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婉兒的這番話就像一股暖流,在明沁的心房裏來回地穿梭著。
趁著洪婉兒低頭的工夫,她張嘴深呼一口氣,然後擺出一副笑臉,“行了,看在聖悅的份上,本宮就不怪你騙了我一頓午餐了。”
快餐店的角落裏充斥著兩個人的笑聲,沉重的氣氛又重新歡快起來。
午飯過後,明沁將一下午的時間全都用來泡在辦公室裏研究這幾家公司的資質。
不知不覺,火紅的夕陽已經掛在了暮色的天邊。
梁湛威推門進來時,她還在認真地看資料,逆著夕陽灑進來的餘輝,她的嬌俏可人,將他眼裏深深的寵溺越發變得更加極致。
為了獎勵她對工作的積極態度,梁湛威特意訂了西餐廳。就在他們剛要出發的時候,王嫣帶人送進來幾個大箱子讓明沁簽收。
等人退出去之後,明沁隨機打開兩個箱子看了看,氣得哭笑不得。
見她表情奇怪,梁湛威也走過去看了看,“怎麽了?誰送來的?”
“還能有誰?”明沁哼笑了一聲,“還不是你那個假嶽父,明遠山那個老王八蛋,這是要和我斷絕父女關係呢。”
梁湛威也覺得好笑,“看來還在為之前的事生氣,要把你掃地出門呢。”
“姑奶奶用他掃?誰稀罕進他的門。要不是看在你前妻的份上,我才懶得認賊做父。”
“別老前妻前妻的,說得好像我離過婚一樣。”
明沁圍著箱子繞了一圈,小聲嘀咕,“我巴不得你離過婚呢,那樣咱們就平等了。”
梁湛威沒聽清,“你說什麽?”
“走吧走吧,咱們吃飯去,別讓那老東西影響了姑奶奶的心情。”明沁將車鑰匙丟給王嫣並囑咐她讓沈然將東西送到浣花小築。
酒足飯飽之後,他們又被梁潤穎叫到盛園,大家一起商量了一下婚紗、首飾、酒店等婚禮籌備方麵的問題。
盛有謙說話總是帶情緒,紀蕾又除了點頭就是搖頭,惜字如金。一晚上大部分的時間就這樣被他們耗掉了,回浣花小築時已近深夜。
梁湛威見明沁倦意很深,便和她聊起了項目上的事,“今天一直在外麵視察項目,還沒來得及問你,複審的工作怎麽樣?吃得消嗎?”
明沁單手撐在車窗上,半眯著眼,“還行,大部分的不合格的承包公司在初審的時候就已經被pass掉了,到我手裏的僅剩幾家,而且資料齊全,沒什麽難度。”
“那就好,如果覺得辛苦的話就不做了。”
“和拍戲比起來再輕鬆不過了。不過,我有個問題搞不懂。”
梁湛威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剛審了幾家公司就審出問題來了,進步很大嘛,什麽問題說來聽聽。”
明沁立刻來了精神,坐直了身子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啊,這些承包公司在簽約後出了問題怎麽辦?畢竟簽約日到工程竣程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問得好,完全符合一個新手的思維邏輯,”梁湛威笑著點頭,“這個主要還是要看合約上的細則了,不過就盛世而言,名譽高於一切,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責任肯定由我們來承擔,哪怕合約上沒有具體要求,畢竟要顧及社會上的輿論所帶來的負麵影響。”
明沁有所頓悟,“就是不能為了一條臭魚腥了一鍋湯唄?”
“正解。”梁湛威點點頭。
在這幾天的不懈努力之下,她終於將複審工作全部做完,最終選定了差點被王嫣漏掉的那家潤普工程承包公司。
合約簽定之後,項目便開始動工,一切推進的都很順利。
明沁和梁湛威這些日子也幾乎都在盛園吃晚飯,離婚禮的日子越來越近,需要商定的事情也就越來越多,每天搞得都很疲倦。
臨近深夜,馬路上的行車並不多,路過閔江路上的時候,遠遠地就能看見半島故鄉的工程還亮著幾處燈光。
梁湛威示意明沁向十點鍾方向看,“那就是半島故鄉工程。”
明沁壓低身子望過去,見塔吊還在正常運轉,便好奇地問道,“這麽晚了他們還在工作啊?”
