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高空中的黑色雲層仍然在不斷地聚積壘合。老天爺無奈地望著地麵上的人類連日不斷的瘋狂自相屠戮,天地一片灰暗。
孤島般佇立的破蠻岡上,巡視完前方營寨的凱魯回到了臥馬亭前統馭全軍的帥旗處,心情與天氣一樣沉重壓抑,力量如此懸殊的較量,他隻能盡力而為,成敗由天了。
凱魯手下的將士們同樣清楚眼前的形勢,他們緊握著武器,壓製住內心的恐懼與不安,等候著決戰時刻的到來。這支先鋒軍的戰士們絕大多數是來自中央郡,僅在科魯那城補充了少許閃特士卒以充實兵員,補齊編製。雖然猛虎軍團已經跟遊牧民族交過鋒,可由於威達的部眾在死亡峽穀全軍盡沒,除了羅格外,沒有其他任何人來給這支友軍先鋒部隊的將士傳授經驗,分享對敵的心得。戰士們仍然得自己去摸索,對付這些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敵軍。
按理說,在戰爭經驗這一方麵,遊牧聯軍是zhan有優勢的。不過,今天的情況卻頗有些特殊。
上次死亡峽穀一戰,沃薩人打了一場大勝仗,抓獲萬餘俘虜,繳獲如山物資。雖然戈勃特分了少許物資給其他各族以示自己的慷慨,可這隻能令其他各族更加眼紅。沃薩人在死亡峽穀南口一天內盡殲威達部眾,也使相當部分人開始小視猛虎軍團的戰鬥力。
在貪欲和輕敵兩股力量的推動下,除了持重的胡狼領袖西格爾外,其他各族紛紛向戈勃特請戰,要求無論如何必須派本族軍隊參與今日的進攻。當然沒有人傻到說真心話,而是采用很冠冕堂皇的理由:“沃薩的弟兄們打頭一仗太辛苦了,需要好好地休整休整,今天就讓我族的戰士們替大汗效力吧!”
戈勃特再次表現出自己的慷慨大度,他欣然接受了大家的請求,將這項名利雙收的任務拱手讓出,由沃薩與胡狼兩族軍隊殿後壓陣,作為最後的戰略預備隊,其他各族分路進攻。這樣一來,對陣雙方的戰士們在戰爭經驗方麵又扯平了。
除了沃薩、胡狼兩個大族的戰士們在巨大的包圍圈外延遊動警戒外,山下的蠻兵蠻將們可無興致去理睬老天爺的臉色和對手的心情,他們從首領到普通戰士無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意圖在今天大展身手,立下首功,為自己為本族爭得榮譽以及最多份額的戰利品。
戈勃特的本陣吹響了預示總攻開始的牯牛號角,草原各族的戰士在首領與戰將們的帶領下,歡騰著,呐喊著開始了進攻……
“蠻兵驍勇,戰鬥力不弱,再加上戈勃特這個混蛋行事利索狠辣,以至威達竟然全軍覆沒,現在凱魯又麵臨險境,唉……”想起過去與自己朝夕共處,無話不談的兄弟生死不明,丹西也不由得有些感傷。
“領主,請您寬心,我看凱魯將軍定然不負全領希望,在援軍趕來前完全能夠保住破蠻岡的陣地。”
“貝葉呀!不是我說你。”丹西苦笑:“你怎麽總是這樣信心十足呢?我早先一直在憂心死亡峽穀,可你一直表示威達定然可以守住,現在你看看,變成了什麽樣的形勢?”
丹西指點著地圖:“今天凱魯率領的先鋒部隊可能已經跟占據絕對優勢的遊牧聯軍刀兵相接了。我們客觀地分析一下雙方的實力對比吧!首先,敵眾而我寡,即使安多裏爾的主力援軍以及奎爾將軍的騎兵能夠及時趕到,並且順利地與凱魯合兵一處,我方也隻能堪堪與敵方持平,並且還略處下風。其次,敵專而我分,遊牧聯軍既可選擇主動出擊,各個擊破,也可以選擇圍點打援,形勢上非常有利。倘若再加上戈勃特這個混蛋擅使詭計,我對戰局難以樂觀。一旦無法守住破蠻岡,咱們剛才謀劃的一切都等於是緣木求魚,白白耗費精力。”
“當然嘍!”丹西望了貝葉一眼:“你要是能把自己的發現著述立說,沒準能在史學界留下一個名字,不過前提是,打完仗後你還有命活下來寫你的書。”
“嗬嗬,領主過獎!”貝葉已經開始習慣丹西說話的尖刻口吻,同時他對於丹西的悲觀看法也不以為然:“探究搜尋曆史趣聞僅為我的業餘愛好,現實生活中,我還得靠在您手下辦差事來領錢吃飯。兩相取舍,當然不難作出選擇。不過,倘若能把兩者結合起來,那又是一件多麽有趣的事情,對不對?”
