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錦江花園的正門往西出發,約莫三公裏左右,有一個人工湖。

而在人工湖泊的邊上,是一座依湖而建的便民公園。

按照警局的檔案顯示,胡力的屍體就是在公園內的一處長椅上發現的。

但是經過警方的勘探證明,這隻是一個拋屍點,而不是命案發生的第一現場。

可江尋依舊來了此地。

不知道是因為時間過早,還是因為命案的緣故,清晨的公園裏人跡罕至。

就連晨練的爺爺奶奶,都是有意避開此地。

除了一些鳥鳴之外,公園裏不再有另外的聲音。

江尋來到檔案中記載了胡力屍體被發現的那張長椅處。

現場已經被清理幹淨了,沒有留下過多的痕跡,甚至因為無人打理,而遺落了一層薄薄的落葉。

江尋站在長椅前,四下眺望,循著道路將目光不斷延伸。

然後又拿出手機,打開地圖,不斷比對起來。

經過腦子裏數次的模擬,江尋抬腳朝著一條幽靜的小道走了過去。

公園裏樹木茂盛、花草叢生,花了大概七八分鍾的樣子,江尋在穿過這條幽靜的小道之後,一條和地圖上相對應的馬路出現了江尋的視線中。

路麵看起來破破爛爛,甚至是有些年頭了。

但因為過往的人不多,這條年邁的馬路似乎有股被人遺棄的悲傷。

青苔、雜草、泥土是這條爛馬路最後的主旋律。

江尋站在路邊,舉起手機,對著馬路的兩頭比劃著,發現右邊方向是一條死路,直通一個已經遷徙的老村莊。

而馬路的另一端,則繞著公園行進了一段距離後,匯合到了主幹路上。

江尋沒有頭緒,隻好蹲下身子,查看起青苔上麵一條比較新鮮的輪胎痕跡。

胎紋很淺,同時也很平滑,想來是一輛有些年頭、或者是公裏數比較多的舊車留下的。

而此地又比較僻靜,查一查附近的道路監控,或許就可以把拋屍車輛找出來。

江尋這般想著,正欲給南宮秋豔打去電話,周丹丹的聲音就在身後響了起來:

“別忙活了,監控早就壞掉了!你能想到的,警察他們也早就想到了!你不會真以為咱龍國、咱州城的警察都像柳家二妮子一樣傻了吧唧的吧?”

聽著周丹丹沒好氣的吐槽,江尋頓時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回答道:

“你怎麽來了?”

“我來幫你呀!”

聞言,周丹丹狡黠一笑,湊上前來,

“少爺,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對柳家二妮子感興趣?”

“你說柳妍兒?”

江尋眉頭輕輕皺起,有些不明白周丹丹這麽問的目的是什麽。

在家庭地位一落千丈之後,江尋確實想擺爛,繼續給家裏那群姐妹團增添姐妹。

而他所想到的第一人選,就是柳妍兒!

別的不說,柳妍兒的身材、顏值確實是一頂一的存在。

把她納入自己的後宮,應該不算過分吧?

隻是江尋不明白,周丹丹偷偷跟著自己,並跑來問這個問題,是幾個意思?

“哎呀,我說了我是來幫你的!”

周丹丹不耐煩地說道,

“你就告訴我,你是不是想把她也娶了?”

周丹丹已經等不及了,自己再不主動一點,可就真的成了五喜臨門中的一喜了!

“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看著周丹丹焦急的模樣,江尋不由得咧嘴問道。

對於周丹丹,江尋其實更願意相信她是南宮秋豔的陪嫁品,而不是發自真心的喜歡自己。

畢竟自己魅力再大,也不能把她這個女流氓給迷得團團轉吧?

這點自知之明,江尋還是有的。

“吃你媽個頭!”

果然,在聽了江尋的話之後,周丹丹立馬不顧形象地沒好氣罵道,

“這兒也沒別人,老娘就和你說老實話吧!我不會喜歡你的,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局麵,絕大部份功勞都要給你那個老姐!”

