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蒂尼,聽好了。”在把貓放下去之前,我認真的對蒂尼說,“卡茲一出去,你就將所有人都遣走,不要留在大廳裏。”

“好。”

蒂尼一點頭,我就拍拍貓的背,把它放到了地上:“小家夥,你可得站在咱們這邊。”

貓兒嘴裏叼著一支綁有字條的玫瑰,扭頭看了我一眼,神情幽怨。隨後肉撲撲的爪子撓了撓頭上用大紅紙做成的尖帽子,極不情願的往樓梯口走去了。

而我,則等蒂尼離開後十分緊張的躲到了靠近沙發的門框邊,注視著前麵的一舉一動,深怕有個紕漏。

“卡茲,誰把你弄成了這副模樣?”是科爾德的聲音,他抱起了貓,“你嘴裏的玫瑰花是怎麽回事?”

“喵。”貓張開嘴,玫瑰正好落到科爾德手中。

YES!我看著科爾德將紙條打開來,就代表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

“下樓梯左拐,櫃子的第二個抽屜。”科爾德低聲念道,眉頭蹙成了一個川字,顯得幾分疑惑,“這是什麽?”

“問題還真多,”我暗自咬牙,“讓你幹嘛你幹嘛就是了!”

好在貓兒聰明,一個扭身從科爾德懷裏躍下來,就往樓下跑,科爾德這才跟了上去。等他打開抽屜,就從裏麵取出了一張緋色的,我臨時用廢舊材料趕製的生日賀卡:happybirthdaytoyou,笨蛋!

別問我為什麽最後兩個字要用中文,我還不想英年早逝。但忙裏忙外的總得有些好處,再說被罵一句又不會少塊肉。

“你不打算出來麽,我可愛的夫人。”看完賀卡,科爾德一瞬間陷入了沉默,好一會,才冷冷的開口道。

由於背對著,我無法看見他此刻的表情,但直覺告訴我,大事不妙。

“那個,嗬嗬。”我挪著步子,離他遠遠的站著。

“是蒂尼麽?”他終於轉過身來,薄唇微抿著,看似在笑,眼睛裏卻是陰沉沉的,“也許我一開始就該教她學會閉嘴。”

“不關她的事。”我急忙解釋,“是我求她告訴我的,這些也都是我的主意。”

“不,”他搖搖頭,白皙而修長的食指輕輕抵在唇邊,“白藺兒別急著大包大攬,我們有的是時間算賬。”

話落,他眼神一淩,手中的卡片如生出了翅膀一般,撲哧飛到了石壁的燭台上,眨眼間化作了一股灰煙。

“你!”我看著被燒為灰燼的賀卡,頓時氣結,狠狠一跺腳,衝上去,“沒禮貌的家夥,你必須道歉!”

“嘖嘖,請你的伶牙俐齒給我一個道歉的理由。”科爾德走近幾步,湛藍的眸子變得墨一樣深,讓人不寒而栗。

“哼,就憑你不懂得尊重!”是啊,你可以因為別人讓你想起難過的事而生氣,發發脾氣責備幾句,這無可厚非,“我知道你不高興的原因,也十分理解。”

但是:“難道你不想想,我準備這些是為了?隻是為了吃飽了撐著看你臉色?不,我沒這個閑工夫。”

“沒錯,我隻是想讓你過一個難忘的生日,但結果顯而易見,一片愚蠢又自以為是的好心。”我橫了一眼沉聲不語的人,繼續說,“假如你永遠像今天一樣,看不見別人的關心,將自己關在黑暗裏,那麽你活該得不到溫暖!”

“哪怕陽光再明媚,你依然是個凍得瑟瑟發抖的可憐蟲。”話落,我大喘了一口氣,抬頭直視科爾德。

“你不怕我擰斷你的脖子?”他低頭,離我咫尺,冰涼的氣息使我不由自主的小腿打顫。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事到臨頭,我隻能拿出梁山綠林的架勢,仰著脖子閉起眼睛。

別看豪邁,不是迫不得已,誰會嫌自己命長。

“既然白藺兒這樣要求,那麽••••••”

聽他說著,我心裏一哆嗦,卻也沒有退路。隻是這樣過了好一會,覺得眼睛抿的都發酸了,還是沒有預想中的痛楚。

“嗬。”反倒傳來科爾德的輕笑聲。

怎麽回事?剛要睜開眼睛,不想唇上一涼,再等我看清楚,險些一個趔跌坐到地上:他,居然在親我?!