丹西聳聳肩膀,不置可否。
“剛才領主對敵我形勢的判斷,貝葉認為這有失偏頗,主要在於過分強調了敵方的優勢而忽視了我軍的長處。我不否認,目前戈勃特在戰略上zhan有優勢進攻的地位,我軍處於被動防守階段。同時,遊牧蠻族具有許多天然的戰爭優勢,而我軍卻並不擁有。不過,兵形如水,任何東西的優劣都非絕對的,利用得當的話,完全可以相互轉化。就像郎托陛下那樣,將敵之後勤優勢,我之後勤劣勢,巧妙地轉化為克敵製勝的奇策。”
“領主您看!”貝葉也就著地圖比劃起來:“自死亡峽穀開始,隻有兩條途徑可通達我國富饒的軟腹地帶,一條是經固原堡走陸地,一條是自淚河的疊瓦渡口走水路。蠻兵無舟,必走旱道。從固原堡到死亡峽穀中間是大片荒蕪的土地,很少有人居住於此。草原蠻子的野戰能力遠遠強過其攻城能力,對於戈勃特而言,與其以後一座座地進行圍城攻堅,他更願意在此與我軍一戰定勝負,徹底掃除後患。同時,由於我國遭遇嚴峻的外部入侵,遊牧蠻軍相對於我方擁有的巨大後勤優勢,假使進行曠日持久的消耗戰,戈勃特也無任何不滿。”
“所以我認為,戈勃特是非常願意在從固原堡到死亡峽穀之間的任何野外之處與我軍長期對峙。野外屯兵,遊牧騎兵肯定會不斷騷擾我軍後方補給線,我軍難以保證運糧線的安全,倘若戰爭陷入僵局,戈勃特完全能夠以靜製動。他可以靜候我方糧盡,或者後方出現巨大危機,然後利用草原騎兵在追擊戰中的優勢,一舉擊垮您親自率領的猛虎軍團主力。完成這一任務後,整個閃特將再無實力抵禦戈勃特的進攻,如探囊取物般輕鬆地被其攻取。”
“同時,這種戰爭方式,對戈勃特而言,損失非常微小。在占據閃特後,戈勃特擁有數十萬蠻兵可供調遣,將有足夠的兵力來與其他國家周旋。如此一來,戈勃特入主閃特,進而一統走廊的狼子野心肯定能夠實現。”
“是他媽的夠毒呢!要沒有郎托陛下遺贈的克敵之術,我軍還真玄了!”聽了貝葉分析,丹西忍不住咒了一聲,他凝望著地形詳圖:“所謂進如雷霆,敗若山崩,從撤到敗隻是一步之遙啊!幾十萬大軍在敵人重兵壓境下幾乎不可能從容撤退,更何況糧草不繼,士氣低落,一個不小心就為敵所趁。這種情勢下,撤和敗兩者根本就是同義詞。倘使沒有郎托陛下的佑澤,沒有破蠻岡周遭的特殊水草,我軍唯一的活路就隻有將凱魯、安多裏爾和奎爾的三支部隊,十餘萬人,盡數舍棄,讓他們在蠻子的刀口下,在荒涼的野外自生自滅。其餘大軍全部待在固原堡,依托地形和要塞進行被動防禦了。”
“可以這麽說。”貝葉不免麵有得色,活脫脫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
“那麽你認為,我是這樣的人嗎?”丹西莞爾一笑,貝葉卻明顯地感到了他話語中的試探氣味。
“領主當然不會如此,為了親衛縱隊的存亡,您連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顧,稱得上是愛兵如子。”貝葉不得不小心應對:“不過您的仁慈恰恰就是您的弱點所在。您也下過圍棋,應該知道棄子取勢,勝機尤存的道理。無論如何,為了大局著想,該取就取,當舍則舍,方是英雄所為。爭霸天下,又有哪個是善與之輩?不忍舍懷,失去的恐怕會更多啊!”
