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皇太後的召喚,程曦和沈讓不再針鋒相對,二人收起劍拔弩張的氣焰,乖乖地跟著宮人進入殿內。

“孫兒見過皇祖母。”

皇太後坐在殿中閉目養神,聽見聲音才睜開眼睛,一見著程曦,臉上就流露出無比心疼的表情,擔憂都快溢出眼眶,她抬手招呼道:“曦兒,快過來皇祖母這裏坐,可憐見的,腿還疼嗎?太醫不是說要少走動,怎麽這麽不聽話,還跑到皇祖母這裏。”

說著,皇太後的眼神瞟向在一旁恭敬站著的沈讓。

今日她剛午睡醒來,就聽聞自己寶貝孫女被人推進了湖裏,一怒之下將那歹人押入大理寺受罰,哪知那居心叵測之人便是沈讓的心上人。

不多時,聽到風聲的沈讓就在殿外求見,皇太後知道他此次前來的目的,故而拒之門外,於是沈讓便在殿外長跪不起,旁人誰也勸不了。

皇太後氣不打一處來,恰好程曦又來到永安宮,她在殿內將殿外二人的爭執聽得一清二楚,最終還是忍不住召他們進來。

程曦見皇太後眼神看向沈讓,便親昵的坐到身邊,挽住她的手臂,笑道:“我聽紅葉說,皇祖母來看我了,可那時我尚在昏迷中,未能給皇祖母問安,如今我醒了,自然第一件事就是來給皇祖母報平安。”

沈讓的母親雖然是皇太後的親生女兒,可到底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就算再喜歡,沈讓也是外姓人,與親孫女比起來,自然是親疏立現,通過皇太後的眼神,就能知道她是真正疼愛自己的人,程曦對奶奶自然也真心實意。

“咦?”皇太後驚訝地看向她,“曦兒這是長大了,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皇祖母這樣說,好像我以前沒長大似的。”程曦捂嘴笑了起來,撒嬌道,“以前雖是過得渾渾噩噩,可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我心中知曉,像皇祖母對我的好,我肯定一輩子都記在心裏。”

程曦這些話把皇太後哄的十分開心,皇太後將她看了又看,最後握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你是我寶貝孫女,我隻希望你們小輩平平安安,幸福美滿。”

接著她又道:“故意謀害本宮寶貝孫女性命的人,倒是一個也不能放過,曦兒,你覺得讓那凶手在大理寺關上一個月,是不是罰得太輕了些?”

皇太後這話雖然是在問自己,但卻是看向沈讓,程曦也敏銳察覺到她的意思,就是想警告沈讓,讓他認清身份,他是自己未來的駙馬,至於旁的心思,不該動就不要動,否則沒有好下場。

程曦看向沈讓,正好和他的視線對個正著,沈讓如尖刀般的眼神殺了過來,仿佛她要是說錯一句話,自己出了這永安宮,就要被撕的七零八碎。

不理會他凶狠的表情,程曦笑了笑,沒有回答皇太後的問題,反而說道:“皇祖母,表哥在殿外跪了大半天,想必膝蓋也跪疼了,如今我們坐著他站著,萬一受傷怎麽辦,平日裏您也疼愛表哥,就讓他坐下來說話嘛。”

“他那麽對你,你還心疼他。”

皇太後輕輕點了點程曦的額頭,心中更加憐惜起自己這傻孫女,這才鬆口讓沈讓坐下來。

程曦嬌羞的笑了笑,她才不是心疼沈讓,而是另有打算。

哪知沈讓並不領皇太後的情,他“咚”的一聲又跪下來,懇求道:“孫兒希望皇祖母能收回成命,江二小姐絕非謀害表妹性命之人。”

皇太後聞言冷哼一聲,正要發怒,程曦連忙出聲打圓場:“皇祖母,江二小姐害我掉進湖裏,她確實該罰,而且還應該重重的罰。”

眼看著沈讓就要跳起來,程曦話鋒一轉又道:“可重罰江二小姐不太適合,原因有二。”

此話一出,皇太後和沈讓不約而同地看向她,隻不過一個是饒有興致的疑惑,另一個則是滿心滿眼的戒備。

“江二小姐畢竟是丞相千金,因為這一件事有個閃失的話……”程曦清了清嗓子,認真解釋起來,“往大了說,雖然丞相表麵上不會表明態度,但心裏難免不會生出嫌隙,若是因此減少忠君之心,豈不是得不償失?這是其一。”

見皇太後沒有阻攔的意思,她便接著說了下去。

“其二嘛,我隻是扭了腳,卻要將江二小姐關進大理寺,若是傳了出去,好事者肯定會在私下裏議論,明若公主因為得不到沈小侯爺的心,就嫉妒江二小姐,以至於濫用皇權……到時候我可不好意思見人了。”

“皇家之事,看誰敢多嘴!”皇太後不輕不重的拍了下桌子。

“皇祖母別生氣,我這一切都是未雨綢繆,如今正是要體現皇家威嚴和大度的時候,我既無性命之憂,也相信江二小姐並非有意。”

拉住皇太後的手,程曦邊撒嬌邊道:“皇祖母問我的意思,我覺得大理寺陰森寒冷,不如就讓江二小姐在丞相府禁足一月反省,有了皇家的寬宏與仁慈,相信丞相也會感激萬分。皇祖母您看如何?”