【8】

“唔••••••”我倒吸一口涼氣,後背卻被他用手掌穩穩托住,莫名透著一絲小心翼翼。

然而不同於先前的作弄,這次隻是蜻蜓點水一般,沒等我說什麽,科爾德就直起了身:“這樣的懲罰方式,比擰斷你的脖子,來的更有效。”

破天荒的,我沒有還嘴,愣愣立在原地。

此刻兩人的距離,可以讓我將他纖長的睫毛看的根根分明。同時,也看見了他眸子裏倒映的,一個耳紅麵燒的自己。

“所以,我的生日僅僅如此而已麽,”科爾德湊近我耳邊低問,“親愛的夫人?”

我這才反應過來,一把推開他。

而科爾德麵上如寒冬的冷冽已不知什麽時候換成了戲謔的輕笑,仿佛前一刻暴風雪來臨的恐怖景象隻是一場幻覺。見鬼,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強忍著掀桌子的衝動,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但願你不會太吃驚!”

再看科爾德抱臂站著,一副探究的模樣,我才想起蒂尼還等著,隨即打了一個響指。幾乎是同時,蒂尼就托著盤子出現在了大廳裏。

等東西都放下,蒂尼就恭敬的鞠了個躬,退了下去。但我分明看見這丫頭竊喜的神情,剛剛一定是躲在哪個犄角旮旯裏偷瞄。

“這些,是什麽?”這回算是輪到他傻眼了,“都你做的?”

“嗯哼,”我不置可否,“這是生日蛋糕,這是壽桃,這是長壽麵。”

我一一介紹,順便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將事先用紅紙做的生日帽扣到了他腦袋上。他一愣,用手摸了摸,卻沒拿下來。

“你們東方人都這樣過生日?”說完,他不知想到了什麽,嘴角一鬆,麵上的神情終於徹底鬆懈下來,薄而堅毅的唇向上揚起。

“沒錯,這才是真正的過生日。”我把讓蒂尼特意做成小支的蠟燭插到蛋糕上,“有朋友,有家人,有祝福。”

但剛插了三支,想到科爾德活了五百年難不成要五百支蠟燭?最後索性又拿掉了兩根。

“厄,”我見科爾德此刻一順不順的看著我,有些不知所措,避開他的眼睛,“你能將這兒的蠟燭都熄滅麽?”

“當然。”科爾德仍舊看著我,伸出右手,在空氣中輕輕一揮,霎時間四下裏陷入一片黑暗裏。

與此同時,我也點燃了蛋糕上唯一的一支蠟燭。燭光裏,科爾德的周身都籠罩著一層靜謐的暖色,這使他看起來要比平日裏多了一份柔和。雖然有些不真實,但不得不承認,這家夥俊美的一塌糊塗。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這時候,牆上的掛鍾敲響了午夜十二點的鍾聲,不早不晚剛剛好。

於情於理我也該送上祝福:“生日快樂!許個願望吧,想你最想要的。”

我見科爾德張口就要說,趕緊製止:“不,隻能在心裏想。完了就把蠟燭吹滅,千萬別說不來,不然就不靈了。”

科爾德聳聳肩,我以為他要拒絕,不想卻十指交握,頗為認真的閉上了眼睛。我坐在一旁,第一次端視這樣安靜的他,突然發現也不是那麽討人厭。至少,現在就比較有人情味。

“你在看什麽?”他咧著嘴角,笑的實在不尋常。

“沒,沒什麽。”我別開頭,“吹蠟燭。”

我剛說完,科爾德已經將蠟燭吹滅了。

“謝謝你,白藺兒。”晦暗裏,耳邊飄來一句若有似無的低語,夢囈一般。

我一愣,剛想開口,四下裏的燭火齊刷刷的又亮了。再抬頭朝科爾德看去,卻不偏不倚落到了一灣湛藍的湖水裏。

哦,老天,我的小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