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皇帝和眾位妃嬪,以及王孫貴族的麵,程曦不能與三皇子撕破臉,況且顧忌他背後的勢力和影響,也不方便現在就針鋒相對。
她耍起了小性子,看向三皇子回敬道:“三哥,你要教訓他,我沒有意見,可他畢竟是我的人,不知會一聲就動手,可是要出大事的。”
“怎麽,你怕了?”三皇子哼笑一聲,“幾日不見,明若妹妹竟然變成了個慫蛋。”
你懂個屁呀!程曦感覺胸口被|插了一箭,她氣的掉血,不再理會三皇子,走上前扶起紀承謹,心裏卻想著,等以後再找機會好好修理一下三皇子。
三皇子仗著自己舅舅是丞相,有母族撐腰,並不把隨意傷人這樣的事放在心上,他走到孝武帝麵前,行了一禮,並說道:“父皇,比武場上難免會有誤傷,兒臣求勝心切,一時失手傷了辛陽國皇子,還請父皇責罰。”
孝武帝見紀承謹並無大礙,這才歎口氣,看向三皇子說道:“朕曾經跟你說過,比武最忌諱急躁,不過是一場切磋,你就出手傷人,這麽耐不住性子,以後如何成大器!”
平時欺負紀承謹,孝武帝都睜隻眼閉隻眼,沒想到今日一反常態的嚴厲起來,三皇子急忙用目光求助江貴妃。
江貴妃心疼自己的兒子,在一旁幫著說話:“涉兒年輕氣盛,想在陛下麵前表現自己,過於著急了些,辛陽國的皇子也無甚大礙,陛下您就消消氣。”
孝武帝搖搖頭,看了江貴妃一眼,下令讓三皇子閉門思過十日,除了好好反省外,還取消了他的晉級名額。
閉門思過十日這樣不痛不癢的處罰,倒不是什麽大事,可取消三皇子的晉級名額,才是真正戳到了他的痛處,就連江貴妃再三求情,孝武帝也沒有改口。
三皇子氣的咬牙切齒,轉過頭,陰戾的目光看向紀承謹,對他別有深意的一笑。
三皇子明目張膽的麵露狠色,程曦心道他隻怕記恨上了紀承謹,要是因此結了仇,可就有些棘手了,她得想個辦法治治這人,讓他明白,紀承謹是她的人不能隨便動。
事情已經解決,孝武帝便派人把紀承謹送了回去,程曦又叮囑紅葉去請太醫給紀承謹療傷,校場上又重新開始了新一輪的對局,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幕,隻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小插曲。
程曦剛坐回去,柳德妃就拉起她的手,心驚膽戰的說:“曦兒,剛才看你飛進比武場內,把我們都嚇壞了,萬一有個閃失可怎麽辦,下次不許再這麽衝動行事,知道了嗎?”
“姨母放心啦,我的武功可是很厲害的,三哥傷不了我。”程曦認真地點點頭,笑著安撫道,“不過我保證,下次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啦。”
之後武鬥大會有條不紊的進行,但程曦惦記著紀承謹的傷勢,對場上的局勢再無興致,又坐了片刻,就隨便找了個借口回鳳陽閣。
她剛走下觀景台,沈讓也從校場裏走出來,他見到程曦,嗤笑一聲:“明若公主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別人都是英雄救美人,沒想到你倒好,今日上演了一場美人救英雄。”
見沈讓一副看熱鬧的模樣,程曦將右手伸到他的麵前,開口道:“沈小侯爺看的可還開心?我費心費力演這一出,不給點賞錢可說不過去呀。”
沈讓從來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他憤怒道:“不過一位辛陽國質子,值得你擅自闖入武鬥場救人,連危險都不顧,更是坐實了你二人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聽著生命值減少的警告聲音滴滴滴的響起,程曦懷疑沈讓被綁定了“不懟自己就會死”的程序,明明相看兩厭,為什麽還要處處針對,當真就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是何必呢?
“沈小侯爺,你所指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我現在告訴你也無妨,誰讓你是我未來的駙馬呢。”程曦勾了勾唇角,悄聲說道,“我發現,紀公子長得比你英俊,性格比你乖巧,而且他呀,說不定將來還會是一國之君,這麽優質的潛力股,隻有我一個人知道呢。”
原本沈讓還在認真的傾聽,可越聽越覺得離譜,程曦拿一個小國質子和他相比,分明就是存心看不起他,礙於大庭廣眾之下不能發作,隻能放狠話:“好好好,你這些話,我定會原封不動的轉達給陛下和太後,你休想進我沈家的門!”
沈讓憤然地拂袖離去,程曦則不甚在意,畢竟世間事,除了生死,哪一樁不是閑事呢?
