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病怏怏
“殿下?”見她沉著臉,神色飄乎不定,忠心的元寶公公開始心焦了。
如果真的有人要暗害儲君,這可是滅門的大罪。而他守在殿下身邊,居然一直都沒有察覺,真是太失職了。
容聿似乎看出他的不安,笑道:“元寶公公不必著急,既然能收賣太醫,區區宮女想必早已被滅口,與其查而不得,不如靜待佳機。殿下心裏或許已經有了主意。”
元寶聽完,眼巴巴地朝著慕容靜看來。
慕容靜再次心塞,她有沒有主意關他什麽事,真多事!
“退下吧。”
她揮了揮手,立在一邊靜等吩咐的小太監立即行禮退了下去。
容聿的存在感已經刷得差不多了,他敢肯定,自己在慕容靜心裏一定是特別的存在,也有了退意。
事有輕重緩急,離定安侯府了出事還有兩年,他也不能太急進。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慕容靜幽深的眸子就掃了過去,“容世子醫術不錯,明日再來替本宮請脈吧。”
沒錯,他的確是個特別在存在,特別煩的存在。
介於定安侯潛藏的凶險性,她定要想個辦法將這個病弱的世子拘到宮裏來,就近監視。
容聿幽幽明眸裏閃過一些訝異,見她定定地看著自己,便微微一笑,“容聿從命。”
“唔……”慕容靜朱唇輕抿,心裏莫明煩躁。
她想,一定是他的笑容太礙眼了。
從東宮出來,容聿麵容上笑如春風,微挑的眉梢,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十分俊朗清豔,實在很難讓人想象,這麽一個如玉般的少年竟是定安侯上那個長年抱恙的病世子。
“世子。”守在宮外的小廝看到他款款而來,立即撐開遮陽的紙傘迎上前去。
容聿笑容微收,低沉道:“回府。”說完,就上了馬車。
近身的小廝見他心情不錯,立即輕快地應了一聲,收了傘就甩開馬鞭。
車輪滾滾,一路暢通無阻。
眼下還沒到午時,時辰尚早,街道上人聲鼎沸,時不時能聽到小販的吆喝之聲。
容聿閉著眼,靠在車內,將這兩年發生的事情前前後後在腦海裏過了一遍。他應了太樂署的邀請,特意早早進宮,本來隻是想碰碰運氣。
隻是,實在沒有料到,慕容靜會對“積食”之事起了疑心。就連他,也沒有想到原來皇父這麽早就已經對她下過手。
看樣子,這一世與上一世多多少少還是有所不同的。
如此說來,他更有信心改變定安侯府的命運了。
馬車突然顛簸了一下,容聿的身體猛地一晃。
他睜開眼,不解地問:“發生了什麽事?”
“世子,前麵的路被堵住了。”
容聿眉頭微微一擰,伸手將車窗簾挑了起來。
對麵的馬車內,正好也露出半張臉。四目相對,那人很快將手裏的簾子甩開,似乎低聲吩咐了一句。
堵在前麵的馬車,很快讓出道路。
容聿握著車窗簾的手,乍然收緊。
雖然隻看到了半張臉,可他已經能確認。車裏的人是太仆寺卿第七子,慕容靜未來的駙馬,莫言清!
怎麽會是他?
莫言清此人十分神秘低調,他對他的了解少之又少。在此之前也派人在莫府盯過一陣,可回來的人卻說沒有莫言清這個人。
當初他隻是驚訝了一下,並沒有放在心上。可現在,這個人卻突然出現了……
馬車再次啟動,容聿的眉頭擰起來之後,就沒有鬆開。
等他回到侯府,就被叫到了老侯王跟前。
定安侯府上的老侯王已過六旬,白發蒼蒼的模樣,再配上一副風輕雲淡的神情,乍然一看很有仙風道骨的味道。
他看到容聿,劈頭便問:“你今日進宮,可曾聽人提起莫七是何人?”
容聿眼皮微微一跳,驚訝道:“爺爺何出此言?”
老侯王摸著胡子,很無語地看向他。
“今日早朝,儲君突然向太仆寺卿要人,言明了駙馬人選。莫七這個名字,是儲君親口喊出來的,你竟不知道?”
此話一出,容聿心裏震驚得久久無法平靜。
慕容靜點明了要莫言清?
“莫謙從哪裏又冒出一個兒子來了,真是怪事!”老侯王皺著眉頭,低咕一句。
容聿耳尖,將他的話聽了進去。
是啊,莫言清向來低調,慕容靜是怎麽認識他的?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隻聽老侯王又說:“不過就莫謙一板一眼的品性,生出來的兒子估計也無趣得很。”
容聿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溫潤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狡黠。他打趣道:“莫大人的年齡比爺爺小一圈,況且您許久不出門,消息倒是靈通。”
老侯王瞪大眼,不悅道:“早年他與你父親一同入仕,一文一武走得挺近,後來你父親去了邊關,就少了往來。本王會知道這些,不奇怪。”
“是。”容聿忍著笑意,也不揭穿他避重就輕地回答。
他不過是在宮中逗留了一會兒,朝堂之事就已經傳到了府裏……爺爺的消息未免太快了些。
不過,從慕容靜嘴裏說出莫七這個人來,莫言清想要向前世那樣低調也就難了。
駙馬麽……他玩味一笑,且看著就是。
“說起你父親,許久都沒有收到他的信了。這混賬東西,一聲不響跑到邊關去,也不給本王多下幾個崽,放眼整個京城,誰家的子嗣凋零成這樣……”
又來了。
容聿默默地端起手邊的茶水,這下子連眼角都開始抽搐了。
也不怪老侯王每每看到他都要抱怨抱怨,定安侯府的確是人口稀薄了些。隻是這能怨誰,三代單傳麽,傳到他這裏會有兄弟姊妹才奇了怪了。
他定了定心神,開口打斷道:“聽聞西郊有一片極好的湖畔,可惜容聿的身體時好時壞,不然得閑在湖上泛舟垂釣,也是人生一件美事。”
老侯王正說得起勁,突然被打斷,又聽了他這樣一番話,頓時如同吞了一隻活蒼蠅一樣,噎得慌。
子嗣單薄也就算了,偏偏他的嫡孫還是一個病怏怏……老侯王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捂著胸口,擺了擺手,痛心疾首道:“身體不適就趕緊回去養著。來人,扶世子回去休息。”
容聿的嘴角悄悄地彎了一彎,不動聲色起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