江尋點了點頭。

一切的一切,好像確實是從老姐來了之後,開始飛速發展的。

這要是不給老姐頒發一個頭等功,都說不過去!

“聽著!少爺,我現在向你發起合作同盟的邀請,你是否接受?”

周丹丹正色道。

說實話,從認識周丹丹以來,江尋就沒見過她如此嚴肅正式。

就連她上次被鬆本一郎偷襲受傷時,也沒有這麽鄭重過。

不由得,江尋也是神色一正,但卻頗為疑惑道:

“什麽合作?”

江尋此刻是一頭霧水,他壓根不知道周丹丹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見到江尋如此好奇,周丹丹突然咧嘴一笑,嘿嘿說道:

“我幫你搞定柳家二妮子,但作為回報,你得和我約法三章,不能對我動手動腳、占我便宜!”

聞言,江尋心裏的一顆石頭頓時落地。

果然,這個女流氓對於莫名其妙成為自己的未婚妻還是心存芥蒂。

這倒是和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了,但看著周丹丹那信心百倍、認為自己會妥協的樣子,江尋不由得想捉弄她一番:

“不行不行,像你這麽漂亮的女孩子,我又怎麽舍得對你無動於衷呢?”

江尋裝出一副舍不得的樣子直搖頭,好像他真的忍不住不對周丹丹動心一樣。

這可把周丹丹氣得夠嗆:

“你這人怎麽這樣?我不是說了要幫你追求柳家的二妮子了嗎?你怎麽還不肯放過我?”

“這是兩碼事!”

江尋義正嚴辭,

“柳妍兒我一個人就可以拿下,不需要你的幫助,你的幫助隻不過是錦上添花,起不到雪中送炭的效果!”

周丹丹聞言,立馬慫了。

江尋說得確實在理,別看柳妍兒現在對江尋恨之入骨,巴不得找到江尋犯罪的證據。

可話又說回來了,因為這件事,柳妍兒和江尋兩個人之間,已經產生了交集。

等到案件真相水落石出的那天,江尋洗脫嫌疑之後,柳妍兒是不是會因為這段時間對江尋的誤會而心生愧疚?

愧疚來愧疚去,她會不會因此而對江尋產生好感?

要知道,感情這個東西是很神奇的,它有一見鍾情的美妙,也有日久生情的踏實,更有愛恨糾葛的豐富。

再加上江尋目前有追求柳妍兒的打算,這雙重條件的加持,讓周丹丹不會有過多的懷疑。

但她卻不想放棄此次機會,隻見她一咬牙,便開始抬手解自己胸前的紐扣。

這動作直接把江尋嚇了一跳:

“使不得使不得!這鳥不拉屎的地兒雖然沒什麽人來,但這總歸是公共場合嘛,萬一來個人撞見了,我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江尋的擔憂還沒說完,就被周丹丹的嗬斥聲打斷:

“想什麽呢?”

說完,周丹丹褪下肩上的衣服,露出古銅色的皮膚,以及那令人觸目驚心的疤痕!

疤痕十分密集,大大小小的都有,縱橫交錯間,仿佛是為周丹丹刻畫了一個詭異的符咒。

江尋看得呆了,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女孩子身上竟然有這麽多的傷疤!

這得需要多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才能和這些傷疤握手言和呀……

“你看吧,我就知道你們這些臭男人在見了我的身體之後,就會夾著尾巴逃跑!”

對於江尋吃驚的表情,周丹丹很是滿意,這就說明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

“不是,我是在想,你這些年都是怎麽過來的?”

江尋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周丹丹給了自己太大的震驚。

當然,同時他也對周丹丹肅然起敬。

別看她平日裏吊兒郎當不著調,但是這一身的傷疤便是她的軍功章。

對於這樣的軍人,江尋打心底裏佩服。

“那你別管!你現在隻需要告訴我,合作不合作?!”

周丹丹沒好氣地說道。

“不合作。”江尋搖頭拒絕道。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膚淺的人,雖然周丹丹身上的傷疤很讓人吃驚,但也僅此而已了。

“你……”

見江尋軟硬不吃,周丹丹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你到底喜歡我哪樣,我改還不行嗎?”

