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派出了一個全身被盔甲包裹著的,而且頭上戴了一個鬥笠的人,上前來要與司空寒過招。

此人一步一步緩慢的走向了司空寒,全身均處於一種戒備的狀態下,因其頭上戴的鬥笠而看不清他的麵部,單單憑著感覺也能知道,他一定牢牢的盯著司空寒的一舉一動。

隻是,他不知道,許飛也不知道,司空寒已是強弩之末,硬撐著罷了。現在的他,恐怕連甩出銀針的力氣都已沒有。

若雪在司空寒的身後,悄悄的扶著他,感受到他因用盡全力站直而顫抖的身體,偷看了一眼對麵緩緩走來的那個人,當目光觸及那人走過的路麵之時,若雪大吃一驚。

地麵上,那人緩緩走過的地方,是一個又一個的腳印!那人隻是那麽走路就在地上留下了一溜兒的腳印,可見他的鎧甲有多重,以及他的力量又有多大。

“哈哈哈……”

司空寒忽然大笑,笑的前仰後合幾乎站不穩身體,至少在許飛他們看來是如此的。

大笑聲在這地下牢房裏回蕩著,顯得空曠而洪亮。

“你笑什麽?”許飛勃然色變,大聲質問著來掩飾他內心的恐慌。司空寒越是鎮定的站在那裏不動,他心裏越是慌亂不安,仿佛有什麽陰謀正在等著他一般。

“本、本王笑什麽?”司空寒仿佛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似的,說:“還不可笑嗎?你以為這人武功很高嗎?他也許頗有幾分蠻力,可惜不懂得收發自如。”

“哼!睿王又憑什麽這麽說,還未交手,這結論下的未免過早了!”

“走路即能在地麵踩踏出腳印,還不夠說明問題嗎?倘若是真的武功高手,豈會這般?倘若做到了收發自如,平時的力量收斂起來,而在對敵之時出其不意的攻擊對手,豈不是更加的有奇效。像他這般,未出手現將自己的弱點展現出來,豈能不敗?”

司空寒侃侃而談,隻有若雪知道,他握著她手的掌心裏已然全是汗水,其後背上的衣衫已經隱隱透出汗漬。

若雪微微皺了眉,使勁的想著辦法,忽然接口說道:“說得好!連我都知道要示敵以弱出奇製勝的道理,這個人卻根本不懂或者說做不到,還不是很笨?要是一個很靈巧的人與之對敵,施展輕功與他周旋,累都能累死他,還用得著敵人來殺他嗎?快讓他回去吧,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

“是否丟人現眼,睿王親自一試便知!”

許飛眼睛死死的盯著司空寒,他忽然感覺自己一定是上當了,這睿王一直站在那裏不動,從始至終隻是甩了幾根銀針,傳聞中不喜多話的睿王,今天卻一再的說著這些無用的廢話。

莫非,他根本就是在虛張聲勢?

想到這裏,許飛的語氣忽然強硬起來,衝著那個全身盔甲的人點了點頭,示意他快點上去與司空寒交手。

心裏一涼,若雪知道再也騙不住對方了,暗自懊悔剛才她自己多嘴說的那幾句話,心道一定是剛才自己說的話露出了什麽破綻,這才讓對方醒悟了過來。

“大冰塊……”若雪欲言又止。

司空寒回首望了一眼若雪,心下已然明白她的所思所想,不理身後漸漸逼近的敵人,衝著她展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輕聲說道:“不關你的事,這一點根本隱瞞不住。如果不是他們心內存有別的心思的話,早就發現了。”

若雪看不見他身後的情況,卻能清晰的聽到那人“咚咚”的走了過來,聲音越來越近,不禁擔憂的說:“大冰塊,我們怎麽辦呀?”

“笨丫頭,你害怕嗎?”

司空寒抬起顫抖不已的手,摩挲著她的小臉。這段時間她瘦了好多,原本就不豐腴的她,此時仿佛一陣風都能將其帶走。

司空寒心裏隱隱的痛著,是他沒有保護好他,自以為萬無一失,自以為所作所為均是為了她好,殊不知他的一番作為都是無用功,不但依舊將她卷入了事件當中,還平白讓她吃了那麽多的苦。

搖了搖頭,若雪輕扯唇角想讓自己還他一個笑容,卻發現自己笑不出來,隻好望著他的眼睛,輕聲說道:“我不害怕。”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和你在一起,我從未害怕過。”

他,就像一堵堅實的牆壁,為她遮風擋雨,為她撐起一片晴空。和他在一起,不知害怕恐懼為何物。

“那你後悔嗎?”

“後悔什麽?”

後悔與他相識,後悔與他相愛,還是後悔此時此刻兩人雙眸對望的深情?

“本王一定會護你周……全……的……”

伴隨著他最後咬牙切齒一般一字一頓的吐出來的幾個字,鮮血從他的口中“噗”的一聲噴了出來,從若雪的頭頂噴到了後麵的牆壁之上,然後他的身體就向下癱軟下去。

“啊!”

若雪失聲尖叫!發生什麽事情了?到底怎麽了?

司空寒的身體軟軟的倒了下來,差點將若雪也壓倒,直到此時,若雪才發現,原來那個盔甲人已然走到了司空寒的身後,甚至還出手重重的一掌拍在了他的後背上。

可是,司空寒沒有躲避,硬生生的挨了這一掌,甚至都沒有皺一下眉頭,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痛苦的神情,直到他支撐不下去,再也壓製不住那一口鮮血直接噴了出來!

