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先生,剛才是不是星星再喊媽咪?”
一點點聲音驚動了臨床同樣休息的沈恩然,她撐著自己剛剛有些力氣的身體,跌跌撞撞來到床邊,滿臉心疼的看向病床小臉蒼白的沈星熹。
陸庭深點點頭,正要表示自己已經讓人去找了一聲,沈星熹那已經對著空氣手舞足蹈,哭喊著:“別靠近我,媽咪你在哪,星星好怕,媽咪快來。”
沈恩然剛想探出去的手僵硬在半空,沒說話淚水已經止不住的流下來,許久才喃喃一句:“星星,媽咪在這,媽咪對不起你。”
沈恩然心裏揪疼,把頭深深的邁進臂彎,孩子在最無助的時候還惦記這她這個無能的媽咪,可她呢?隻會嚇得束手無策待在屋裏,甚至連報警電話都沒有打一個。
大夫因為陸庭深親自坐鎮的關係,一秒都不敢耽誤,步子匆忙的趕過來,瞧見伏在床邊的沈恩然有些不知所措的停下動作。
“先別哭了,讓醫生先給星星檢查身體要緊。”
陸庭深小心的把沈恩然扶到臨近的病床躺下,示意大夫可以開始了。
檢查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在沈恩然詢問第九次之後終於得出了結論。
那個大夫表情有七分如負釋重和三分擔憂,推了推眼鏡開始敘述:“好消息就是雖然注射大量的麻醉劑,但是並沒有對大腦造成損傷,可是多少要有些影響,這幾天孩子的情緒波動會很大,床前盡量不要離開人。”
陸庭深嗯了一聲,示意門外守候的人去送送大夫,自己則守在床邊托起紮滿針眼的小手,抿著唇瓣緩緩開口:“你不用說對不起,我是星星的父親,也沒盡到責任。”
沈恩然愣了一下,不自在的挪到病床另一邊坐下,伸手擰了個溫熱的毛巾擦拭著孩子頭頂的冷汗,餘光瞟著那個始終沒走的高大身影說:“知道陸先生的助理已經急得在門外跳腳了,您去吧,醫院這我一步也不離開應該不會出問題。”
陸庭深也不多話,拿起文件夾就要往門口走,手眼看就要摸上扶手,身後急促的拖鞋聲讓他下意識緩和了步子。
“陸先生,我是不是除了陪伴他沒有別的用處?”沈恩然垂眼頂著那雙昂貴的皮鞋,直到下巴傳來向上的力,逼迫她不得不抬頭麵對那雙深邃的眼眸,四目相接讓她窘迫的想回避。
“不,我的工作雖然挪到醫院頂樓的空房間,也沒法實時照看。何況,星星隻願意接受你,所以這幾天你多留心,門外有保鏢守著,他知道在哪找我。”
陸庭深難得說了這麽多話,整理好思緒,他便轉身離開了病房,一路都在跟電話那頭說著什麽。
接下來的日子,星星雖然醒過來,但是情緒波動很大,對打針更是排斥,沈恩然始終陪伴在床邊,不眠不休的照看,生怕眨眼之間,失而複得的孩子再度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門外守著的保鏢還要負責一日三餐,自然也把這份盡心盡力如數報告給陸庭深。
“你先別回病房,讓醫院外候著的司機回別墅一趟,吩咐管家把星星的房間收拾出來,在收拾一間客房。”
陸庭深頭也沒抬的說完,手下正用繁複的公式計算著一筆筆往來賬目,寫好最後一本,把半人高的文件封交給助理帶走,他卻悄悄的下樓來到了病房。
“星星,來,咱們乖乖的吃一塊又甜又脆的蘋果。”
沈恩然笑聲中遮不住疲倦,聽到門響她更是擋在了床前才轉過身,看清來人是陸庭深長舒一口氣幫沈星熹掩了掩被角。
“大夫上樓跟我說星星可以出院回家修養,但是出於安全考慮我要帶他回別墅住,經過上次的事我也把沈恩星趕出去,你不妨搬過來。”
