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世界很大也很小
當幸福唾手可得的時候，人們往往視而不見，去追尋更高更遠更飄渺的幸福。而幸福一旦錯過，錯過就是錯過了，無論多麽後悔，一切都不可能重頭再來。
陳亮坐在吳唯仁的對麵，看著他一口喝光杯中的酒。
其實陳亮一直以為俱樂部的氛圍不適合吳唯仁，即使是在二樓的金卡會員專用包間裏，刻意營造出來的氣氛總和吳唯仁的氣質格格不入。這個人，要麽應該在浴血的沙場中馳騁，要麽就要在靜寂如墳墓的角落沉睡。
“那個白蕊，你是怎麽弄到你俱樂部來的？她的底細，你清楚嗎？”吳唯仁突然問了這麽一句話。
“白蕊？”陳亮愣了一下，吳唯仁會對白蕊有興趣，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其實以白蕊的美，吸引男人的目光那是沒什麽好奇怪的。吳唯仁並不是第一個向他打聽白蕊的客人，但是他偏偏就覺得，吳唯仁不該是一個看重女色的人。
“她，很像我一個故人。”吳唯仁沉默下來，把玩著手裏的酒杯，好像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
“她像你的故人？”陳亮完全確定這是一個巧合，白蕊的誕生是出於真真的惡作劇和盤古大神的心血**，她不可能和吳唯仁的故人有什麽關係。除非，盤古大神也曾見過吳唯仁的這個故人，才會在創造白蕊的過程中有意無意按照那個人的模子塑造。可這種猜測根本不可能。作為首席創世神，盤古大神怎麽可能見過千萬年後的一個凡人？
“白蕊喜歡蒙麵，我隻能從她的眼睛和氣質中感應，她和我那故人，幾乎一摸一樣。就像是一對孿生姐妹。”吳唯仁歎了口氣。
“這麽巧？”陳亮不禁要讚歎造化的神奇了。
“她，是有來曆的吧？”吳唯仁的心情很矛盾。他已經知道陳亮的俱樂部裏，有妖族，而且很有可能不止一隻，白蕊，她不是妖族吧？其實他是希望白蕊和葳葳有關係的，哪怕白蕊是葳葳的女兒，那雖然會讓他心痛，卻不至於像現在這般絕望。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陳亮遺憾地搖了搖頭：“白蕊絕對不可能和你的故人有什麽關係，她就是個孤兒。無父無母，也沒有親人。”
“孤兒？”吳唯仁有一瞬間的失神。葳葳也是個孤兒。竟連身世都一樣，這難道隻是巧合嗎？
“我有沒有機會看一看她的真麵目？”吳唯仁抬起頭來，一雙眼睛滿含期待，緊緊盯著陳亮。
“這個……”陳亮苦笑，就連他都沒見過白蕊麵紗下的臉，吳唯仁有沒有這個機會，還真不好說。
“算了，你就當我什麽都沒說。”吳唯仁自嘲地一笑：“我都五十多快六十的人了，要看人家小女孩的臉幹什麽！”
“你那故人，是你的愛人嗎？”雖然覺得冒昧，陳亮還是問出了口。既然吳唯仁主動在他麵前提起了這個“故人”，他問一下，也不算失禮。
“是我最愛的女人，也是最對不起的女人。”吳唯仁看著陳亮，意味深長地說：“最難消受美人恩，陳亮，處處留情的男人，是不會有真正的幸福的。”
“處處留情？誰？我？”陳亮委屈地瞪大眼睛。這人是從哪兒看出來他處處留情的？除了真真，他沒對任何人動過情好不好？白蕊他是沒辦法才留在身邊的，至於關琳，那純屬禍從天降。
“老板，樓下打起來了……”老六那貨，門都不敲，像頭無毛熊一樣闖了進來。
“我怎麽覺著老六跟了你，更莽撞了。”吳唯仁似笑非笑地說。
“大哥，你連門都不敲就闖進客人房間是誰教你的？”陳亮無奈地看著老六，心裏又是一陣怨念。這貨，就喜歡辦壞人好事的事情。要不是他總改不了亂闖亂叫大驚小怪的毛病，真真早就是他的女人了。
“誰跟誰打起來了？”想到真真，陳亮心頭一熱，忙把注意力轉移到老六身上。
“樓下兩幫人，為了一個女人打起來了。”
“走，下去看看。”陳亮眼睛一亮，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的橋段雖然俗，但看看熱鬧，也不失為娛樂身心的好方法。
“吳老大……”陳亮站起來要往外走的時候，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了眼吳唯仁。
