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物極必反的道理
守株待兔,是需要很大的耐心的。幸好,耐心這東西,陳亮和真真都具備。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都已經黑透了,在展開的畫卷上,才隱隱顯出來醴泉的影子。
看見醴泉淺淺的影子之後,真真便想過去,把那畫卷拿起來,陳亮卻拉住了她的手,製止了她下一步的舉動。並在同時,衝真真搖了搖頭,嘴巴向著畫卷那邊努了努,示意她耐心等待。
大約又過了十幾分鍾的樣子,醴泉的影子,在畫卷上清晰了一些,但仍然有些朦朧不清,跟之前,他們曾見過的樣子,很有些不同。
看著一直影影綽綽的醴泉的影子,陳亮的眉頭,緊皺了起來。看來,是出現了他預料中,最糟糕的情況了。
他猜想,醴泉這一次,依然會被畫卷空間中的某種東西給趕出來,也想到了,醴泉這一次會受到不小的創傷,卻沒有料到,這一次,空間中的某種東西,給醴泉造成的傷害,居然會這麽大。
看現在醴泉幾乎連影像都無法清晰顯露的樣子,陳亮的心裏有些擔憂。在豐縣的時候,他就知道,醴泉幾乎就要完全報廢了,幾乎就要被人認為是靈氣全失。
雖說陳亮也已經想到,醴泉之所以要到畫卷中來,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進入畫卷空間,應該並不僅僅是為了躲避葳葳或者他,它最重要的目的,應該是修複它自身的損傷,但就這麽短短的幾天,而且,似乎它也沒能夠完全的進入畫卷空間中去,也不知,他的靈氣能恢複了多少。
看眼前這情形,陳亮隻能猜測,醴泉現在是傷上加傷,竟然連維持自己形狀的力量似乎都要健健失去了。情況嚴重到了這個程度。如果醴泉,對他們還不能信任,任然拒絕他們的幫助的話。恐怕即使他想辦法把醴泉從畫卷中弄出來,也隻不過是一道廢泉罷了。
“現在,我們該怎麽辦?”真真焦急地看著陳亮。
現在醴泉的這種狀態,真真當然也看出來了。現在的醴泉,就像是行將就木的老人,怕是再也經不起一點點傷害了。如果他們強行把醴泉從畫卷中拉出來,恐怕會加速了醴泉毀滅的過程,可要是不把醴泉拉出來。估計在沒有人幫助的情況下,它的毀滅也是指日可待。
當然,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她或者陳亮也進入畫卷空間中去。但是他和陳亮,卻偏偏都不懂得,讓畫卷把他們卷進去的方法,而且,就算他們可以進入畫卷。真真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因為,他們沒有絕對的把握,可以在沒有白衣女子幫助的前提下,順利安全的從裏麵出來。
“現在該怎麽辦?”在遇到無法解決的困難時,真真習慣性地想要聽從陳亮的意見。
“我看,事情已經脫離了我們能控製的範圍。我們需要去找一下救援了。”陳亮的眉頭皺得緊緊的。說道。
“救援?誰?”真真猛然想到了一個人,忙又說道:“難道。你說的是那個白衣女子?”
“沒錯,就是她。”陳亮緩緩點了點頭。說道:“現在,熟悉這個畫卷法寶的人有兩個,這兩個人,而已都住在高家,想找到他們,都很容易。歐三爺,我是第一個排除掉的,雖說,那個白衣女可能比歐三爺更讓我們難以琢磨,但我覺得,她對這個畫卷法寶的了解,要比歐三爺還要多。在要麵對的風險相同的情況下,我當然偏向於向更精通的人求助。”
“可是,你是不是忘記了一個問題?”真真說道:“同樣是開口求助,我覺得,歐三爺答應幫助我們的概率,可要比那個白衣女子大的多了。就算我們去找她幫忙,她真的會幫我們嗎?”
“有一件事,你發現沒有?”陳亮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把他今天才發現的那個問題跟真真說:“我們身邊的,除了島城那邊就跟著我們的人之外,似乎都有什麽事,在瞞著我們,包括高家的人,也是這樣?”
“你有這種感覺?”真真挑了挑眉毛。她到沒有想這麽多,可現在,被陳亮以提醒,她就覺得,還真就是那麽一回事。
“這個情況,我們兩個,偏偏是最後才發現的,就連跟著我們來的白衣女子和歐三爺,都比我們倆發現的要早。你還記得,白衣女子在闖進我們的房間喝下那杯酒之後說的那句話嗎?我想,被他們隱瞞下來的那件事,恐怕就和她說的那句話有關。”
“你是說那句‘天水酒、碧玉糕、巫靈果、長生藥,賽似神仙樂逍遙’麽?”真真回憶著,那天,白衣女子說的,好像就是這麽一句話。
“沒錯。”陳亮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既然,那個白衣女子故意把這句話透漏給我們,想必,她是想暗示我們什麽吧?她有這個心的話,我們想要按照這個方向追尋真相的話,她總應該在能幫助我們的時候,幫我們一把,才能實現,她透露給我們這個消息的目的。你說,不是這個道理嗎?”
