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得了進階棋譜,程曦便開始臨時抱佛腳,每天雞還沒叫,她就已經坐在書桌前研究,到了晚上夜深人靜還在挑燈夜讀,感慨著這麽努力的態度,讓她回想起了曾經被高考支配的恐懼。

“公主,您這沒日沒夜的看,也要注意身體啊,您自己照鏡子瞧瞧,這都瘦了一圈了。”紅葉送來參湯,看著程曦頂著兩個黑眼圈還在下棋,心疼的提醒道。

程曦哪還有時間照鏡子,眼看著花朝棋弈一天天的臨近,此時的突擊練習雖然隻解燃眉之急,但作用不容小覷,她收獲了不少技巧和破局的方法。

剛喝完參湯,又在紅葉的半強迫下閉目養神,水月就進來稟報瑞王郡主到訪。

“沒空見她,我正在認真學習呢。”程曦敷衍道,又投入到新一輪的看書中。

話音剛落,就有年輕女子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唉,曦兒妹妹好無情,枉我還惦念你,是何事值得你這般聚精會神,讓姐姐我也學習學習。”

隨後,一位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女像陣風似的走了進來,她穿著淡紫長裙,雙腕佩戴的首飾叮當作響,看向程曦的杏眼含笑,整個人活潑靈動。

“當然是花朝棋弈,隻怕瑩姐姐在外麵玩的不亦樂乎,早就把此事忘了吧?”程曦見躲不過,隻能佯裝生氣的抱怨道。

瑞王郡主程瑩是她的堂姐兼唯一好友,兩人從小就廝混在一起,如今她來訪,程曦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不知道她又要來灌輸什麽花樣。

“一年一度的盛事我怎麽能錯過呢?”程瑩神情擔憂的拉著程曦坐下,“我才回來就聽說發生了不少事,江家那庶女害的你都不能走路了,怎麽能輕易禁足了事,至少也要讓她走不了路!”

看著程瑩義憤填膺的模樣,程曦頭痛不已,生怕她真會打斷江靜嫻的腿,立刻安撫道:“我哪有不能走路,都已經快好了,反倒是江二小姐不能參加花朝棋弈,也算是得到了苦果。”

見程曦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模樣,程瑩也不再追責,但她還是嘖了一聲,從袖中取出一本薄薄的書,遞給程曦道:“她不能參加花朝棋弈,你又為何退出?趁這個機會,在沈讓麵前好好展示一下,你瞧,我特地給你帶來的棋譜。”

程曦接過來後翻了一下,裏麵的棋局確實是她沒有見過的,開開心心的收下後正要道謝,程瑩又將一個小巧的盒子放到她手中。

“這是我在外遊曆時,從異域商人那裏買來的熏香,隻需熏上幾日,就可以將男人迷的神魂顛倒。”程瑩朝她眨了眨眼睛,小聲的提議,“你用這個熏香,再請沈讓過來,絕對讓他忘了江靜嫻!”

程曦萬分懷疑的打開,隻聞了一下,就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她感覺自己麵部神經都開始抽搐,這不就是劣質的香氛嗎!哪有那麽神奇的作用!程瑩你被奸商騙了!

但在程瑩期期艾艾的注視下,程曦隻能蓋上盒子道謝,兩人聊了一會兒旅途的見聞,得知程瑩參加完花朝棋弈,又要前往大越邊境之地曆練,頗為羨慕。

程瑩看穿了程曦的心事,牽起她的手,笑道:“姐姐我過上了想要的日子,明若妹妹也一定會過上屬於你的理想生活,不會太遠的。”

送走程瑩,程曦看著她幾次三番明示暗示的熏香,最終扔到一邊繼續研究下棋,可沒想到,那盒熏香,讓她悲催的過敏了!

傍晚時分,她感覺頭暈腦脹,等用完晚膳躺在**時,更想惡心反胃。

一開始還以為是精力透支的小感冒,直到通過鏡子看見自己臉上的兩片紅暈,還有些癢,加上紅葉說熏香已經用來熏房間,她才急急忙忙的讓紅葉開窗通風,處理過敏源,吩咐水月去請紀承謹。

天空飄起小雨,程曦裹著被子躺在**等紀承謹,紅葉還在床邊十分擔憂的勸她有病就要看太醫,紀公子又不能治病。

不,他能!程曦有苦難言,默默地歎了一口氣,看著窗外黑壓壓的天色,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沒等多久,紀承謹進了房間,程曦揮手讓紅葉和水月退下,她二人對視一眼,安靜的關上門,雖然不清楚公主請來紀公子的目的,但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對他的同情。

紀承謹不明所以,可在紅葉和水月眼中看到憐憫後,他緊了緊拳頭,站在門口沒有動作,倒是屋子裏間傳來甕聲甕氣的聲音:“紀公子,實在不好意思,今晚請你來,希望幫我個忙。”

房間裏沒動靜,程曦也覺得萬分難堪,心裏上萬隻羊駝跑過,她輕咳一聲:“紀公子,我對天發誓,隻是找你借一樣東西。”

對方客氣到像變了個人,紀承謹經過短暫思索,決定看看她目的為何。

等走進去,他發現窗戶大開,空氣中殘留著一股甜膩香味,而**躺著一個人,被子遮住了大半的臉,隻露出一雙柳葉眼。

紀承謹腳步一頓,心中生出怒氣。

程曦見紀承謹麵色僵硬的將視線放在書桌上,全身上下都充斥著怒意,意識到他必定誤會了自己,於是放下羅帳以證清白,想了想,她還是伸出手,拍了拍床邊的凳子:“那個,紀公子,你能替我把把脈嗎?”