丹西盯著貝葉,默然無言,既不表示同意也不出聲反對。當然,這道題本來就沒有標準答案,無論哪種選擇都有其道理。丹西突然相詢,也隻是加深一下對貝葉脾性的了解而已。
不可否認,貝葉是一個生性涼薄之人,上次提議殺掉紐卡爾時,丹西雖然不露聲色,對他的話卻提上了心。
同樣不可否認,貝葉有著極精明的算計能力,是一位難得的策士謀臣。紛擾喧鬧的世界,戰亂不休的大陸,盛產這樣的謀士,貝葉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這樣的人就像一把沒有鞘的刀,可以傷人,也會傷己,但如何駕馭使用,就得看君王的領導藝術了。
“嗬嗬嗬,我說貝葉呀!”丹西親匿地拍拍貝葉的肩膀,仿佛想了很久突然猜出了謎語的謎底一般,爽朗地笑起來:“俗話說一張嘴,兩張皮,讀過書的人就是不一樣,明明是罵我的話,偏偏摻上蜜糖兒,連我都差點被你騙了。”
“領主何出此言,我說的可都是內心真心,肺腑之言呀!”貝葉不解地說道,顯然,這次君臣對話,被騙的反而是他。
這段日子,丹西久病沉痾又忙於軍旅政務,武功日漸荒廢,但獨有一門工夫,那就是麵皮功,越練越棒,直至爐火純青的境地。無論是麵對黔首黎民還是文官武將,無論是敵人還是朋友,他都得心應手起來。
“要是你的肺腑之言,那就真是見了鬼囉!我丹西的貪婪吝嗇天下知名,自己心裏倍兒亮。可到了你的嘴裏,卻變成了仁慈愛兵,罵我也不要拐這麽個大彎嘛,叫我好半天才嚼出味來。”丹西的眼角眉梢裏滿是笑意,他止住貝葉的辯解,像是繼續抬杠地說道:“貝葉呀!你也不要太狂了。你的分析乍聽上去頗有道理,但也並非無懈可擊。行軍打仗,變幻莫測,可不是誰都按正著下棋,照常理出牌的。”
“就依你之言,戈勃特不願死戰,一味引誘我軍於野外對峙,以最小的代價消滅我軍主力。不過,這未免太一廂情願了吧!你不惹我,我來打你,行不行?戈勃特會不還手嗎?倘若我軍抵達後,立即匯合全軍之力全麵猛攻呢?敵我雙方的兵力相仿,我軍戰鬥力還更強,我看勝負至少應該在五五開以上。這樣說吧!即使我們贏麵小,四六?三七?
又如何?老子搏命一擊,他戈勃特有沒有必勝的把握呢?”