快步來到紀承謹的偏院,周圍一如既往地安靜,程曦推門進入房間,太醫已經離開了,紀承謹麵色蒼白,正倚靠在**隨意翻著本書。
見程曦不敲門就走進來,紀承謹仿佛習以為常,隻淡淡看了一眼,問道:“你來做什麽?”
“紀公子,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當然是來探望你呀。”程曦不介意他語氣中的不歡迎,走過去有些不悅地說道,“受了傷就要好好休息,你還看什麽書呀!”
紀承謹放下書,看著程曦笑了笑,這一笑,讓程曦情不自禁地飄了起來。
她和紀承謹認識那麽久,這是她第二次看見紀承謹的笑,不是痛苦隱忍,也不是憤怒不屑,而是淩冽的北極冰雪,正悄然融化的驚心動魄。
程曦覺得自己身處在一個白雪覆蓋的湖水裏,看著水中慢慢滲入一點鮮花的汁液,或者苔藻腐爛後的剩餘,空靈之中帶著那麽一丁點的顏色,微小如火苗,像紀承謹右眼角下的那顆紅色淚痣,散發出與眾不同的色彩。
“公主是生氣了嗎?”紀承謹直視程曦,“因為我沒聽你讓我跪地求饒的意見。”
程曦的思緒從半空中落回到地麵上,等她回過神,才想起來紀承謹說的事。
她頗為無奈的哼了一聲,傲嬌道:“我當然生氣啦,你若聽了我的話,也不至於現在躺在**了。”
紀承謹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那我得感謝公主好言相勸。”
程曦知道紀承謹心中的怨恨,若不是自己背地裏搞事,三皇子也沒有機會在武鬥大會上故意刺傷他,誰不知道程曦與陰險的三皇子臭味相投呢?
心中的愧意讓程曦沉默了,但紀承謹又補充道:“我也感謝公主今日出手相救。”
一聽紀承謹準備嘮這個,程曦立馬又精神起來了,她拍著胸脯,笑嘻嘻的說道:“我說過的嘛,你是我的人,傷你就是不給我麵子,我定不饒他。”
見紀承謹似笑非笑地不接話,拿起手上的書又重新開始看起來,程曦正想著怎麽回血,隻聽房間的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推開來,流光走了進來,手裏還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
看見程曦在房間裏,而且氣氛還莫名的詭異,流光愣了一下,先給她行了個禮,而後走近紀承謹身邊,叮囑道:“公子,這是剛熬好的藥,您趕快趁熱喝了。”
“哎呀,這麽燙怎麽能喝呢,豈不是要把舌頭都要燙掉啦?”程曦大驚小怪的喊起來,從流光的手裏接過湯藥,又對他吩咐道,“你去找水月領一些人參、當歸、黃芪這些補氣養血的藥材,給紀公子煮湯喝,就說是我說的,她們肯定不會為難你。”
流光為難的看著程曦手裏的藥,一時之間沒動作。
程曦見他似是不放心,便又問道:“怎麽?難道本公主還會吃了你家公子不成?”
流光還想說話,但在紀承謹的眼神示意下,還是不情不願地去領藥材了。
見流光出了門,程曦一邊輕輕攪動黑乎乎的湯藥,一邊耐心的解釋道:“這藥啊太燙了不能喝,太涼了也不能喝,溫度適中最好,可是很有講究的。”
紀承謹看了程曦一眼,見她手法嫻熟,似是經常做這樣的事,不由奇怪,又見她先用湯匙試了一下溫度,再度攪動起來,他的眼神變得閃爍,快速將視線落在書頁上。
“這藥好苦啊。”程曦隻嚐了一下,就變成了苦瓜臉,但她像哄小孩一樣又碎碎念道,“不過也好,良藥苦口利於病嘛。”
等到溫度能入口,她將湯藥遞到紀承謹麵前,見他手上的書一直沒有翻頁,便好心將湯匙遞到他的嘴邊:“紀公子,該喝藥啦。”
紀承謹猛然一驚,身體向後傾去,下意識想要伸手去端藥碗,沒想到慌亂之中又碰到了程曦白白嫩嫩的手,隻得放開來,左右為難,原本蒼白的麵容也有了一絲血色。
程曦不由失笑,她順勢按住紀承謹的手,歡快的說道:“紀公子,你受傷了不易劇烈運動,可是這藥得現在喝才行,沒辦法,隻能讓本公主親自喂你啦。”
“大可不必……”
紀承謹的話還沒說完,程曦就用湯匙堵住了他的嘴,流光拿著藥材從窗邊經過,驚掉了下巴,怎麽回事,公子隻是腹部受傷,雙手都還健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