程曦覺得這句話、這語氣、這場景,特別像水性楊花的人妻在哄騙誘拐未經世事的小年輕,她欲哭無淚,她也沒辦法啊,如果可以的話,她想對紀承謹說,你是我的補血工具人,現在我掉血了,必須要碰觸你才能回血,所以快點給我過來!

可這話隻能想想,她聽紀承謹冷漠的說道:“把脈找太醫。”

“等等!”程曦叫住轉身離開的紀承謹,她詞窮了!時間靜止了一會兒,看著雨越下越大,她連忙說道,“哎呀,我的書都被雨水打濕了,麻煩紀公子關下窗。”

紀承謹沒有動作,程曦又出聲提醒後,他才抿抿唇,鬆開拳頭依言行事,關窗前對上紅葉和水月了然於心的表情,隻狠狠地咬緊了牙。

程曦見紀承謹關好窗,背對她一動不動,她委屈的斟酌道:“紀公子,我這病太醫治不好,必須要你才能治好,我快要死了,你忍心見死不救嗎?”

紀承謹毫無溫度的看向她,仿佛她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

對於紀承謹而言,自己死了,他就會輕鬆很多吧,可程曦潛意識相信,他還沒有那麽冷血,他還是能成為積極向上的好青年!

羅帳裏劣勢熏香的氣味散不出去,程曦隻覺腸胃翻湧,她忍不住幹嘔一聲,脫力的倒在**,等難受勁兒緩過去。

在她毫無動靜的時間裏,紀承謹遲緩地開了口:“你沒死吧?”

程曦把臉埋進被子裏,難受的不想說話,等了一會兒,有人走過來停在床前,她趁其不備,快速抓住了來人的衣角。

被程曦騙來床邊,紀承謹氣結,他二話不說就開始拉扯自己的衣角,但程曦連忙製止道:“紀公子,我真的難受……”

她還沒說完,隻見窗外一陣電光火石,緊接著,一道炸雷響徹天際,程曦嚇了一跳,揪住紀承謹的衣角大叫一聲。

守在門外的紅葉和水月聽見聲音,來回用眼神交流,公主叫的那麽淒慘,紀公子不會欺負公主了吧?誰也不知道房間裏什麽情況,這麽貿然闖進去,萬一看見不該看的景象,一想到平日公主欺負紀公子的模樣,怎麽也不會是公主吃虧。

紀承謹聽到程曦的叫聲,皺了一下眉頭,但在看到她緊緊攥著自己衣角的手微微顫抖,難得沒有拂開。

程曦原本就害怕打雷,在知道自己結局後,對打雷更是恐懼,她還年輕,可不想被雷劈死啊!等雷聲漸止,她才平複下來,睜開眼睛發現紀承謹站在床邊,看著自己的衣角,顯不出情緒。

“讓紀公子見笑了。”程曦羞赧的鬆開他的衣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起他垂在身側的手,心情愉悅的誇讚道,“紀公子真是個好人。”

紀承謹立刻就要抽離,語氣凶惡的說道:“你……你不要……得寸進尺,放……放手。”

“紀公子,隻有你才能救我命,隻需要兩分鍾的時間,不信你可以計時!”程曦無賴似的說道,她雙手死死握住紀承謹的手,她要回血,誰都不可以阻止她回血!

紀承謹的手略大,骨節根根分明,皮膚並不細膩,不像一雙養尊處優的皇子的手,程曦指腹無意識的摩挲著他掌心的薄繭,認真的說道:“紀公子,你怎麽又結巴啦?這是很不好的語言習慣和心理意識習慣哦,一定是因為你平時說話太少,你聲音這麽好聽,要多說,慢慢說,千萬別著急,我聽著呢。”

紀承謹想抽回手卻沒掙脫,他隔著羅帳看向程曦,隻見她目光灼灼,不似作偽。

程曦享受著生命值逐漸回複的舒暢,她迷迷糊糊地犯起了困:“今晚真難受,多虧紀公子,之後不會打雷了吧?我可不想年紀輕輕被雷劈死,肯定會很痛!”

害怕打雷嗎?天不怕地不怕的明若公主竟然害怕打雷,簡直聞所未聞,紀承謹看著拉住自己的那雙手,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