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沁立刻衝到近前問沈然，“方先生好些了嗎？”

忽然有人靠近嚇了沈然一跳，見是她這才放下心來，“明小姐您起得夠早的了。”

說罷，沈然又看了看四周，“咱們還是進去再說吧。”

兩個人一起將方平攙進了沈然的房間，明沁又主動給方平倒了杯溫水遞過去，“方先生，為了查賬的事讓你受了驚嚇，真是非常抱歉，梁總也很惦記你的情況。”

方平接過杯子，聲音聽起來很虛弱，“梁太太您太客氣了，叫我方平就行了。查賬本是我份內之事，是我自己沒用，讓人一嚇就成這樣了。但是無論如何，我不能辜負梁總對我的信任。”

有他這番話明沁就徹底放心了，本以為他受了傷，查賬的事隻能暫緩了，沒想到他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沈然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休息，保持體力，自己便來替他往下說。

“明小姐，方平和我一樣，他父親從前也是跟著盛老先生的。所以，隻要威哥有需要，我們絕不推辭。”

方平臉色蒼白，嘴唇略微發紫，太長的話說起來十分困難，於是隻能在旁邊點頭，示意沈然這些話也正是他想說的。

明沁被他們的仗義打動了，“好，我先替梁總謝謝你們。隻是……”

她的欲言又止讓沈然意識到可能事有突變，“怎麽了？昨晚我不在發生什麽事了嗎？”

明沁歎了一口氣，便將昨晚電梯發生故障的事，以及他們在監控室見到的一切都挑簡要的給沈然說了一遍。

沈然聽罷才恍然大悟，“剛才上樓的時候我還在納悶，那個馮友德怎麽會給咱們安排在這麽矮的樓層。那您和威哥都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明沁搖搖頭，“我們都還好，並沒有受傷。隻是電梯墜落的那種感覺，直到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心驚肉跳的。”

方平親眼目睹昨晚前車車禍的慘狀，剛又聽明沁說他們經曆了電梯墜落事件，不禁還是覺得膽戰心驚，“本來我以為是我膽小沒用，現在看來都是蓄意安排，如此說來想拿到賬本恐怕不太容易了。”

沈然也跟著歎氣，“咱們拿不到賬本，就發現不了貓膩，那就沒有理由明正言順地要求查財務係統。如果威哥強硬地要求徹查花井財務電腦係統裏的賬，隻怕是要打草驚蛇。”

明沁順著這個邏輯推下去，“隻是不知道這條蛇是個‘嘍嘍’還是個‘咖’。”

分析到這兒，基本上已經是分析到點子上了。至於幕後的這個核心人物，明沁相信梁湛威早已心有定數，不過是在想辦法揭開這個神秘人物的麵紗而已。

明沁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現在時間還早，昨晚折騰了一夜也累了，你們先睡會，等湛威起來以後再看他有什麽計劃吧。”

“讓方平先睡會吧，”沈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將外套重新披到身上，“我現在就去花井門口等馮友德，咱們一進一出可以給別人製造意外的機會太多。不如我幹脆把賬本帶回來，房間空間有限，這樣有我守著你們三個人我看他們還怎麽下手。”

這也未嚐不是個好辦法，明沁點頭同意，交囑咐他，“我看你幹脆去家裏堵那個馮胖子，否則你剛一到花井他就收到風聲了，如果各種理由推脫不露麵，隻能白白耽擱時間。”

沈然覺得有理，“弄到他們家的地址也不是什麽難事，我這就出發。”

明沁慶幸，還好有沈然在，他真的可能幫梁湛威分擔很多。

“那就辛苦你了，早去早回。”

“好，”沈然臨走還不忘調侃方平，“老方，你先好好歇著，等我把賬本拿回來了可就看你了。”

明沁給方平叫了清淡些的早餐，讓他吃過後先在房間裏休息，好養精蓄銳。一切都安頓好了，回到自己房間裏的時候，看見梁湛威正倚靠在床頭抽煙。

他拍拍床邊，示意她坐過去，“方平怎麽樣？好點了麽？”

明沁一愣，“你怎麽知道他回來了？”

“如果他病情嚴重，沈然昨晚會命人將他送回涼城，安排好一切之後就會回酒店來。他一夜未歸，這就說明方平的情況不嚴重，接受完治療後就可以將他帶回來，所以他才會一直守在醫院裏。至於你……。”

梁湛威吸了一口煙，然後將煙頭在煙缸裏碾滅，“你昨晚被嚇得夠嗆，想來不敢亂走，估計是看見沈然回來了，才跟過去看看。”