“嗬嗬,領主,人稱您是百萬賭徒,看來此言不虛啊!數十萬雄兵,舉國的興衰,您也盡用賭博術語來解釋,倒也頗為貼切。”貝葉也是見招拆招,麵對丹西的詰難,他微笑著從容以對:“您的問題正是我接下來要詳細說明的。”
“我跟您說過,我曾在漢諾大草原上遊曆過幾年,對於蠻族們的戰爭手法與方式以及相應的優缺點多少也了解一些。遊牧民族逐水草而居,生活很少安定,為了爭奪資源實行全民皆兵的軍事建製。雖然任何戰士都不會承認自己正麵決鬥打不過對手,每個民族的軍人都會吹噓自己如何有萬夫不擋之勇。但實際上,素稱驍勇的遊牧蠻族,優勢並不在於他們的蠻力,恰恰相反,他們最弱地方的就是他們的正麵突擊、攻防能力。倘若進行這樣一種競賽,不許逃走,大家在一片狹小的場地上正麵決鬥,遊牧蠻子們絕非我猛虎軍團職業軍人的對手,無論在組織紀律、陣形排布、武器裝備還是戰鬥技巧上,我軍都要勝他們不止一籌。”
“蠻子們的優勢在於機動性、遠程武器以及極為重要的一點,在惡劣條件下的生存能力。熟悉馬性,使他們奔走如飛,擅使弓箭,令他們不必進行肉搏就能消滅敵人,吃苦耐勞,使得他們可以尋找到最佳的戰機。事實上,農耕民族與遊牧民族打交道,幾乎總是由遊牧蠻子挑起事端,侵襲人畜,搶劫財產。遭到對方正規軍報複時,他們仗著馬快逃跑,誘敵深入,在荒野中將對方拖累、拖垮、拖死,最後再用弓箭將敵人消滅。千百年來,這種老把戲幾乎總是一成不變地重複上演。”
“由於破蠻岡周遭的戰場非常廣闊,有充分的活動空間,倘若領主發起強攻,我若是戈勃特的話,定然是主動撤退,不在敵人戰力強勁的時候進行正麵交鋒。由於猛虎軍團是多兵種聯合作戰,需要講究整體配合,推進速度無法跟悉數騎馬的對手相比較。這樣就會演變成一場不斷進行騎兵間的局部小打,兩軍主力卻無法決戰的,運動中的消耗戰。
這種消耗戰使得我軍的體力和糧草將以更快的速度下降,戈勃特的戰機也會更快地降臨。”
“經過苦練,也許我們少數精銳部隊可以在機動、耐苦等這些方麵超過蠻子們,但在整體上,我們無論如何必須接受現實。要打贏對蠻子們的戰爭,就必須迫使對方拋棄這些優勢,接受正麵肉搏血戰。”
“戈勃特不是尋常之輩,他絕不會輕易上入圈套,反而會給別人設下種種圈套,保證自己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收獲,沒有把握的決戰,他可不會輕易地接受。這樣的話,我們可憑借的隻有郎托陛下在天之靈的庇佑。我軍裝作中計,完全按照戈勃特的設想與其在曠野中對峙消耗。待到蠻子們發現自己的馬臥地不起的時候,他們想跑也跑不了。
說實在話,像猛虎軍團這樣的精兵強將,隻需一半敵方的人數就能將蠻子們殺得片甲不留!”
“嗯,是有些門道!”丹西眉頭卻反而越陷越深:“但終點又回到了起點,還是回到了最開始的那個問題,就是破蠻岡的得失問題上來了。你又憑什麽認為凱魯能夠守得住我軍的聖地破蠻岡呢?”
“這個問題我想過,既然領主問起,我就說說吧!”貝葉仍然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前麵提到過,蠻子們擅長的是側擊、尾擊、襲擊、伏擊等運動戰術,特點是變化多端,令人防不勝防。相對靜態的正麵進攻,他們相對我軍而言其實是差了一大截的,像戈勃特這樣的人物,不會不明白這一點。”
“就拿死亡峽穀一戰而言,首先它是戰略要衝,是進入中央走廊的唯一通道,又被我軍卡住了,戈勃特是不得不強攻硬打。其次,威達的慘敗,最主要的是希萊茨基的背叛,倘若沒有叛軍的作祟,我認為勝負還非常難講。當然,這裏也給我們提了個醒,戈勃特對於這場戰爭絕對是預謀已久,算計很深,我們內部到底還有沒有內奸,有多少內奸,都很難說。對於所有降將,包括我在內,您都得留一個心眼。威達戰敗還隻是切膚之痛,您若戰敗,我軍將再無翻身的機會。”
“回頭來看破蠻岡。我認為,戈勃特根本就不會進攻凱魯,最多隻是裝模做樣的佯攻而已。對於戈勃特來說,若要使自己的計劃成功,莫過於僵持最為合算,可以合乎邏輯地將我軍引入他預設的軌道。在這裏,由於您吝惜兵力,凱魯的這支軍隊將成為一塊肥肉,是戈勃特將整個猛虎軍團釣上鉤的誘餌。”