真真緊皺了眉頭,思忖了半天,才歎了口氣,說道:“沒錯,換了我是她,我也會想辦法幫忙的,否則,就失去了透漏消息的意義。”
“所以,我們現在就去找她,看看這個醴泉,跟她說的那句話,有沒有關係。”陳亮頓了頓,突然又說道:“其實,我幾乎可以肯定,醴泉跟她說的那句話一定是有某種關係的,因為,在豐縣的時候,葳葳費盡心思也要得到醴泉,總不會是因為她喜歡和醴泉的泉水吧?”
“那我們還等什麽?”真真緊緊握著陳亮的手,說道:“現在就去找那個白姑娘,問問她有什麽辦法解決眼下的難題吧!”
……
“找……我……幫……忙……”這四個字,被白姑娘用古怪的語氣拉長了聲調說出來,實在讓真真聽的有些臉發燒。她看了看站在她身邊的陳亮,卻見他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似乎覺得,白姑娘說的,隻是一句最正常的話而已。
“沒錯,是找你幫忙。”陳亮點了點頭。臉上卻沒有找人幫忙的謙卑,反而隱隱透出傲然的神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準備幫別人的忙。
“我看你的態度,還以為你是來幫我什麽忙的。”白姑娘撅起了小嘴,雖然是埋怨的口氣,卻是風情無限:“說說吧。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了?”
“那個畫卷……”陳亮倒是幹脆,直接把來的目的說明白了:“我想要問問白姑娘,有沒有什麽辦法,把在畫卷中的東西。安全的弄到外麵來。”
“把畫卷裏的東西弄到外麵來?”白姑娘眼眸中,有光芒一閃而過:“是什麽東西?那畫卷被你收進了你的空間,可是又把什麽東西卷進畫中了麽?”
“那個東西,白姑娘是知道的,前不久,我還從白姑娘的口中,聽到了那件東西的名字……”
“你是說,醴泉?”白姑娘的反應之快。大大出乎陳亮的預料。如果不是他知道,在醴泉進入他的空間時,白姑娘和歐三爺已經在帝都的高家了,他還真以為,這件事發生的時候,白姑娘就在旁邊看著呢。
“沒錯。正是醴泉。它進入了畫卷中,現在顯露在外麵的形狀已經越來越模糊了。我感覺,如果不能把它從畫卷空間中弄出來。這也許是世上唯一存在的醴泉,可能就要完全毀掉了。”陳亮鄭重其事地說道。
“哦?有這麽嚴重?”白姑娘轉了轉眼眸,輕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果然很多,多的超乎我的想象。在那畫卷中,醴泉是絕對不會毀掉的,真的出來了,恐怕才會如你所說,徹底毀掉了呢。”
在陳亮和真真疑惑的目光中,白姑娘緩緩地說道:“醴泉,原本就該存在於畫卷之中的。”
……
巫十三從秘密山洞回來,果然拿回來了一個巫靈果。他此刻,正坐在柏詩夜地下密室中的沙發上,看著那隻巫靈果發呆。
這東西,除了用來淬煉柏淩的身體之外,他還沒見過葳葳因為其他任何事拿出來過。可今天,她居然毫不猶豫地拿出來,給柏淩配酒。他實在不知道,這一次的國際調酒大賽對九黎甚至對葳葳自己有什麽意義,就算是拿到了第一又怎樣?對他們所有人,有任何的好處嗎?
最初的時候,他支持柏淩去參加這一次的大賽,隻是因為不希望柏淩的心中一直有一個失敗給了陳亮的陰影。作為曾經的九黎戰士,現在的九黎戰士的訓練者,他絕對不允許自己訓練出來的戰士有一點點瑕疵,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
可現在,似乎事情已經變了味兒,葳葳在意的,似乎不再是柏淩的心理問題,而純粹變成了這場比賽的勝負。
這場比賽的勝負,到底有什麽樣的意義呢?巫十三看著自己手中的巫靈果發呆。那個意義,到底有沒有他手中的這枚果實,更珍貴呢?