原來他們之間的默契竟會到了如此程度，方平和沈然對梁湛威的忠誠，這也足以證明他的人格魅力之所在。

明沁假裝有點生氣，“討厭，什麽都瞞不過你這個梁半仙兒。”

她氣咻咻的樣子甚是可愛，梁湛威忍不住一把將她拖到**，塞進被子裏，“說說吧，我的總裁夫人，你給沈然下了什麽命令讓他去執行了？”

“這你也知道？”明沁摸了摸自己渾身上下，“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裝竊聽器了？”

梁湛威笑了，摟著她又把被子重新蓋好，“用不著，我要是這點東西都猜不到，還有什麽資格當你老公是不是？”

這話倒也言之有理，明沁便把讓沈然將賬本拿回酒店來查的意圖告訴了梁湛威。

“不錯，原本我也有這樣的打算，你們提前著手更好，現在雙方搶得都是時間。”

明沁能為自己幫上他一點忙而感到開心，隻是從隔壁出來之後，她便有了一個想法，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正巧，梁湛威先開了口，“你認為這件事的幕後主使是誰？”

“你在考我……還是想聽聽我的意見？”明沁拿不準他究竟是怎麽想的。

“都有吧，反正沒有外人，先說來聽聽。”梁湛威的回答不平不淡，讓人摸不準他的心思。

明沁抬起頭仰著臉看他，“這個人一定是盛世的一個高層，我覺得有可能是……竇霆禮，如果猜錯了的話你隻當我童言無忌，不許生我的氣。”

梁湛威笑了，抽出胳膊又點燃了一支煙，“不過是討論，我為什麽要生你的氣？”

“他……他畢竟是你表弟嘛。”

“表弟能有老婆親？”

明沁猜得膽戰心驚也都是因為這層親戚的緣故，沒想到卻被梁湛威一句話就懟得無言以對，隻好挑了挑眉梢，嘿嘿一笑以作掩飾剛才的尷尬。

好在他並沒有揪住這個話題不放，隻是追問她的具體想法，“為什麽不懷疑老二？或者樊叔和其他的幾個小股東？”

有了他先前的話，明沁心裏也算有了底，她坐直了身子開始細述她的理由，“咱們盛世的二少爺是個感性的人，花井去年開始營業，和我回涼城的時間前後差不太多。你細想下從我回來的這一年裏，咱們家二少爺都幹了些什麽？先是忙著風流，認識婉兒之後又一心撲到婉兒身上，再然後和紀蕾結婚後就開始每天醉生夢死，他但凡要是有一點兒精神頭肯放在事業上，你也不用每天忙得不可開交。”

梁湛威彈了下煙灰，“這就是你的理由？”

明沁搖搖頭，一擺手，“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沒有動機。盛世就是他的啊！”

梁湛威吸了一口煙，“繼續說。”

“至於其他的幾個小股東，我覺得也不太像。他們都有各自的企業，又都一大把年紀了，有必要耗這麽多精力在這點兒小利益上麽？”

“他們幾個年輕時和爸也是一起經曆了血雨腥風，才有盛世今天的景象。所以，損害盛世利益的事，他們絕不會做。”

“既然如此，”明沁一攤手，“結果顯而易見了，就隻有竇霆禮了。再說，類似巡查這種工作一般都是派他來就好了，而你突然把他留在了斯洛文尼亞，無非是想支開他罷了。”

梁湛威被她的小聰明給逗笑了，“就因為這個你就鎖定他了？是不是有些太盲目了？”

明沁當然知道僅憑這個理由根本不夠充份，她重新栽倒在枕頭上，用手指在空中寫著兩個字：動機。

“所以目前才隻讓他當個嫌疑人啊。”她拍拍梁湛威的胸肌，希望他能給自己點靈感，“你說，人做事總是要原因的對吧？堂堂盛世副總，千萬年薪拿著，如果幕後之人真是他的話，錢不夠花這個理由似乎有點兒太說不過去了吧？”

“錢不夠花？虧你想得出來，”梁湛威寵溺地彈了一個腦崩兒，“今天先討論到這兒，目前沒有證據，很多想法等同於猜，容易誤導我們的判斷能力和方向。等事情有了進一步的發展，再請你這個引號大偵探來破案吧。”

明沁撅著嘴晃了下腦袋，“你完全可以省略‘引號’兩個字。”

梁湛威又彈了她一下，“不省，和你絕配。”

“你餓不餓？”

“餓。”

“那我們……”

話沒說完，她就被梁湛威拉過被子罩在了裏麵。

“喂，我是說去吃飯，你想什麽呢你……”

兩個小時以後，他們正在二樓餐廳吃早餐，沈然便找到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