“我喜歡你身上的這些傷疤。”

江尋嘴角微揚,調侃道。

周丹丹女流氓無語。

你這個變態。

“好了,不逗你了,我的意思是,我有辦法替你把這些傷疤去掉,你願不願意改?”

“真的?”

周丹丹半信半疑地問道。

她沒想到,自己今天跟著江尋出門,原本是想著和他達成合作的念頭,沒想到卻陰差陽錯的,得到江尋去除傷疤的**。

如果真的有辦法可以去除自己身上的傷疤,那這個辦法對於周丹丹來說,堪比黃金般珍貴。

“比珍珠還真!”

江尋說道。

“你不會是想等我的傷疤去除之後,再來玷汙我吧?”

周丹丹警惕道,一雙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來來回回地把江尋掃視了一遍。

就好像她壓根不相信江尋會這麽好心一樣,甚至還有一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感覺。

“我要是對你有性趣,就算有傷疤也阻止不了我!”

被周丹丹用懷疑地眼光審視,江尋的心裏也湧上了幾分情緒,當即賭氣似的說道。

可他這話非但沒把周丹丹嚇著,反而是讓周丹丹看他的眼光,又增加了幾分奇異的色彩:

“變態!小奶妹說得一點沒錯,你就是一個變態!”

靠……

江尋無語了,這都能和變態扯上關係了嗎?

再說了,我是變態她們還上趕著要嫁給我,豈不是比變態還變態?

“你去哪?”見江尋不說話,扭頭就走,周丹丹連忙問道。

“找證據,先把我殺人犯的嫌疑洗清!”

江尋沒好氣地回答道。

“我幫你!”

周丹丹再次跟在江尋屁股後麵。

“你不給我添亂就不錯了!”江尋回答道。

“切,你是不是忘了,這起命案的檔案還是秋秋給你調出來的?”周丹丹問道。

“沒忘啊,那和你有什麽關係?”江尋反問道。

“你真是個忘恩負義的家夥!”周丹丹不滿的咆哮道,

“這事是不是我周某人親自去給你跑的腿?”

“哦,那我謝謝你了。”

江尋雲淡風輕地回答道,並十分敷衍地朝周丹丹拱了拱手。

周丹丹氣急,小跑兩步追上去,抬腳就對著江尋的屁股踹了過去。

但她的目的性太明顯,再加上江尋的感知力非常敏銳,所以她這一腳,注定是要踢空的。

但周丹丹卻沒想那麽多,反正踢不踢得著,全看心情和造化,主打的就是一個隨緣。

可她終歸還是低估了腳下的青苔。

那可是常年沒有被踐踏過的青苔!

它的威力,大大超乎了周丹丹的想象!

於是乎,周丹丹一腳踢空過後,由於慣性,整個人身子往前傾。

若是平時,她一定可以憑借自己的平衡力以及武道功底,讓自己重新掌握平衡。

但腳底下的那一堆青苔,卻在此刻成為了阻礙她的絆腳石。

咻!

失去平衡的周丹丹頓時花容失色,可她卻沒有吭聲。

因為摔一跤對於滿身傷痕的她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麽。

可一向自詡為正人君子的江尋,眼睛裏卻是揉不得半點沙子。

眼見著周丹丹這個令人敬佩的女軍人要摔倒了,他怎麽可能不搭把手呢?

於是,江尋借著側身躲避周丹丹的踢踹之勢,反身攬住了周丹丹的腰肢。

不得不說,周丹丹的腰腹力量十分不錯,這一點,從江尋的手掌傳回來的手感可以預見。

纖細中帶著一絲力量感,柔軟中又夾雜著一絲獨屬於肌肉的梆硬度。

總之,和趙小錦、蘇然這種富家千金不同,周丹丹的身材,有著另外一種獨特的味道。

“抱夠了嗎?”在江尋的熱心幫助下,周丹丹恢複了平衡,但她整個人卻像是依偎在江尋的懷裏。

這也就算了,畢竟周丹丹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她知道造成這個曖昧姿勢的主要原因,是自己失去平衡,而江尋則是為了防止自己摔倒,才出手相救的。

但這並不是你江大少爺抱著老娘不鬆手的理由和借口!

