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沁捏起一顆珍珠問梁潤穎,“媽,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些珍珠早就在方姨身上放了很久了吧?而我那天的突然光臨,正像掉進獵人提前挖好的陷阱一樣對麽?”
梁潤穎有些過意不去地閉上眼睛,點點頭,“明沁,委屈你了,別怪媽。在整個盛園裏,隻有你來背這個鍋最合適,因為隻有你有害她的動機。”
聽完這番話,明沁的心就像被一隻大手用力在捏,疼得幾乎就要窒息。
她想過要害紀蕾的可能是盛有謙,甚至說是紀蕾為了陷害她,而自己做了局她都能接受。
而唯獨是梁潤穎這個信佛之人,她以愛的名義做著傷害他人的事,簡直就是佛口蛇心。
這個口子已經被撕開,後麵很多的問題自然就有解了。
明沁順藤摸瓜,“這麽說,方姨的消失也是您安排的了?”
梁潤穎點點頭,又將身上的披肩裹緊了一些,“她陪了我三十年了,也該讓她退下來休息休息了。”
“媽,這件事人命關天,我良心上過不去,這個鍋怒我不能背。”
“我做得這一切都是為了湛威,所以不得不委屈你了,”梁潤穎又說道,“至於聖龍山那個女孩子,你也不必過分苛責她,這一切也都是我安排的。你們是不是也好奇她到底是什麽時候進入盛園的?現在我告訴你們,就是童年來盛園吃飯那天……”
說到這裏,梁湛威和明沁終於明白盛有謙那天為何那般好心,突然提出讓紀蕾也到蘇荷雅居一起來吃飯了。現在回想起來,當時她在送童年離開的時候,夜幕中見到的那幾個人正是送木蘇過來的人。
難怪木蘇可以在方姨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存在,原來這一切都是心照不宣。
就在剛才她還在琢磨,木蘇在地下室裏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飲食問題究竟是怎麽解決的,現在看來隻要盛有謙用錢打點方姨,方姨便將計就計,一切也就順理成章了。
明沁曾經被人害得失去了孩子,梁潤穎這次是真的觸到了她的底限。忍無可忍,則無需再忍,現在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看在她身患絕症的份上,盡量控製自己的態度。
她把手裏的長方形項鏈盒子合好放到茶幾上,說道,“媽,您疼愛兒子的心我非常能理解,我和您一樣愛湛威。但這並不代表我們要以他人性命為代價,這樣的愛似乎也太過於沉重了。”
明沁又站起身對梁湛威說道,“你好好陪著媽吧,我先回浣花小築了,有什麽事再聯絡。”
梁湛威知道她心裏不好受,可眼下正在氣頭上,說什麽估計她也聽不進去。
於是,便送她到院子裏,“老二回來發現木蘇不見了肯定要鬧出點動靜,你先回去休息,我留下來應付他。等這邊都安頓好了我再過去看你。”
生氣歸生氣,可罪魁禍首畢竟不是他的道理明沁還是懂的。她點了點,又比劃了一下打電話的手勢,便開車先走了。
看著明沁的車尾燈漸漸消失在大門口,梁湛威糾結的情緒才敢浮現於臉上。他靠在蘇荷雅居門前的噴水池旁,點了支煙,想使自己盡快的冷靜下來。
就在這支煙快抽完的時候,盛有謙的白色賓利從大門口由遠及近的緩緩駛來。
他下車後就朝噴水池走來,“哥,這個時間你怎麽在這兒?”
梁湛威將煙頭丟在地上用腳碾滅,又遞給他一支煙,然後才對他說道,“我是特意在這等你回來。”
盛有謙掏出火機連按了兩下,都被徐徐的微風給撲滅了,他不得不用手攏在火苗旁再按下第三下。
這時,梁湛威說了一句,“木蘇走了。”
盛有謙心裏“咯噔”一聲,整個人怔住了。
小火苗被微風吹得舞動著小蠻腰,隻聽他嘴裏“嘶”的一聲,差點燒了他的手。
他鬆開火機,嘴裏叼著煙,“你們是怎麽知道的?”
梁湛威輕聲一笑,“巧了也是,今天忽然很想看看你那隻頑皮的薩摩耶。”
盛有謙也笑了,笑得很輕蔑,他重新按下火機將煙點燃,猛吸了一口後,吐出了一長串的白煙。
“我能問問是誰要趕她走的麽?是你,還是你那個聰明又有手段的老婆?”
梁湛威靠在噴水池沿邊,望著一棵棵已經開始萌芽的梧桐樹說道,“都不是,是她自己要走的。”
“不可能!”盛有謙十分胸有成竹地說,“她就像貼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掉,不可能自己走!”