“嗬嗬,”梁湛威笑她終歸還是個外行,“房地產工程一般都是二十四小時不停的,畢竟時間就是金錢。”
她算是又學了一招,“原來是這樣,看來每個行業裏的門道都不少。”
他們急馳在一條銀線似的長蛇小道上,隱而複見,繼而再連。馬路上的車,零星得屈指可數。
兩個人正說著話,前麵有兩個穿成民工樣子的中年人,分別一前一後地扛著幾根長度約七八米左右的鋼筋管從工地門口出來。
他們在路邊左瞧右看,然後鬼鬼祟祟地開始橫穿馬路。由於鋼筋管太長,梁湛威不得不踩了腳刹車,讓他們先過。
明沁有點狐疑,總覺得哪裏不對,“車拉進去,人抬出來,這是什麽情況?”
梁湛威瞬間秒懂,冷哼了一聲,“明顯是有貓膩。”
聽他這麽一說,明沁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如果這兩個人有問題,她這個負責複審承包公司的責任人肯定是難辭其咎,更重要的是她代表得可是梁湛威。
兩個民工扛著鋼筋管行動緩慢,在這寂靜的馬路上如果有車一直低速尾隨,估計用不了兩分鍾就會被發現。
梁湛威看了眼倒車鏡,向右打了把方向盤,將車緩緩地停在路邊。下車之後,他攬著明沁的肩膀,明沁反摟著他的腰,除了壓馬路的時間比較奇怪之外,其它的毫無違和感。
大約走了十多分鍾左右,民工將鋼筋管抬進了一個比較破舊的廠房。他們跟著走近一看,廠房大門前立著一個破木板,上麵用油漆寫著五個大字——廢品回收站。
明沁驚訝地捂著嘴巴,低聲道,“他們居然偷建築材料賣廢品?”
“膽子還真不小。”梁湛威的眼裏冷波一**。
一頓飯的工夫,兩個民工從裏麵出來了,其中一人手裏拿著粉色的鈔票,開始你一張我一張的分贓。
在牆的拐角處目睹這一切之後,明沁一整晚的心都像吊了十五桶水一樣,七上八下的,久久不能平靜。
她萬沒想到,還真被自己這個烏鴉嘴給說中了。轉過身看著熟睡中的梁湛威,心裏十二分的愧疚,真不知道這種事情一旦被人知曉,會被他帶來多少麻煩。
直到天快亮了,明沁才迷迷糊糊睡著。醒來時,旁邊已經沒人了。隻有一張字條:我先去公司了,你吃過早飯再來,愛你,寶貝。
如今訊息這麽發達的時代,他居然還用手寫的字條留話,明沁感到心裏甜絲絲的。
由於惦記昨晚民工偷售建築材料的事,她也沒做拖延,簡單吃了一口蘭姨準備的早餐,便急忙趕往盛世去了。
電梯剛到二十八樓,王嫣就慌張地朝她跑過來,“明小姐,您審批的潤普承包公司可能出了點問題,您快進去看看吧。”
明沁心裏咚的一沉,難道事情比昨晚看到的還要嚴重?她不敢多做停留,直奔辦公室走去。
推開門之後,她發現梁湛威的表情倒還算平和,沈然正站在辦公桌麵前做匯報。
見進來的是她,梁湛威朝她招了招手,“你來得正好,過來一起聽,”說完,又朝沈然比劃了一下,“等等,重頭開始說。”
“是,”沈然將身體的角度稍微調整了一下,對著兩個人開始匯報自己上午的調查結果,“我到梁總說得那個回收站去了解了一下情況,那裏的夥計說,最近經常會有部分民工,將工地上的建築材料偷出來賣給他們,以鋼筋居多。”
“部分民工?”明沁眼睛瞪得老大,“那這些日子……”,她心裏開始盤算著被偷賣掉的鋼筋數量,不由得頭皮發麻。
沈然眨了眨眼,覺得自己好像嚇壞了老板娘,於是修正道,“應該不會很多,畢竟是從這個月才開始的,據說是因為他們發不出工資。”
聽了他的話,明沁用食指搔了搔下巴,扭頭問梁湛威,“不是有個什麽工程預付款嗎?就是說會先給承包公司一部分錢。”
梁湛威點點頭,語氣十分肯定,“我親自審核過的,預付了30%,合同上有付款期限,財務那邊絕不會拖延,”他轉著手裏的筆,問沈然,“工人的工資,一般不都是要等工程結束後一起發放的麽?這才個把月,怎麽就談到發不出工資的事了?”
“梁總,是這樣的,有些包工頭在工程結束後,就卷款潛逃了,搞得民工半年甚至一年都白幹。現在信譽比較好的公司,都是按月發工資,直接打到卡上,這樣工人們幹著活心裏也踏實。”
明沁也就著沈然的話直點頭,“確實是這樣,我在複審的時候發現,正是因為這個潤普公司有這樣的製度,工人對其口碑和信賴程度都是比較高的,這也是我決定選擇這家公司合作的其中一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