皇太後頗為吃驚,沒想到被自己和皇帝寵壞了的孩子,竟然能條理清晰的講出這些顧全大局的話來,她回過神,滿臉欣慰:“難得曦兒這麽乖巧懂事,皇祖母依你,都依你。”

既然得了皇太後口諭,事情也解決了,程曦便以身體不適為由離開,從被沈讓怒罵開始,她就有點乏力頭暈,正嘀咕著自己身體素質不行,罪魁禍首就追了上來。

“程曦,你安得什麽心別以為我不知道,少裝模作樣了,想感動我,勸你死了這條心,我和靜嫻是不會被你拆散的!”

程曦隻覺頭更暈了,她壓下心頭的難過,冷笑一聲:“沈小侯爺,大理寺陰森寒冷,你和我每說多一句話,身嬌體弱的江二小姐就多受一點罪,你可想清楚了要跟我掰扯?”

沈讓沒料到,平日裏見到他就貼上來的明若公主,竟然會拿話堵他,一時被噎住無言以對,隱約浮現出怪異的感覺,可心上人還在等他,無意深究便匆匆離去。

心情不佳的程曦召喚出係統吐槽:“我自小跟大內高手學武功強身健體,怎麽現在變成了弱雞迎風倒,這不科學!”

“叮!恭喜宿主大人激活生命值係統!地獄難度模式自帶生命值,您出現的是貧血症狀,該補血了。”

隨後係統詳細講解了生命值的設定,簡而言之就是,她受到任何傷害都會減少生命值,若不及時補血則會死亡。

嗯?確定這是讓自己談戀愛,而不是逃生?程曦氣憤無比,可也無可奈何,隻得先讓紅葉去尋補血的營養品,她在回鳳陽閣的路上忍不住腹誹係統,沒想到剛進院子就撞上了一個人。

那人身形瘦削,站在廊下一動不動,最先她還以為撞上了廊柱,等抬起頭看見一張麵容清雋卻毫無血色的臉時,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開口,貼身侍女水月便急急跑到身前,攙扶她進房休息。

臨走前,程曦朝他歉然一笑:“剛才沒留神撞到了你,還請見諒。”

那人神情冷漠,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反倒是水月,驚訝的眼睛都快要瞪出來,即使回到房內,仍然不可置信地偷偷打量她。

“有什麽話不妨直說。”程曦被她暗戳戳的偷窺看的渾身起雞皮疙瘩,一坐下來便發問道。

水月斟酌道:“我以為公主很討厭紀公子,畢竟昨夜抽了他一頓鞭子,還罰他不許回去休息,不過就在剛才我想明白了,您這是打一巴掌再給顆糖吃,公主真是好計謀!”

程曦頓時恍然大悟,醒來一直想著沈讓的事,倒是把紀承謹忘得一幹二淨。

十年前,年僅七八歲的紀承謹被辛陽國國君送往越朝做質子,據說他無勢力又不受寵,所以到了越朝,有皇帝默許,皇子們便有恃無恐,以欺淩他為樂。

明若公主就是無意中見到默默忍受痛苦,可神情卻依然倔強的紀承謹,仿佛找到了新奇的玩意兒,向皇帝討了他充當隨從,私下裏故意折辱他,想看美好的東西被打碎,等著他有朝一日屈服於自己。

然而在她被雷劈死前,紀承謹成為辛陽國新王,對明若公主恨之入骨的他,一意孤行要報複越朝,最後在征途中被部下背叛殺死,結束了被扭曲的一生。

真是做孽喲!

想到紀承謹半舊的月白衣袍上沾染點點血跡,應該是受了不輕的傷,程曦便讓水月請個太醫給他醫治。

喝下紅葉送來的大補元氣茶,頭暈乏力的貧血症狀依然沒有緩解,反倒是補出了一身的汗,程曦質問係統:“遊戲出漏洞了?”

“叮!遊戲世界也是真實世界,脫離了程序控製,唯有生命值係統,普通的補血方法肯定不行,宿主大人需要特殊的回血工具。”

夜幕降臨,鳳陽閣已經陷入沉睡,程曦輕手輕腳的摸到紀承謹所在的房間外,腦海裏回想起係統所說的話,心情十分微妙,她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夜闖陌生男子房間為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