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墳坑裏,卓三躺在裏麵,如同睡著了一般,恬靜而安逸。
手上身上全是泥土的李剛泰在被他扒開的土堆邊上木然而坐,不可抑製的恐慌由內而外從他心裏散發出來,讓他手足冰涼。
死了,卓三竟然也死了。
從他給卓三打電話到現在也不過才一天一夜,那個曾經殺人如草,徒手一人幹掉二十六個武警戰士的特種兵教官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自殺!
雖然被埋了起來,但有著豐富刑偵經驗的李剛泰還是一眼就診斷出了他的死因,卓三是死於自殺,而且才死不過兩個小時。
而且,短短兩個小時時間內,他動用了一些手段,才能查到的方位,對方竟然早早的趕來了,並且還對他進行了掩埋。
這需要多麽神鬼莫測的手段!李剛泰呆坐在墳邊,任憑山風把淩亂的頭發吹起,無意識的眺望著遠方,手裏的煙久久送不到嘴邊,嘴裏滿是辛辣的滋味,難道這件事注定要以一場杯具收場嗎!
下一個會是誰?
李剛泰的腦海裏一連串的姓名不間斷的劃過,茫然無序。他沒有特異功能,能依靠的唯有刑偵所用的推理手段,但到現在為止,出事的三個人,卻根本一點關聯都沒有。
既不是對付楓葉集團最給力的,也不是自己這種暗中對他們下手的。
殺雞給猴看嗎?李剛泰從來沒認為自己就比工商局長和交通局長高上一等,當然,也沒認為劉忠敏之類的富豪商人們就比他低上一等了。
既然人人都平等,那麽誰是雞?誰是猴!李剛泰苦笑一聲,頓時推翻了剛才的想法。
天色將晚,一陣冷風吹過,墓裏的卓三仿佛也在嘲笑李剛泰的困窘,平靜的臉龐上似乎掛上了一絲笑意。
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死神來了》一部很久之前看過的荒誕片莫名其妙的闖進了李剛泰的腦海裏,連細節都清清楚楚。
順序!
李剛泰心中靈光一閃,猛地站了起來,身體不可抑製的顫抖起來,一隻被他拿在手裏的那支煙頭也掉了下去,正好落在卓三的嘴邊。
順序!他們出事一定是有順序可依的。
《死神來了》給了李剛泰無窮的靈感,他的心思迅速活絡起來,既然對方掌握的不是人類的能力,他也就不能按照常理去推測了。
排除現在躺在這裏麵因為直接去招惹寧采臣而死亡的卓三,之前出事的兩個人,江建國和馬鐵文在那個決定報複的會議室裏,是坐在自己左手邊的。
第一位是江建國,第二位就是馬鐵文,按照圓桌的順序,下一個……
李剛泰的腦中一陣恍惚,那天會議室裏的場景漸漸的清晰起來,隨後,劉忠敏那始終帶著虛偽笑容的胖臉映入了他的腦海之中。
是他,那天,富江集團的劉忠敏是坐在馬鐵文的下麵的。
李剛泰的心髒不由自主的飛快跳動起來,他感覺自己抓住了寧采臣動手的脈絡所在,現在所欠缺的就是他的手法了。
劉忠敏、胡夫和商務局副局長翟興是那天坐在左手邊的剩下的人員。如果真是這樣,那麽接下來的應該就是他們三人了。
究竟是不是依照這個順序,等下一個人出事的時候就知道了。
李剛泰呼吸有些急促,哪怕下一個出事的就是他,他也不得不堵上一把,因為現在他並沒有很好的方法去對付寧采臣,而如果知道了寧采臣出手的順序,哪怕不知道他的手法,他也至少可以做一些防備了。
隨後的幾天,任務就是盯緊劉忠敏。一個結的解開,讓李剛泰的凝結成一個疙瘩的心思也活絡了許多,他的眼睛越來越亮,天底下不可能隻有寧采臣一個奇人的,這個世界上,隻要用心,有錢,就沒有什麽是辦不到的。中國的不行,就找外國的。
甩腳踢散了埋住他皮鞋的泥土,李剛泰嘴角莫名的閃過一絲獰笑,沮喪的神情一掃而空。
他拍拍身上的土站起來,頭也不回的朝山下走去,被他挖開的小墳堆也就敞開晾在了那裏,他滿腔的心思全放在了如何對付寧采臣上,什麽都顧不得了。
就在剛才,還真的被他想起一個人來,一個幾天前被他當做荒唐事忽略的人。
既然寧采臣這樣神奇的人都出現了,既然《死神來了》都可以拿來做參考了,那世界上還有什麽是不能相信的。
下山的途中。
李剛泰撥通了江北路看守所所長的電話,沉聲道:“老唐,前幾天聽說你拘留了一個奇怪的高中生?他還在不在?”
……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李剛泰道:“知道了。我一會兒過去。你安排一下,我要見一下他。”
“希望不要讓我太失望。”掛斷電話,李剛泰也正好來到了山腳下的車前,他簡單的清理下身上的浮土,拉開車門坐進了駕駛室,發動汽車,揚長而去。
江北路看守所。
李剛泰一下汽車,所長老唐就滿臉堆笑迎了上來:“李局長,快裏麵請,您要見人一句話,明天我就給您帶過去了,值得您親自跑一趟嗎?今晚我做東,天府酒店已經訂好房間了……”
“老唐,先不忙著去吃飯。”李剛泰微笑著打斷了他,“給我找間安靜點的辦公室,我先看看人是不是我要找的?”
“沒問題。”老唐笑道,“這個點兒所裏的人都下班了,就幾個值班的,哪個辦公室都能用,一會兒就去我辦公室行了。”說著,他就引領著李剛泰進了他的辦公室,還殷勤的給他泡上了一杯熱茶,“您也是來的巧,晚來兩天他都給放出去了。李局長,您先坐著,我去把他叫來。”
“嗯!”李剛泰淡淡的應了一聲,閉上了眼睛坐在沙發上不在說話。
“局長,這小子可有點邪性,你看是不是我多安排幾個人?”老唐並沒有出去,而是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用了,你把他帶來,我也就問幾句話。”李剛泰輕輕擺了擺手,“他的事我也聽說了。我能應付。”
“好吧!”老唐笑笑,轉身走了出去。
少頃。
老唐帶著一個瘦削的少年回到了辦公室,那少年也就一米七出頭,帶著一副手銬,臉色發白,頭發蓬亂,眼睛卻很明亮,進門後左右瞟了幾眼,就把目光定格在了李剛泰身上,不過,一看之下,他臉色一變,眼中有了一絲驚異,一絲興奮,還有一絲緊張,嘴裏嘟囔了一句話,旋即低下了頭,恰到好處的掩飾了自己的情緒。
從他進門後,李剛泰就一直在打量著他,把他所有的情緒都收到了眼底,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問:“你就是左銘?”
“是我。”左銘不亢不卑的笑笑,露出裏一排潔白的牙齒。
少年的鎮定讓李剛泰對自己的猜測感到了些許的滿意,想起秘書給自己的這孩子身上發生古怪事情,他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朝站在一邊的老唐輕輕擺了下手:“老唐,你出去一下,我和這孩子單獨說上兩句話。”
“李局,他……”老唐一愣。
“沒事,你出去吧!”李剛泰揮手,把他趕了出去。
辦公室裏,隻剩下了叫做左銘的少年和李剛泰。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李剛泰示意他坐下,直視著他開門見山的道,“我隻問你一句話,在你身上發生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少年被李剛泰盯的有點不自在,他張口結舌,猶豫了半晌,還是點了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