!

立刻有人慷慨激昂地喊道:“多年以來,早在滿洲建虜未崛起前,蒙古部落便屢屢侵擾,邊民家破人亡者不計其數,如今,輪到我們複仇了!”

廳內頓時沸騰,眾口一詞:“以牙還牙,是該我們複仇了!”

“他們讓我們流了多少血,搶了我們多少糧,我們就該拿回來!”

“殺、殺、殺!”

……

祖柏與田國倡等相視而笑。

戰前方案已定,雷霆手段在先,菩薩心腸後議。

畢竟,塞外敵寇投靠東奴,助紂為虐,不付出代價豈有此理。

更何況,塞外敵寇數千年,唯畏霹靂,不敬禮威。

故此,先痛擊一頓,用血與淚讓他們痛不欲生。

刻骨銘心,方能警醒其心!

以此一戰,塞外蒙古部落將重拾對大明軍威的記憶,看他們還敢不敢依附建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