陸庭深照這個他的風格,開門見山說著正事,沈恩然猶豫的搖搖頭,一時間兩人隔著病床陷入沉默。
“陸先生......星星跟您回去住就好,我可以來回公交通勤,或者麻煩您派個司機接送。”
“你別急著拒絕我,星星現在的病情並不穩定,我顧不上他,又這麽依賴你,搬過去總好過淩晨我在打電話找你省時間。”
如果陸庭深強行命令她到能拒絕,可是話題一轉到星星的安危,到嘴邊的理由全數被壓回肚子,斟酌了良久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出院手續一早就準備好,隻需要回公寓收拾些沈恩然的必需品就可以搬到陸家。
一行三輛車開到沈恩然的公寓樓下,再由陸庭深親自陪伴上樓去拿東西,這一切都被拐角的一個黑影看在眼裏,直到兩人下來,那個黑影才悄然離開。
回到陸家別墅,管家貼心的幫沈恩然介紹了各個屋子的作用和吃飯時間,又把行李提到客房。
“媽咪,今晚可以跟星星一起睡嗎?星星好怕睜開眼又看不見媽咪了。”
黏在沈恩然身邊的沈星熹,看到管家爺爺的動作警惕的收緊了手指,一副憂心忡忡的臉微仰著跟沈恩然征求一個答案。
偏生她麵對仰著臉的沈星熹毫無抵抗力,笑著點點頭答應下來。
“那爹地也來陪星星一起睡好不好?有爹地媽咪,壞人就不會來了。”
沈星熹興衝衝的挽住兩個人的手臂,陸庭深和沈恩然都沒有挪動腳步,反而輪番耐心的蹲下來說:“星星,你可以隻選爹地或者是媽咪陪你嗎?爹地上班很辛苦,媽咪白天還要照顧星星也很辛苦,可以讓我們有個休息的時間嗎?”
沈星熹還是個受了驚嚇的孩子,哪裏管那麽多,立馬哭喊著撲在沙發上打滾,連平時最喜歡的糖果都打翻在地。
站在沙發旁的兩個大人相視苦笑,最終還是在沈星熹哭的直打嗝的時候點頭答應下來。
陸庭深把星星抱到床中間,蓋上小被子,小娃娃就支撐不住先行睡過去。
沈恩然看了看,衣服都沒換僵硬的躺在右邊,剛想合上眼睛睡一會,卻感覺柔軟的床墊輕顫了一下,她趕緊翻身仰臉看著天花板,心髒撲通撲通的跳動聲在寧靜的夜晚格外明顯。
“沈恩然,你睡了嗎?”
聽到詢問,沈恩然又倉促的翻了身,身後探究的目光讓她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正像那天晚上他們之間的那一幕幕意亂情迷的畫麵。
“爹地,媽咪,我們永遠都一起睡吧。”
沈星熹咂咂嘴唇,探出兩個肉乎乎的胳膊摸索著攬住兩人的大手抵在胸口。
小孩子的話雖然打斷了沈恩然的思緒,但她隻感覺蜷縮起五指都能感到旁邊惱人的熱度,想收回手有看著沈星熹的眉頭隨著動作不時皺緊,掙紮幾番索性閉上眼無視。
“謝謝你。”
昏暗中男人低啞的聲音突兀響起,沈恩然下意識挺直了後背,又漸漸蜷縮成一團
“沒什麽,都是為了星星治病而已。”
兩個大人心情複雜的睡了一晚,反倒是中間的沈星熹一夜都沒犯病,睡了個好覺。
對比陸家別墅的一片和諧,酒店裏的沈恩星可以說是腹背受敵,孩子依舊沒有回到她身邊,那個帶著她強搶沈星熹證據的男人也沒抓到。
茶幾上手機嗡嗡震動聲引起她的注意,神色緊張的接起來詢問:“是那個男人已經解決了嗎?”
對方沉默了幾秒後帶來了個讓她幾乎要崩潰的消息:“小姐,您要辦的人沒出現。陸少陪您的妹妹回了目標位置,拖著行李箱,帶了個小孩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