“倘若硬攻,對戈勃特來說其實是得不償失的。破蠻岡對於遊牧聯軍而言,並非戰略要地,完全可以棄之不睬,絲毫沒有強攻的必要。戈勃特若想憑借人海戰術將凱魯淹沒掉,我估計他自身的損失至少要比凱魯的五萬人馬多出一半以上。這樣的賠本買賣,也許有人會做,反正我是堅決不會去做的,我想戈勃特也是如此。”
“是啊!”丹西歎口氣:“換到我頭上,我也不會去做的。”
在貝葉嚴密的邏輯推理下,丹西也不得不點頭,最終認可他的意見。
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貝葉劃算著戈勃特不會強攻破蠻岡,可戈勃特偏偏要去強攻。
遊牧大軍在破蠻岡周遭蜂擁而上,發起猛攻,除了凱魯的中軍營地外,其餘所有營寨全都在經曆著血的洗禮。蠻族聯軍除了慣常的火箭、毒煙外,騎兵們也在連續地發起大規模衝擊。
戰場確實是一個令人忘卻一切的地方,性命之搏令猛虎軍團的將士們拋卻了一切雜念,憑著勇氣、經驗和本能進行著拚死搏殺。這一次,凱魯隨軍帶來的二十多架弓弩機和幾架投石機可起了作用,它們不知疲倦地將山坡上的蠻族人馬掃倒在地。尤其是投石機,很多蠻子們尚未見過。投石的距離超過弓箭,能落在蠻族後方的密集騎兵集結點,巨大的帶著火油的石頭從天而降,仿佛從高空墜下的隕石,一下往往將好幾個戰士連人帶馬砸成肉泥。
愚昧帶來的是恐懼和迷信。很多蠻兵都以為這是對方的巫師從天空中召喚來的惡魔,看到這種火石飛上高空,很多人不是抱頭鼠竄,就是跳下馬來趴伏在地。
有些首領甚至請來本族巫師裝神弄鬼地舞蹈躍跳以鎮邪。這在短期內倒是鼓舞了士氣,可隨著連續幾個巫師也死在投石之下,恐懼就開始加倍高漲起來。
在營寨的前沿各處防禦陣地,猛虎軍團的士兵們利用地形和工事,充分發揮著多兵種合成部隊在防禦戰中對單一騎兵部隊的優勢。長矛、戟槍等長兵刃部隊在正麵的前方咬牙挺住,劍斧等短兵刃部隊護衛兩邊,保護側翼和後方,弓弩部隊發射箭弩,工程軍士和醫護人員穿梭其間,撲滅火堆、毒煙,將受傷的戰士救往後方治療,以便多保持一份戰力,適應持久防禦的需要。
立於本陣觀戰的戈勃特神色平靜,早先的那絲冷笑依然掛在臉上。這個戰況早在他的預料之中。本次出征,除了消滅丹西,占領閃特之外,適當削弱他族軍力也是宏偉的大目標下麵的子目標之一。
既然這些貪婪而愚蠢的家夥願意去送死,還主動請纓,那麽就假凱魯之手去完成這個任務好了。自己要做的,就是在他們殺紅了眼,快發瘋之前鳴金收兵,讓他們留點力量替自己去對付丹西。
其實,心計極深的戈勃特,對於如何占領閃特,如何以最小的代價占領閃特,早就謀劃已久。還是那句老話,這個世界沒有完美的計劃。丹西派威達於閃北形勢未定時就前往死亡峽穀駐守,雖然損兵折將,也讓戈勃特收獲大批俘虜和物資,但其實卻是打亂了戈勃特的總體計劃的。
當然,戈勃特豈是尋常之輩,他立即改變了步驟,製定出了應對措施,另一個堪稱狠毒的計劃迅速形成。作為草原上曆代罕見的梟雄,戈勃特絕對是丹西最強勁的對手之一,足以與軻庫裏能等人物並駕齊驅。如他們這樣的人物,性格不同,脾氣各異,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在攀越權力顛峰的角逐中,一切人,一切物,一切的一切,都隻是他們達成目標的棋子,在認為自己有利的情況下,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兌子、棄子。以守財奴聞名的丹西碰上他們,確實是深感頭痛與棘手。
此時的戈勃特,心思根本沒有放在眼前的戰場上,他的思緒已經飛到草原上的後續援軍,執行任務的卡琳爾和赤拉維,老謀深算的胡狼首領西格爾身上,甚至進一步擴展到因丹西的猛虎軍團而攪得血雨腥風的整個中央走廊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