“我親愛的四叔啊,就算你盯著那果子不吃不喝不睡覺三天三夜,那果子上,也長不出花兒來。你還是把它交給我吧。”坐在他對麵一直沒說話沒打攪他的柏淩,終於忍不住開口說話了。他覺得,他要是再繼續沉默的話,也許他就得陪著巫十三還有他手裏的那醜陋的青果子坐一晚上了。
“你跟我說,這東西的味道,到底怎麽樣?”巫十三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出來柏淩語氣中的諷刺,隻是在柏淩的麵前,晃動了一下他拿著巫靈果的手。
“味道?”柏淩愣了一下,接著就哈哈哈大笑了起來:“這東西有味道嗎?事實上,這果子剛入口的時候,是什麽味道都沒有的,就像是一杯白開水一樣,寡淡無味。要說味道,那就是這東西剛進入咽喉的時候。”
柏淩回憶著巫靈果進入咽喉的滋味,他的臉色,也因為這種回憶而變得鐵青起來。那種滋味,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是一種他從來沒有經曆過的慘痛。一開始的時候,巫靈果的確如他所說,像白開水一樣,但當巫靈果的汁液剛剛滑進喉頭,那寡淡的**,就突然變的鮮活起來。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那瞬間。就像是同時有很多的人,拿著烙鐵,鋼針。小刀……同時湊近了他的咽喉,讓他的咽喉裏各種劇痛紛至遝來。
他該怎樣對巫十三形容?沒有親自體驗過那種感覺的人,無論他怎麽說,都沒有人能夠理解。
“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如果真要說味道。我隻能用這句話來形容了。”柏淩想了想,還是給出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你隻告訴我,這滋味好不好受就行了。”巫十三又追問了一句。
“好不好受?”柏淩這一次,幹脆翻起了白眼,巫十三是不是老糊塗了?每次淬煉升級時。看他那痛不欲生飽受折磨的樣子,難道還不明白他的感受嗎?他在地上翻滾嘶嚎,敢情,在巫十三的眼裏,他還是太舒服了爽到了極致的表現嗎?到底是他太麻木,還是巫十三太變態啊?
“行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說了。”看到柏淩鄙視的神情。巫十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歎了一口氣,又開始了之前他一直保持的動作——所在沙發裏,看著巫靈果發呆。
“四叔,這東西,是給我用的。”柏淩從沙發裏站了起來,走到巫十三的麵前。伸手把他手中的巫靈果搶了過來:“你這樣看下去,我的酒該沒時間調了。你忘了聖女走的時候交代你的那句話了嗎?”
“交代我的話?”巫十三一愣。
“就是那句話啊,就是讓你盡全力滿足我的一切要求的那句。”柏淩在一邊提醒著。
“啊……”巫十三記起來了。葳葳還真是交代了這麽一句話,可是柏淩,他又有什麽要求可讓他盡力去滿足了?
“我現在就有一個要求,是你必須要滿足的要求。”柏淩笑了笑,說道:“我的要求就是,從現在開始,我不叫四叔的話,四叔也不可以進我的房間,把巫靈果給我,再去幫我準備一全套調酒的設備和吧台,就可以了。”
“不讓我進你調酒的房間?”巫十三先是一怒,馬上又消了氣,看著柏淩說道:“讓我答應這個,卻也簡單,你隻需要告訴我,你用巫靈果調製出來的酒,會是什麽樣的味道,會給人什麽樣的感覺,該不會是,跟你親身體驗到的是一樣的吧?如果真是,你也不用去參加比賽了,冠軍也注定跟你沒緣。”
是啊,喝酒就跟品菜是同一性質的。喝酒不是喝水,不是以解渴作為最終也是唯一的目的的。它是為了給人帶來愉悅的感受才會存在的。正如柏淩所說,每一次,給柏淩淬煉升級的時候,他都親眼看見了柏淩的痛苦掙紮,那些痛苦,就他所知,可都是巫靈果造成的。雖然,調酒的時候,加入了巫靈果汁液一定不會像柏淩喝下去的那麽多,但也無非,把柏淩所承受的痛苦降低幾倍而已。
就算是程度再輕,痛苦依然還是痛苦,總不可能變成是一種享受。
“四叔,你知不知道,真正凍死的人,在最後的時刻,感到的卻是火燒一樣的熱啊?”柏淩突然說了一句跟話題好像完全不想幹的問題。
“嗯?”巫十三一愣。這個,屬於常識性的問題,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這個,跟他剛才的話有什麽關係嗎?
看到巫十三茫然的神情,柏淩才歎了一口氣說道:“同樣的道理,痛苦達到了一定的程度,也會出現一種享受的幻覺。這個幻覺,就是我想要的東西。我隻需要想辦法控製好巫靈果的比例,讓每一個喝到這種酒的人,一直保持著這種幻覺就夠了,而我,在還沒有回到帝都之前,已經掌握了這種比例,現在所欠缺的,不過是最後的測試罷了。”
柏淩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對巫十三解釋的這麽詳細。是因為,他從巫十三的神情中,看到了對他關心的真誠嗎?難道,他跟巫十三之間,還真產生了親情嗎?柏淩很快打斷自己不切實際的念頭,臉上的笑容,也隱隱有些僵硬了起來。
柏淩的話,對巫十三來說,就是當頭一棒。這個道理,其實很簡單,無非就是一個物極必反的過程。但是他之前,卻一直沒有反應過來,才會對柏淩拿冠軍的事,心懷疑慮。可現在,看到柏淩選擇的調酒的方向,巫十三終於放下心來。
這一次調酒大賽的冠軍,總應該是他們家柏淩的了吧。別的不說,隻看這種意境,巫十三就覺得,整個帝都,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至於陳亮,他雖然調酒厲害,但是他能找到的材料卻是有限,像巫靈果這種天地間的靈果,可不是誰想有就能得到的。
“陳亮這一次,看來是輸定了。”巫十三忍不住喃喃嘀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