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自告奮勇的幫助紀承謹上藥,是因為程曦認為,恢複期尤其重要,紀承謹一個人上藥,肯定不如別人看的仔細。

紀承謹因為程曦一直盯著他看,感到臉有些發燙,正想回避她的視線,就聽見她要幫自己上藥,一時之間更是手足無措,想也不想的拒絕道:“還是不用勞煩公主了,我自己來就可以。”

躲過紀承謹伸過來的手,程曦將藥膏穩穩的握在手裏,語氣不滿的說道:“紀公子,你是不是嫌棄我的左手?”

紀承謹搖搖頭,他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你放心好啦,我左手雖然吃飯不靈活,可做這些細致的事,總比你自己強呀,可不要小瞧我哦。”程曦走到紀承謹身邊坐下,安撫道,“再說,我也不忍心把你這張俊臉糟蹋了呀。”

聽見程曦有些輕浮的說辭,紀承謹情緒不明的看向她。

“紀公子幹嘛這麽看著我,難道我說錯了什麽嗎?”

一邊問著,程曦已經用手指沾了藥膏,靠近了他的臉。

紀承謹來不及回答,程曦溫熱的呼吸輕輕地噴在他的臉上,她豔麗的容顏近在眼前,神情專注的讓他心亂,不自在地稍微向後躲避了一下,想離開這樣近距離的接觸。

“紀公子,不要亂動啦,會影響我的發揮。”

程曦說著,用手指勾了勾紀承謹的脖頸,讓他再度靠近了自己眼前。

紀承謹的呼吸都停滯了,天地間仿佛隻剩下他和程曦兩人,耳朵裏回**著心髒快速跳動的砰砰聲音,他眼神閃爍,不知道應該往哪裏看,最終落在了窗外開的正豔的山茶花上,那是一朵朵鮮活旺盛的生命。

短鞭細長,留在紀承謹臉上的傷從顴骨到下顎,程曦仔細的將藥膏塗抹完,擔心抹的不均勻,她又重新修修補補,最後對著傷口輕輕吹著氣,好讓藥膏快些凝固。

等大功告成,程曦看著自己的成果非常滿意,這才留意到,紀承謹的麵容像一朵嬌花,忍不住多瞧了瞧,直到與他的視線相對。

紀承謹目光清澈,像溫和流淌的溪水,濃密的睫毛像自帶了眼線,正一眨一眨的如同蝴蝶振翅,其下又藏著不可言說的秘密和希冀。

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愣了一下,誰也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公主,江貴妃和謝昭儀來探望您了。”

紅葉敲了敲門,打破了室內的一片曖昧氣氛,程曦從怔愣中回過神,避開紀承謹的視線,站起身收拾好藥膏,匆匆離開現場。

等她走出門,發現已經過去了半個下午,每次和紀承謹待在一起,時間總是不知不覺的就流逝了。

想到紀承謹,她按住心口的位置,怎麽剛才有那麽一瞬,自己的心跳頻率似乎不太對勁呢?對了,不是來找他回血的嗎?這正事兒還沒辦呢!

直到紅葉出聲提醒,程曦才收起亂七八糟的心思,前往前廳應付江貴妃和謝昭儀,前陣子江貴妃才與自己鬧得不愉快,現在她們來鳳陽閣的目的,用腳趾頭想也隻有一個,那就是來找她求情。

想到這裏,程曦故意放慢了腳步,走了很久,才悠悠閑閑地小碎步挪到前廳裏。

一見到她,江貴妃和謝昭儀立刻站起身,麵上露出萬分心疼和關心的神色,迎了上來:“公主慢走著,傷可好些了?”

但是程曦並沒回答,而是沉著臉,刻意大幅度的躲開兩人伸出的手,坐到了主位上。

江貴妃和謝昭儀見程曦避開了她們的攙扶,隻得訕訕的坐回到座位上,陪著笑臉又開口說道:“公主受了傷,我們帶了些補品過來,希望公主能盡早康複。”

瞧著桌子上放著的滿滿當當的盒子,程曦心想,既然都送來了,不要白不要,於是眼神示意紅葉和水月,片刻後,外麵走進一群宮女太監,把桌上放著的東西全都搬走了。

見程曦收下了補品,江貴妃和謝昭儀都鬆了一口氣,看來還有可以回轉的餘地。

她們為了自己兩個不爭氣的兒子,去求孝武帝收回成命的時候,孝武帝臉色極其難看,不僅大為震怒,還將她們全部趕了出去,幸而得到孝武帝身邊的大太監胡公公的提示,她二人才舔著臉,來到鳳陽閣找程曦。

“江貴妃、謝昭儀,你們二位來就來唄,怎麽還帶這麽多貴重的補品,讓我這區區小輩,實在是過意不去呢。”

