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蘭目不轉睛的盯著大門口,心底那種隱隱的不安愈發強烈了。
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駛入視線中,緩緩停在了砂石廠門口,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從車上下來。
韓商陽瞳孔微縮,當即認出他們其中有一位是他在工商局辦證時見過的,聯想到剛才的事故,他心裏隱約猜到了什麽。
他看了丁蘭一眼,丁蘭立刻心領神會的走到幾人麵前,
“你們好,請問你們有什麽事嗎?”
一個梳著大背頭的男人走上前來,“這幾位是工商局的同誌,今天接到舉報,後溪村砂石廠粗製濫造,生產的都是不合規格的殘次品砂石,特來檢驗。”
丁蘭心中一突,工商局可是在距離後溪村一個多小時車程的縣城,程衛東打完電話到現在不過一個小時,他們怎麽來的這麽快?
除非,她想到一種可能,他們早在那通電話前就出發了……
一瞬間,她的心裏百轉千回,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的異樣。
“這純粹的汙蔑,我們後溪村砂石廠一直嚴格按照規定辦事,生產的每一類砂石都有嚴格的口徑要求。”
大背頭男人很是不屑,“是不是汙蔑要等檢查了之後才知道,你們廠的老板呢?無關人員請退後。”
丁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正想開口,韓商陽從身後走了過來,明確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我是砂石廠的老板韓商陽,這位是我們廠的人事兼財務經理丁蘭同誌。我們可以配合調查,幾位請吧。”
“早這樣不就完了,合不合格,也得等我們檢查過了之後才知道。”
韓商陽看了丁蘭一眼,“丁同誌,你帶他們去貨倉檢查吧,不論是抽樣還是什麽都可以。”
丁蘭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幾位請跟我來吧。”
梳著大背頭的男人得意的走在最前麵,徑直朝著貨倉走去,仿佛早就知道貨倉在什麽位置。
見狀,丁蘭眼底劃過一抹深色,別有深意的說道:“這位同誌好像對我們廠很熟悉,你之前來過嗎?”
男人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故作鎮定的解釋道:“這不是很明顯嗎?那麽大一間房子建在那不是倉庫,還能是什麽?”
丁蘭拉長了聲音說道:“是嗎?可是我們的料倉和貨倉當初建的是一般大啊?新來的員工還經常會弄錯呢,真該讓他們跟你學學眼力。”
走在男人身後的兩位檢查人員互相看了一眼,交換了一個若有所思的眼神。
走到貨倉門口,丁蘭打開了大門,讓大家看的更清楚。”這裏就是我們廠所以有成品的砂石,每一個包裝袋上都有各自的規格,你們可以隨意拆開檢查。”
兩名檢查人員走上前,從隨身攜帶的皮包裏拿出了一把小刀和一把精準測量儀,就開始檢查起來。
男人在一旁幫著忙,眼底的光芒越來越興奮,“就挑外麵的這些來檢查就好了,這些肯定都是最新的。”
丁蘭無聲的冷笑著,雙手環抱在胸前倚著門看著他們,就好像在看猴戲似的。
半小時後,貨倉最外麵的一層成品都已經被新開了口,檢查人員還是沒有找到不符合規格的殘次品。
兩人互視一眼站了起來,“這裏並沒有找出不符規格的瑕疵品,看來今天接到的舉報信息應該是假的。”
另一人點點頭,不滿的看了對麵的大背頭一眼,“你還在翻什麽呢?這貨倉裏的貨有一半都被檢查過了,沒有就是沒有。”
大背頭氣急敗壞的一腳踢向身邊開了口的袋子,砂石嘩啦一下全灑在了地上。
“這不可能!我明明讓……明明看到了舉報信的。”
結果不應該是這個樣子,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
丁蘭在一旁一本正經的說:“舉報信?如果是實名舉報,我願意和他麵對麵對質;如果是匿名舉報,誰知道那人安的什麽心?”
大背頭氣的快背過氣去,依舊不肯善罷甘休,突然想到了什麽,飛快的跑到正在運轉的機器麵前。
看到碎石機旁堆成小山一般的砂石,那大小一看就比貨倉裏的大很多,立刻大聲叫了起來,“你們快來看,這就是證據!”
聽到動靜的兩人立刻趕了過來,看到堆在碎石機旁的這一堆,眉頭狠狠的皺在一起。
韓商陽一臉淡定的站在一旁,“這些都是還沒有處理好的砂石,有什麽問題嗎?”
“就是,程大頭,你能不能看清楚再說?這些碎石頭也沒個包裝,能說明什麽問題?”
聽到這個稱呼,韓商陽眼底飛快的閃過一抹精光。
“可是……可是……”
程大頭可是了半天,也沒可是出個所以然來,跟著來的兩個人已經不耐煩了。
“夠了,在後溪村砂石廠,我們壓根沒有檢查到殘次品,你這麽緊咬著不放,那舉報信該不會就是你寫的吧?”
“怎麽可能!”程大頭猛的抬高了聲音,眼神一陣遊移不定。
“不是最好!”
兩名檢查人員鄭重其事的向韓商陽道了個歉,“不好意思,韓老板,耽誤你的時間了,希望你們廠能夠繼續保持,生產合格的產品。”
韓商陽淡笑著點了點頭,“沒關係,配合檢查本來就是我們應該做的。”
兩人瞪了程大頭一眼,轉身朝著吉普車走去,韓商陽親自送他們到門口。
程大頭悻悻的跟在他們身後,心裏麵恨得牙癢癢卻也無可奈何。
丁蘭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看著愣在原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大家夥兒輕輕拍了拍手,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好啦,大家也別在這裏站著了,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這一次砂石的規格可不能再出問題了。”
大家心有餘悸的點了點頭,剛才要不是丁蘭的動作快,他們廠現在還指不定怎麽樣了呢。
目送著那輛軍綠色的吉普車離開,韓商陽和丁蘭回到辦公室把程衛東放了出來。
“說吧,是誰讓你這麽做的?”
程衛東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我隻是想用一下辦公室的電話而已,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丁蘭嗤笑一聲,“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