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監牢四周的環境,依舊是沉寂如斯。

當月色越發的變的朦朧的時候,在監牢的四周,地麵上,樹葉上,隱隱散發出了一絲霜氣,透著絲絲的冰涼,讓人感受到秋季的夜色,已經開始變得寒冷起來。

江峰朝監牢的四周掃視了一眼,說道:“劉副城主,直到現在,監牢都沒有什麽異常的情況發生嗎?”

“回城主的話,”劉洪林點了點頭,說道:“從今日傍晚時分,一直到現在,監牢四周一直都是沉寂一片,不曾有過什麽非同尋常的事情發生。”

聽到劉洪林的報告,江峰的臉色立即就深沉起來。

江峰蹙著眉頭,一副沉思的樣子,沉吟著說道:“今晚的形勢十分的詭異啊,想那哈士奇如此的看重哈登少爺這個嫡長孫,沒道理會對哈登少爺的死活不聞不問的啊。”

“關於這一點,屬下也覺得十分的奇怪。”劉洪林聽到江峰的話,於是就分析著說道:“會不會是因為上次土皇帝劫獄,被我們一並抓獲的事情,使得他們有所顧忌,所以不敢前來劫獄?”

“這一點本城主也有想過。”江峰的一隻手,勾住了自己的下巴,沉思著說道:“可是,處決哈登少爺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就算是哈士奇有所顧忌,也不應該不聞不問的才對啊。”

江峰的心裏,總有一種異常的感覺。

江峰知道事情決計不會就這麽平靜的進行的,除非哈士奇是真的打算不要這個嫡長孫了。

不過,要讓哈士奇放棄哈登少爺這個嫡長孫,其情形微乎其微,似乎不太可能發生。

“啊,屬下想到了!”劉洪林猛的一拍自己的腦袋,一副恍如大悟的神色,一臉激動的說道:“哈士奇一定是想在明日處決哈登少爺的時候,帶著他們的人去劫法場!”

聞言,江峰的神色微微有所變化。

江峰點了點頭,對於劉洪林的這個突然發現,並沒有感到多少的驚訝,隻是淡淡的說道:“劉副城主,你說的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不到江峰對於自己的這個發現,反應如此的平淡,這不禁讓劉洪林的熱情,頓時猶如被澆了一盆冷水一般,迅速的熄滅下來。

看到劉洪林有些黯然的神色,江峰也是渾不在意。

突然,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江峰神色一動,急切的說道:“劉副城主,哈登少爺可是一直被關押在監牢裏麵,不曾出來過吧?”

劉洪林聞言,不知道江峰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於是就點了點頭,說道:“回城主的話,哈登少爺自從那次的劫獄事件之後,一直都是被屬下重點看押,在這些日子裏,根本就不曾出過監牢的門。”

“嗯。”江峰的神色,這才有所緩和,微微示意,說道:“打開牢門,我要進去看看哈登少爺。”

“遵命,城主。”劉洪林於是就吩咐左右看守的獄卒,將監牢的牢門打開,讓江峰獨自一人進去了。

不得不說,監牢就是一個潮濕而又陰暗的地方。

江峰甫一走進監牢之中,立即就聞到了一股糜爛腐臭的氣味,撲鼻而來,十分的難聞,使得江峰不由得微微蹙眉,屏住了呼吸。

前方昏沉無比。

踩著腳底下雜亂的稻草,江峰緩步向監牢深處走去。

在這個昏暗的監牢裏麵,兩邊的牢房之中,關押著許多的犯人,這些犯人看到江峰這一副陌生臉孔的到來,於是紛紛奔到了鐵欄杆前麵,探出了手,朝江峰呼叫著。

一時之間,整個監牢嘈雜不已。

這時,立即就有兩名滿臉橫肉的獄卒,揮舞著手中的鞭子,朝那些伸出手來的犯人打去,不住的怒喝道:“都給我閉嘴!”

似乎是對這兩個獄卒十分的忌憚,看到獄卒揮舞著鞭子過來之後,那些犯人一個個麵露驚恐之色,胃口避之不及一般,紛紛退縮到了牢房的角落。

其中一個獄卒,滿臉的橫肉堆在了一起,擠出了一絲極為難看的笑容,朝江峰卑躬屈膝的說道:“城主大人,讓您老人家受驚,還請城主大人恕罪!”

“無妨。”江峰淡淡的說道,眼睛卻是朝著牢房之中,一路的搜尋著,說道:“哈登少爺被關在哪裏?”