“大冰塊!司空寒!嗚嗚嗚……”

淚水瞬間就模糊了若雪的眼眸,司空寒緩緩的倒在了地上,嘴裏依舊低聲念叨著什麽,若雪俯下身子仔細的傾聽者,卻在聽清他說的話那一瞬間,淚水再次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他說:“笨丫頭,不哭!不要哭,笑起來的你才最好看……”

“好,我不哭,我不哭,我笑給你看,好不好?大冰塊,我笑給你看,你不要死啊!”

若雪使勁的擦著自己的眼淚,努力的想要綻放一個最燦爛的笑容,可是為什麽那淚水是那麽多,怎麽擦也擦不幹淨呢?

“哈哈哈……”那個許飛忽然間大笑著說道:“果然實在虛張聲勢啊!睿王爺,你怎麽不起來和他打了?你不是說他不是武功高手嗎?起來打啊!”

“你閉嘴啊!”若雪忽然間衝著許飛尖叫起來,因為他那樣大聲的笑真的很討厭,害的她聽不清司空寒在說什麽。

許飛被她吼的愣了一愣,從他冒充司空寒開始,就未曾見過若雪這樣激動,這般不知死活的大吼大叫,此時反倒是吃了一驚。

等他反應過來,忍不住罵了一句:“你個臭丫頭!快!連這個臭丫頭一起,幹掉他們!”後麵那句,是對著那個盔甲人說的。

那個盔甲人給了司空寒一掌之後,一直愣愣的站在那裏,似乎不敢相信,司空寒吐血倒下是被他打得一樣,此時聽到許飛說的話,立即毫不猶豫的提起手掌就向著倒在地上的司空寒拍去。

“不!不要!”

若雪見狀大急,急忙撲在司空寒的身上,然後刹那間天翻地轉,她與司空寒的位置互換了一下,盔甲人的那一掌重重的拍在了司空寒的身上,司空寒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頭緩緩的低垂到了若雪的頸側。

在剛剛的那一瞬間,司空寒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猛地翻轉了過去,將若雪緊緊的護在了身下。這一掌挨下去,司空寒眼前一黑,差一點就要暈過去,可是他強提著一口氣,不讓自己暈過去。因為他知道,一旦他暈了過去,那麽若雪就將難逃一死。

“大冰塊,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你會死的啊!嗚嗚嗚……”

若雪被司空寒護在了身下,動彈不得,望著那張原本應該是冷峻帥氣的麵龐,此時卻嘴角流淌著鮮血,眼睛半睜半合著,毫無生氣的樣子,若雪禁不住悲從心中來,失聲痛哭。

“別哭……”

司空寒俯在她身邊輕聲勸哄著,然後不顧身上的傷勢,猛地提高了嗓音喊了一句:“許飛!你膽敢殺了若雪,就不怕被懲處嗎?”

“住手!”

許飛聞言,渾身一震,出口阻止了盔甲人緊跟著揮出的一掌。他向前走了幾步,眼光閃爍的看著司空寒,好一會兒後問道:“你怎麽知道?”

許飛的心裏暗自震動,司空寒怎麽會知道,主人不允許任何人傷了若雪的事情?既然他知道,為何之前還要拚命的護衛著她?一時間,許飛內心不安起來。

“本王為何……為何知道?”

伴隨著司空寒說出的話,他的嘴角鮮血再次流淌了出來,一點一滴的滴落在若雪的身上。

若雪目光直直的望著司空寒,隻感覺心好痛,仿佛一呼一吸都帶來了那股錐心蝕骨的疼痛,她緊緊的閉了一下眼睛,然後整了開來,對司空寒說道:“不要說話,不要在為我做什麽,好嗎?”

唇角勾出一個帶血的笑容,司空寒虛弱的說:“本王不會讓你死的!”然後從若雪的身上翻了下去,就那樣無力的仰躺在地上。

司空寒對許飛說:“你不用管本王是如何知道,你隻需要明白一旦若雪死在你的手上,你恐怕也難逃一死。不如……”說到這裏,司空寒喘了一口氣才接著說道:“不如,就用本王的這條命換若雪的平安。”

“哼,用不著換!現在你們兩個人的命都捏在我的手裏,在我眼裏,你原本就是死人一個!睿王爺,你最好放聰明點,現在的你根本沒有和我討價還價的餘地。”

“是嗎?”

司空寒的手在挪動著,然後被若雪緊緊的握住,若雪的眼睛已經哭腫了,猶自落著淚水。司空寒艱難的對她笑了笑,然後說道:“本王能活到現在,自然是有其目的和用處的,若雪能在你的眼皮下好好的活著,難道不是你得到了命令嗎?此時,你就這樣講本王和若雪一起殺死,你就真的不怕也會立即跟著一起到陰曹地府相會嗎?如果,你隻是殺了本王一人,若雪活的好好的,豈不是能繼續你的榮華富貴。”

許飛沉吟了一下,不得不說,聽司空寒如此說,他有一些動搖。可是……許飛忽然狠下心來,厲聲對盔甲人吼道:“快點殺了這兩個人!一切後果,由我到主人麵前承擔,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