程曦坐在座位上,由著紅葉喂她喝了一口茶,狀似無意地輕撫著自己的右肩,說道。

“這是應該的。”

見程曦生活不能自理,謝昭儀剛說完,就被坐在一旁的江貴妃瞪了一眼,她便收了聲。

程曦將這情形看在眼裏,隻覺這相處模式,不就是惹是生非小團體的母親版本嗎?謝昭儀是由江貴妃推薦入宮,以江貴妃馬首是瞻,受到母親的影響,四皇子也同樣成為了三皇子的幫凶。

“謝昭儀,四哥還好嗎?”程曦假裝沒有看到江貴妃的眼色,笑著看向謝昭儀問道。

謝昭儀猶豫著,不知道應該如何作答,隻能求助地看向江貴妃,而江貴妃也覺得程曦這話是個圈套,若是回答還好,程曦必定會以自身受了重傷說事,若是回答不好,又定會譏諷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最後在程曦目光灼灼的注視下,謝昭儀還是回複道:“多謝公主關心,你四哥不是很好。”

“唉。”程曦點點頭,歎口氣說道,“其實發生這件事,和四哥沒有多大的關係,雖然他沒有阻止,可是也沒有出手傷人,謝昭儀就不要苛責四哥了。”

沒想到程曦會反過來開導她,謝昭儀有些為難的點頭應下來。

這言下之意,不就是說搞事情的都是三皇子一人嗎,江貴妃有些惱怒,可是現在不便發作,見程曦態度良好,也沒有說別的話,一時之間捉摸不透她的心思,隻能受著。

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又枯坐了一陣子,程曦見江貴妃和謝昭儀半天都不進入正題,她也有些無聊了,便笑著說道:“江貴妃,謝昭儀,今日多謝你們親自送來補品,天色不早了,我也該換藥了。”

聽她下了逐客令,謝昭儀有些坐不住了,正要說話,江貴妃抬手製止了她,同時看向程曦,說道:“今日我與昭儀妹妹來看望公主,除了送些補品之外,還有一事相求。”

來了,來了,重點來了!

程曦站起到一半的身體,隨著江貴妃這句話,又坐了回去,挑眉看向她,佯裝驚訝地問道:“江貴妃有事相求?怎麽不早說呢?不知我如何能幫上江貴妃的忙?”

孝武帝處罰三皇子和四皇子的事,江貴妃不信程曦不知道,可是她現在睜著大眼睛,疑惑地看向自己,好似確實一事不知。

想到前不久在宮苑發生衝突,還去永安宮讓皇太後罰了程曦抄書禁足,如今讓她將請求的話說出口,江貴妃還真拉不下這個臉,咽不下這口氣,可是為了自己兒子,終於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陛下想讓你三哥和四哥出閣,可我與謝昭儀都是疼愛兒子的人,他們還小,離了我們的照顧,有些不放心。”

江貴妃隻字不提三皇子和四皇子傷人,以及被發貶的事,程曦在心裏冷笑,他們還小,都十八、九歲的人了,他們還是個孩子,所以千萬不要放過他們啊!

“出閣不是好事嗎?”程曦看向江貴妃,不解地說道,“三哥和四哥早些出閣,便可以參與朝政,也能為父皇分憂呢。”

“我們都心疼陛下,可你三哥和四哥,現在還不太合適。”江貴妃看向程曦,討好的說道,“陛下向來最疼愛你了,雖然日前你三哥和四哥不小心傷了你,但看在我與謝昭儀的麵子上,能不能請公主在陛下麵前美言幾句?”

明明傷了她、紀承謹和程泓三人,卻被江貴妃這麽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帶過,仿佛這種小事不足掛齒,程曦看向江貴妃和謝昭儀,良久,才微微笑了起來。

“雖然三哥傷了我的右肩,害得紀公子毀容,讓五弟差點走不了路,不過相信三哥也是知道這麽做的後果的。”

方才江貴妃見程曦隻盯著她們沒說話,就知道一定是有鬼主意,現在聽她開了口,果然如此,不該聽信胡公公的話來請她幫忙,豈不是打了自己的臉?

正在暗中責怪程曦的時候,江貴妃又聽她說道:“可是既然江貴妃和謝昭儀親自來說明此事,我哪有推脫的道理,待我傷好後,一定稟明父皇,江貴妃和謝昭儀請放心,相信父皇絕不會有失偏頗。”

程曦這話說的滴水不漏,江貴妃聽著總有些不對勁,可是又挑不出錯處來,隻能等著程曦的消息,與謝昭儀告辭離開。

“公主,您不會真的要去給三皇子和四皇子求情吧?他們不值得!”紅葉在一旁忿忿不平的說道。

“可不是嘛,公主您瞧江貴妃和謝昭儀的態度,連句道歉都沒有,分明就是來指使您的!”水月也跟著氣憤地說道。

誰說她要替他們求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