聞言,這名獄卒立即就說道:“回城主的話,哈登少爺被關在天字號監牢裏麵。”

這名獄卒說完,還伸出手來,朝監牢深處的昏暗之中指去,告知江峰具體的位置。

江峰點了點頭,說道:“嗯,知道了。這裏沒你們的事了,你們忙你們的去吧。”

得到江峰命令的兩名獄卒,頓時就猶如得到了大赦一般,連忙朝牢房的外圍走去。很顯然,他們對於牢房裏麵極其難聞的味道,也是難以忍受的。

越是走進到了牢房的深處,這股糜爛腐臭的氣息,就越是深沉。

江峰於是就揮灑出冥王之氣,自自己的頭頂,一路的向下覆蓋,將自己整個人都給籠罩在了淡淡的光暈之中。

恍如昏暗之中的一盞明燈一般,帶著淡淡光暈的江峰,於是就快步朝牢房深處走去。

天字號牢房位於監牢的最裏麵,環境比之外圍的牢房,多了一分陰森森的氣氛,很讓人十分沉悶的壓抑之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即將處決的原因,此時的天字號牢房,卻是油燈閃爍,照亮了整個牢房。

哈登少爺也一掃之前的萎靡不振,此刻神采飛揚,端坐在牢房裏麵。在哈登少爺的麵前,擺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麵擺滿了酒菜,十分的豐盛。

哈登少爺滿臉堆笑,正坐在那裏,有滋有味的一邊喝酒一邊吃菜。

看到這樣的場景,江峰不由得輕輕的歎息了一聲。江峰心裏明白,在冥域大陸的律法當中,有一條規定是即將被處決的死刑犯,可以在前夜晚上享受一頓豐盛的美食,稱之為“送路飯”。

看到哈登少爺如此的心安理得,一臉爽快的神情,江峰真不知道,他的心裏此刻是怎麽想的。

江峰緩緩的走到了牢房前麵。

江峰凝視著正在大快朵頤的哈登少爺,緩緩的搖頭,有些感慨的說道:“吃吧,吃飽了,好做個飽死鬼。”

“喂,江峰,你胡說些什麽,什麽飽死鬼餓死鬼的!”聽到江峰的話,哈登少爺立時就將手中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擺,然後走到了鐵欄杆麵前,伸出手來,指著江峰,怒道:“江峰,你休要囂張,你的好日子馬上就要到頭了。等本少爺出獄之後,定然教你十倍百倍奉還。”

江峰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哈登少爺,你以為,你還會有出獄的一天嗎?”

“哼,明天我爺爺就會來接我出獄了。”哈登少爺說著,然後微微側過身子,指著後麵的那一桌豐盛的飯菜,一臉傲然的說道:“你看,爺爺已經替我準備好了這桌豐盛的酒宴,為的就是給壓驚,好在明日為我接風洗塵。”

聞言,江峰神色一怔,隨即放聲大笑。

江峰的笑聲經久不散,在這個昏暗的監牢裏麵,十分的清晰,發出極為隱約的回蕩之聲,給人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

哈登少爺見狀,頓時就惱怒的說道:“江峰,你笑什麽?”

“嘿嘿,我在笑哈登少爺你傻不拉幾的,都死到臨頭了,還以為會有人來接你出獄。”江峰笑夠之後,瞪著哈登少爺,一臉嚴肅的說道:“哈登少爺,你真的以為,這桌豐盛的酒菜,是你爺爺準備為你接風洗塵的嗎?”

哈登少爺“哼”的一聲,冷冷的說道:“不然你以為是怎樣啊?”

江峰的嘴角勾勒出一絲玩味的笑容,緩緩的說道:“其實,這桌酒菜是我們城主府為即將被處決的死刑犯,所準備的‘送路飯’。”

江峰的聲音低沉而又平靜,卻是讓哈登聽後,十分的震驚。

“送路飯?”哈登少爺的臉色頓時勃然大變,暴跳如雷的說道:“不,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哈登少爺的眼神之中,已然流露出恐懼的神情。不過對於江峰所說的話,哈登少爺信還是不信,但是對於死亡的畏懼,哈登少爺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江峰看了哈登少爺,淡淡的說道:“信不信由你。總之,今晚將是你在監牢之中,度過了最後一個夜晚,本城主奉勸你還是敞開了肚皮,吃個心滿意足,別到時候進了九幽黃泉之中,帶著深深的遺憾。”

江峰說完,於是就轉過了身子,不再理會哈登少爺,徑直朝監牢外麵走去,隻留下一臉目瞪口呆的哈登少爺,猶自在那裏發怔。

走出監牢的江峰,抬起頭看了看星空,但見黑幕之中,隱約有一絲亮光閃現。

江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朝守在監牢門外的劉洪林說道:“劉副城主,天快亮了,是時候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