他氣得圓地轉了一圈,又猛吸了一口煙,然後忽然像釋然了一樣,微笑道,“也好,走了也好,謝謝你們幫我解決了一個很大的麻煩,不然我真怕她賴我一輩子呢。”
看他說話陰陽怪氣的樣子,梁湛威想起了母親剛才的那番話。
他忽然覺得眼前和自己一樣高的兄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已經不再是小時候跟在自己身後隻會喊哥的那個臭小子了,現在竟變得有些陌生起來。
兄弟倆碾煙頭的姿勢一般無二,盛有謙皺著眉頭十分不解地問道,“我就不明白你們為什麽都在幹涉我生活的道路上永遠樂此不疲,就因為我是這個家裏唯一一個姓盛的?”
梁湛威拍拍他的肩膀,“你的想法過於極端了,別忘了我們是兄弟,做什麽也都是為你好。”
此刻盛有謙的逆反心理很強,他推掉梁湛威的手,“不要打著愛的名義為我做任何事,我不需要!還有,醫院已經鑒定紀蕾有精神類疾病,我要和她離婚!”
“老二……”
“這件事就這麽決定了,我不會再聽你們的話了,我自己的生活我自己作主!”
看著盛有謙倔強的背影,梁湛威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時間一晃,明沁已經在浣花小築住了一周了。米蘭的工作室成立之後,這幾天她一直忙於給她聯係資源,有她這個盛世總裁夫人的麵子在,一切都很順利。
這天下午明沁想到工作室去交涉一份合約,剛一推門就看見唐靈一個人趴在桌子上痛哭不止。
她走上前一看,唐靈的額頭開了個口子,已經開始往外滲血了,嚇得她趕緊找醫療箱替她包紮。
“你這是怎麽弄的?”
唐靈疼得眼淚直流,滿腹委屈,“是蘭姐打的……”
明沁疑惑,“她為什麽會動手打人?”
“因為……”唐靈抽泣著,“因為她要我和乙方做陰陽合同,我擔心會出事,剛勸了兩句她就怪我多事,我不過是爭辯了幾句,一旦出了事我也要負法律責任的……”
這個消息簡直讓明沁喜不自勝,沒想到剛接了幾個合同,米蘭就不懂得夾著尾巴做人的道理了。
看來是天賜良機收拾她,明沁伸手扯掉剛給唐靈包紮上的紗布,“傷口太大了,這麽包紮恐怕不行。走,我帶你去醫院。”
待唐靈的傷口包紮好之後,又打了一針破傷風,明沁將她的病曆都保存好,又買了些補品把她送到了家門口。
唐靈臨下車之前有些欲言又止,“明小姐,我……我不打算再跟著蘭姐幹了,謝謝您的提拔,實在抱歉。”
明沁將胳膊搭在車窗上,像是不經意的和她閑談起來,“米蘭對你是有些嚴格,可能會讓你覺得很累,有什麽不開心的,和我說說也許就好了。”
一聽這話,唐靈便忍不住地掀了米蘭的老底兒,“蘭姐做事太過於激進,之前的合同她都用陰陽合同的方式來避稅,這樣早晚會出事的。還有,她在沒離婚之前和男明星的關係不清不楚,有不少事也是我背的鍋……”
明沁笑了,“這說明她信任你,如果你離開她豈不是很傷心嗎?”
“可是呆在她身邊實在太危險了,”唐靈已經下定決心了,“今天我們發生爭執的時候,她還說我知道得太多了,如果我選擇離開,以後都不會有好日子過。明小姐,我求求你幫我和蘭姐說說好話吧,我隻是想糊口,我不想後半輩子都在牢裏度過……”
明沁從後座上抽了兩張紙巾遞給她擦眼淚,並試探著問道,“既使我說了好話也防不住她暗地裏做手腳,有些事畢竟是防不勝防,除非……從根源上解決這個問題。”
唐靈愣住,“從根源上……”
“偷稅漏稅本來就是觸犯國家法律的,今天她把你打成這樣也算是故意傷害,如果你不想從今往後都生活在她的陰影之下,那隻有把她送進去讓國家替你看著她,這樣你才能好好地過你的生活。”
“可是……”唐靈有些膽怯,“憑我一己之力,我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
明沁笑著拍拍她的肩膀,“不是還有我麽,我替你作主,隻要你肯出首她。”
唐靈眼簾下垂片刻,半晌後才點點頭,“好,我按您說得做。”
“放心吧,待事情解決之後,你想留下或者離開,我都會滿足你的。”
翌日,米蘭本以為今天有合約要談,早起後特意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誰知剛進辦公室,便看見警局的人正在等她。
“你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