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怔怔的伸手,臉頰上還留有一絲涼意。仿佛在告訴我,黑暗裏那一個稍縱即逝的吻是如此真實的存在過。

“卡片最後寫的是什麽?”科爾德已經坐回了原處,神情自若,見我不吭聲,又問道,“可憐的白藺兒,你怎麽了?”

看吧,這就是一大尾巴狼。要不是他眼中濃的掩藏不住的笑意,我還真要以為隻是自己的幻覺。

“沒什麽。”既然你要和我演戲,我怎麽好拆穿你,不過,“那隻是一個稱呼,不是多麽要緊的。”

“總該有個意思,”他手裏拿起一個壽桃,看了看,似乎不怎麽放心又放回到了原處,“比如••••••”

“親愛的。”我努力使自己看上去一本正經,“就是這個意思,不過並不是誰都能用這個詞,特定稱謂,你明白的。”

“咳,”科爾德原本還想說什麽,不料在我說完以後,嗆了一口,把頭扭到了一邊,“見鬼!”

他居然臉紅了?我愕然。

要不是親眼所見,是絕不會相信,這個善於心計,冷絕到骨子裏的吸血鬼,也會有孩子般難為情的時候。雖然很快他又換上了平日裏司空見慣的德行,但不可否認,我還是比較喜歡他害羞時的樣子。

“你該切蛋糕了。”我強忍著笑,將餐刀遞給他。

“你確定這玩意兒能吃?”科爾德覺得剛才失了顏麵,現在巴不得雞蛋裏挑骨頭,好讓我陪他一起難堪。

“怕什麽,就算放了毒藥你也嚐不出來。”我看著奶油抹得歪七扭八,顏色糊成一團的蛋糕,很不客氣的甩過去一句,“不喜歡,你可以不要,我去扔了。”

“既然是給我的,那我才是它的主人。”科爾德斯裏慢條的瞟了我一眼,手卻極快的擋住,將蛋糕移到了自己麵前,“要扔也輪不到你。”

得,我不過隨口說說,你瞎緊張什麽?我暗自覺得好笑。

不過這家夥既然沒生氣,那麽為何不熱鬧熱鬧?隻有兩個人的生日派對,不是成功的生日派對,也該是給他親民下基層的機會了。

“蒂尼,你還在麽?”我站起來,衝廚房裏喊道,“叫上其他人,到這兒來。”

“又有什麽新花樣?”科爾德收起了臉上的笑意,似乎不想在仆人麵前表現的太過和善。

“顯而易見,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一聳肩,指著蒂尼他們,“你不知道,所有人都很關心你,很想和你說聲生日快樂。不過與之相比,他們更怕惹你生氣。”

“所以你要大發慈悲,我的夫人?”

“不,這是你的主意。”我咧嘴一笑,轉身對蒂尼他們說,“今天你們主人高興,想與大家一同分享難得的美好時光。”

“你們有什麽話,盡管可以和他說。這裏的東西,也隨意拿。”

開始,沒人敢上來,都踟躕的立在一旁,拿眼睛瞟科爾德,生怕一個不小心沒發話的正主就發威了。

但很快,見我將科爾德拉起來,推到他們中間,也沒有要動怒的意思。這些仆人便從他們主人似笑非笑的神情了得到了默許,或怯怯的,或大無畏的,都一一送上了祝福。

有幾個膽大的,還冒死提了不少意見,比如:主人,您該多笑笑,別老是繃著個臉;主人,您不考慮一下,給我們加餐麽,等等。

我在一旁笑的岔氣,險些內傷。而科爾德顯然不習慣這樣的氛圍,麵對仆人們的意見,他隻想用眼神殺死我。當然,這一切最後在我挑起的蛋糕大戰中化為烏有,城堡裏也是自住進來後第一次空前絕後的熱鬧。

假如時間可以定格在這一刻,我看著最終與仆人混戰成一片的科爾德,麵上難得一見的猶如孩童般的笑容,倒也覺得十分滿足。

【2】

就在大廳裏一片歡騰的時候,我抬頭,凱特不知什麽時候站在走廊上,正居高臨下的看著我,麵無表情。我心裏一沉,竟然忘了樓上還有個小家夥。

但願他不會生氣。我想著,急匆匆的跑上樓。

“凱特!”然而還沒來得及說話,凱特隻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轉身進了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我抬手,猶疑了一下,還是沒敲門。想著之前沒告訴他,也是出於安全起見。現在他正在氣頭上,一時半會也哄不好,還是等明天再解釋吧。再說,小孩子家家的脾氣,也許睡一覺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晚安。”隔著門,我對凱特說。回應我的,隻是一陣沉默。

我歎了口氣,也不打算再下樓。轉身時瞟了一眼臉上被抹了蛋糕的人,正好對上他探究的目光,沒來由的耳朵根一陣發燙,隻得條件反射似地逃回了房間。

由於忙活了一天,困乏的厲害,沾上枕頭就睡了過去。再等到睜開眼睛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

我坐在餐桌前,看蒂尼來回忙活著,問她:“凱特還沒起床麽?”

“不,夫人,您是最後一個下來的。”言下之意,是說睡懶覺的隻有我一個?

我悻悻的搓了搓手,這才發現科爾德也不在:“你家主人呢?”

“昨晚您休息沒多久,主人就離開了,似乎是為了舞會的事。”蒂尼一邊說一邊將杯子盛滿,臉上笑得跟朵花似的,“夫人,也就隻有您能教主人有這樣大的改變。”

“從前,這些我們是想也不敢想的。”

“嗬嗬。”

我麵上敷衍的應聲,心裏卻有個咆哮哥:廢話,他這樣的改變可是建立在本姑娘的痛苦之上的!一個生日,活活被吃了兩次豆腐有木有?!

吃完早點,我又一次站在了凱特房門口,敲了半天,也不見他看門,有些惱了:“小鬼,開門!”

“我不想和你說話!”他在裏麵朝我吼了一聲,底氣十足。

“但我想。”我握住門把,膝蓋用力一撞,啪嗒一聲,門鎖就開了。

見我進房間,凱特明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兔子一般飛快的鑽進了被窩,將腦袋捂得嚴嚴實實。

“難道你不想聽我說說原因。”我心裏好笑,由著他去,自顧坐到床邊,“對朋友,應該信任,不是麽?”

凱特沒有應聲,但我知道,他正豎著耳朵呢。

“沒告訴你,並不是將你忘了。隻是不知道結果會怎樣,不想讓你跟著我一塊兒冒險。”我盡量放慢語調,使自己心平氣和下來,“我們還是朋友,對麽?”

“你壓根不明白,”凱特忽的一下撩開被子坐起來,看起來真的氣得不輕,“我並沒有因為你沒告訴我而生氣。”

“哈?”這下輪到我納悶了。

“白藺,老實說,你喜歡他麽?”凱特神情相當嚴肅,這在他稚氣未脫的臉上,顯得有幾分違和感。

誰,科爾德麽?我沒想到凱特會說這個,冷不丁被問的啞口無言。

喜歡麽,我分明是看他不順眼的,這樣冷傲又目中無人。更重要的是,我不會忘了是誰把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不喜歡麽,這兩天奇怪的情緒又是怎麽回事,明明不相幹的事還去大包大攬,私心想他能高興。甚至被吃了豆腐,居然也忍忍過去了,看見那家夥蠱魅的笑,眼睛還挪不開去。

誒,好煩,我到底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