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頭給了你什麽好處？”

聽到這個名字，程衛東瞳孔狠狠一縮，眼底的慌亂根本掩飾不住。

看他這副模樣，丁蘭譏笑一聲，“像你這種不懂得掩飾自己情緒的人，真的不適合來當內奸，很容易被人詐出來。”

程衛東低著頭，“你說的話我聽不懂，我剛才隻是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悉而已，難道這也有錯嗎？”

丁蘭冷笑道：“你以為你死不承認，我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你進廠也有幾天了，難道不知道我們工廠是有監控的嗎？”

程衛東猛的抬起頭來，大腦一片空白，監控？

韓商陽不知什麽時候把電腦打開了，一番熟練的操作之後，電腦上就出現了整個砂石廠的畫麵。

然後，他把電腦扭向了程衛東的方向，思索了一番說道：“我猜你應該是一共調整了兩次機器吧？”

這雖然是個疑問句，但是他的語氣異常的肯定。

“每天上下班之前，工人都會檢查一遍機器的設備，你要想動手不被人看出來，那麽隻能在這之間。”

“我隻需看一下你有沒有單獨靠近機器，就可以知道是不是你動的手了。”

韓商陽每說一句話，程衛東的臉色就白一分，到最後，整張臉毫無血色，慘白無比。

丁蘭把當初簽的合同拿出來拍在桌上，“你是識字的，應該還記得這上麵寫了什麽，現在你覺得你應該賠廠裏多少錢？”

程衛東這時才真的慌了，“我沒錢啊，再說了，廠裏不是沒有什麽損失嗎？”

“誰說沒有損失？從昨天下午到今天下午的活，大家都白幹了，所有砂石都要重新經過碎石機，重新打包。”

丁蘭一筆一筆的跟他算著賬，“這其中的水電費、工人的誤工費、砂石的包裝費，哪一樣不是錢？”

程衛東眼底閃過一抹濃濃的懊悔，早知道事情會發展到如今這一步，他當初說什麽也不能答應他小叔，如今可怎麽辦？

一個小小的砂石廠安裝監控幹什麽？

丁蘭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椅子上氣定神閑的看著著，淡淡的壓迫感從她身上散發了出去。

就在這時，何翠秋走了進來，一進門就察覺到房間裏的氣氛不對。

她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口水，“你們這是怎麽了？怎麽一個個表情都這麽嚴肅？”

程衛東眼睛滴溜溜一轉，抬起頭一臉可憐的看著何翠秋，“何知青，請你幫幫我吧！我真的沒有那麽多錢賠給廠裏。”

“等一下，你先說清楚你幹了什麽，我才能好好的幫你啊？”

程衛東剛想說些什麽就被丁蘭打斷了。

“你要是實在不想賠錢，那我們隻能把你幹的事情通報全廠，然後再解雇你了，你這幾天的工資就當補貼廠裏的損失了。”

程衛東眼中一喜，“好啊，解雇就解雇，隻要不讓我賠錢什麽都好說。”

他還不知道，丁蘭這麽說意味著什麽，把他做的事情通報全廠，那就意味著他做的事全村都知道了。

傍晚，大家下班的時候，丁蘭當著所有人的麵把程衛東解雇並且通報原因，永遠不予錄用！

大家這才知道，原來下午工商局會突然來工廠檢查，全部都是因為程衛東，如果不是丁蘭及時發現，他們廠很可能就因為違規開不下去了。

一時間，大家對程衛東指指點點的。

“你這人心腸怎麽那麽壞？這廠子可養活了咱們村大半的勞動力啊！”

“就是！我還以為你從城裏回來是想照顧你媽，結果卻是給別人當內奸，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

“老程家怎麽有你這麽個缺德玩意兒？”

“……”

程衛東早就想過會有這麽一天，對於大家的指責始終無動於衷。被大家罵幾句又不會掉塊肉，他卻能得到一大筆錢，這生意怎麽算自己都不虧。

當天晚上，程衛東連夜離開了後溪村，一直到第二天，程衛東的媽媽才知道他究竟幹了什麽好事。

程母找到丁蘭的時候，她正在砂石廠幫大家一起卸料。

一整車的料，平時都是需要三四個人十分鍾左右才能卸完，丁蘭的辦法卻簡單粗暴，抬起車鬥一掀，幾個呼吸的功夫料就卸好了。

“嬸子，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程母從兜裏掏出一個手絹，裏麵包著一遝子錢，五塊十塊、五毛兩毛的都有，直接遞到了丁蘭麵前。

丁蘭挑了挑眉，“嬸子，你這是幹什麽？”

程母一臉羞愧，“我知道東子做了很過分的事情，造成了砂石廠的損失，這些錢是我替他賠給你們的。”

丁蘭輕輕一笑，把程母的手推了回去，“嬸子，程衛東給廠裏造成的損失已經用他自己的工資低了，不用你再出錢了。”

“這錢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程母不相信，“他這回來了才沒幾天，能有什麽工資啊？”

丁蘭一本正經的說道：“他雖然回來的時間短，但是跟著一起出去接了個活，他可是我們廠裏唯一一個會鋼筋工的師傅，一天的工錢可不低。”

說到這，她突然歎了一口氣，“其實，一開始我有想過讓他當隊長的，這樣在有蓋房子的活時，一天可以給到五塊錢，可惜……”

丁蘭話沒有說完，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程母心裏隻覺得一陣肉痛，一天就能有五塊錢，如果三十天都在外麵給別人蓋房子，那豈不是能掙一百五？

一年就是一千八，不到十年，他們就能成為萬元戶了。

可惜，這麽好的事就被那個混小子自己給作掉了。

程母離開的時候，整個人都失魂落魄的。

次日，本應該在縣城的程衛東又回來了。

“他不是去縣城了嗎？怎麽這麽快又回來了？”

“我上午從他們家門口經過，好像聽到是程衛東的老板不要他了，他在外麵混不下去了才回來的。”

丁蘭聽到這個消息挑了挑眉，心裏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那天，程大頭離開的時候那咬牙切齒的樣子她還記得呢，程衛東雖然按照他的要求在機器上做了手腳，但並沒有達到他想要的效果。

所以，他才會被趕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