“你看那是什麽……”

江尋伸出手,指著路邊的排水渠問道。

周丹丹不知道他發什麽顛,隻好擰著眉頭喝道:

“你先鬆開我!”

聞言,江尋方才鬆開手,然後往前兩步,蹲下身子,在排水渠邊仔細端詳起來。

周丹丹見狀,也是好奇地上前,在江尋的邊上蹲下來。

不過她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因為這條馬路屬於是荒廢的,說明這裏並沒有安排人打掃。

排水渠裏除了一些雜物,就是一些枯枝爛葉,層層疊疊的,散發著一股不太濃烈的腐臭味。

“你不會是在看螞蟻搬家吧?”

周丹丹沒有看出什麽大概,但江尋卻是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伸手撥弄著腳邊的一堆枯葉。

周丹丹沒有再說話了,但是她的一雙眸子,卻緊緊盯著江尋的手。

隻見江尋手指撥動間,幾片枯葉就被帶起,接著,在那枯葉的下方,一株幹枯的枝丫靜靜地躺在那裏。

而後,江尋便伸手將這枝丫撿了起來,並放在鼻下聞了聞。

這可把周丹丹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不會和小狗狗一樣,需要靠聞味道才能找到回家的路吧?”

周丹丹疑惑道。

“你這句話真符合我對你女流氓的刻板印象……”

江尋撇嘴說道,然後把那根枝丫放在周丹丹眼前,解釋道,

“這是一株藥材,叫做日月草。”

“然後呢?這能說明什麽嗎?”周丹丹問道。

“能啊,這日月草雖談不上有價無市,但也算得上是極其珍貴了。因為它一般生長在可吸收日月光華的懸崖峭壁上,所以叫做日月草。”

江尋將枝丫握在手裏,緩緩站起身,極目遠眺,

“可據我所知,這附近壓根就沒有什麽高山,更沒有什麽懸崖,所以這日月草出現在這兒,就很讓人匪夷所思了。”

江尋說完,抬腳朝馬路的盡頭——廢棄村莊走去。

而周丹丹在遲疑片刻過後,還是跟在了江尋身後:

“那這日月草的枝丫會不會是附近的藥店遺落的?”

她還是不相信,一株被拋棄在路邊的藥材,能和這起命案扯上關係。

“第一,這條路基本上是荒廢了,因為它的盡頭正是我們現在要去的地方。一個被遺棄的村莊,我想沒什麽人願意帶著珍貴的日月草去這個村莊轉悠吧?”

“第二,我剛才說了,這日月草雖不算什麽天才地寶,但它的價值還是要高出絕大部分的藥材,而我剛才查了,這城郊附近,根本就沒有經濟實力龐大的藥店,能夠收藏日月草。”

“所以,我覺得這日月草的枝丫出現在這個公園的馬路邊,是一件很可疑的事!”

江尋解釋道,

“你還記得你之前被傑盆國的小鬼子偷襲那次嗎?在那廢舊倉庫裏,不僅救出了小然,還收繳了一大批珍貴藥材,可至今不知道那些藥材的主人是誰!”

聞言,周丹丹的思緒跟著跳動,隱隱間,她似乎有些明白江尋要做什麽了。

“所以我現在有個猜測,胡力的死既不是仇殺也不是情殺,而是那一晚,‘裸奔’的他,跑到這附近,撞見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被人滅口的!”

江尋沉聲說道。

這個猜測的可能性很大!

因為日月草的出現,讓江尋本能地覺得這裏麵藏著一個天大的陰謀。

就好像之前在擊殺鬆本一郎的廢棄廠房內,所發現的那些木箱子一樣,裏麵裝滿了不知道是什麽用途的藥材!

這之間,或許確實存在著剪不斷理還亂的聯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