“算了，我老了，還是留在這裏喝喝酒，養養神，看熱鬧的事，還是你們年輕人去吧。”吳唯仁微微一笑：“這點小事，你不可能處理不好。對了，讓人給我送杯‘雨後彩虹’來，我老夥計的這招牌酒，我也有很久沒喝過了。”
“那您自便，我下去處理一下。”陳亮急匆匆地帶著老六走出了房間。
………
留步俱樂部的客人通常都有一個很好的習慣。那就是無論俱樂部發生了什麽事，他們都不會選擇退場，而會當成是俱樂部安排的娛樂節目，興致勃勃地看下去。
其實也難怪他們，在卞福、曹構、胡妹等一眾群妖的看護下，俱樂部裏從不曾上演過暴力、血腥、限製級的戲碼，偶爾發生一些小打小鬧小情趣的事件，大家自然樂得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那是IT新貴著名的花花公子金默，人稱黑狗的？”陳亮站在樓梯口，看著吧台前圍著的一群人。
“可不就是他。”老六嘀嘀咕咕：“我早看那花花公子不順眼了，仗著有倆臭錢，每天NB哄哄的，到處把妹泡小妞。”
“今天這事什麽起因？”
“有一女的，長得還行。不知是不是被人甩了，在吧台上喝悶酒，喝醉了。被黑狗看上了，過去搭訕，卻被跟著那女人的幾個保鏢一樣的家夥攔住了。黑狗張狂慣了，沒想到人家根本就沒把他當盤菜。看那小子的臉，腫了半邊了，要不是人家還給咱俱樂部幾分麵子，這黑狗今兒怕是出不了咱家俱樂部這門了。”
“也該有人教訓教訓他了。”陳亮偷笑：“能晃到現在還沒被人修理，這小子的運氣也實在是好。”
“陳老板，你這俱樂部打死人了，你倒是管還是不管？”金默眼尖，一眼看見陳亮，就向著陳亮這方向撲了過來。看那撲的勁頭，還真有幾分猛犬的架勢。
“嗬嗬，誤會誤會。”既然躲不住了，陳亮幹脆迎了上去。這“誤會”兩個字，陳亮自己都說膩味了。
“誤會？什麽誤會？明明是他們仗著人多欺負人，報警，我要求馬上報警……”金默尖銳的嗓音讓陳亮想起一武功秘籍——葵花寶典。
“我說金少，報警就不必了吧？”陳亮皮笑肉不笑：“大家來我這俱樂部，都是為了尋開心的，可不是為了找麻煩的……”
“報警？報警好，報警，抓人……”一個醉態可掬的女人突然走了過來。
“芷蕙？”看清了那女人的臉，陳亮一下子愣住了。這世界真得很小，真TM太小了……
………
“芷蕙是誰？”真真趴在陳亮的胸膛上，兩隻手墊在下巴下麵，一雙柔媚的眼睛似喜似嗔地看著陳亮。
“我以前的女朋友。”陳亮不想有任何事瞞著真真，如果連對最愛的女人都有所隱瞞，那這生活，過的也太累了。
“初戀情人？”
“不是，我的初戀是你……”
“那怎麽說是你女朋友？”真真抽出一隻小手，在陳亮的胸膛上擰了一把。
“這事啊，說來話長……”
“沒事，我有的是時間，你慢慢說，我慢慢聽唄。”真真翻了個身，把陳亮的胳膊當成枕頭，閉上眼睛：“你的故事，可別讓我睡著了呢……”
說起陳亮和王芷蕙的糾葛，還真不是一言半語說的清的。那要追溯到二十幾年前，陳亮成為孤兒的那一天。
陳亮的父親和王芷蕙的父親是同事，也是最好的朋友。陳亮父母雙亡之後，王芷蕙的父母時常接濟照顧陳亮，甚至有意思讓陳亮搬到他家裏去住。
陳亮從小就有個倔脾氣，從不願輕易受人恩惠。直到有一天，王芷蕙的父親指著王芷蕙對他說，我就這麽一個女兒，你是我從小看大的孩子，將來一定是個有出息的，我是希望你有一天能成為我的女婿，能夠幫我和芷蕙她媽照顧芷蕙一輩子，也給我們養個老。
從那天起，陳亮沒再拒絕過王芷蕙父親的幫助，也在同時，把王芷蕙一家人當成了自己的責任。直到他和王芷蕙，先後考進了大學。
王芷蕙長得很清秀，是那種看了讓人眼前一亮的美女。大學裏，追求她的人很多。終於有一天，她還沒畢業，就留下一封隻有幾句話的信，從此消失不見。她信裏說，她愛上了一個男人，跟那男人走了，去過她想過的生活。
“她走了，那你難受不？”真真睡意朦朧地呢喃著問。
“難受？那倒沒有。隻是有些遺憾，但也為她高興。畢竟她說了，她去找她想過的生活了，我難過什麽？”
“那她的父母呢？”
“你記不記得我讓你每個月打錢去的那個戶頭？”陳亮在真真的耳邊低語：“你老公我，可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那現在也找到芷蕙了，他們親人相聚，你就更可以安心了。”
“但願吧。”不知為什麽，陳亮心裏有隱隱地不安。王芷蕙的突然出現，真的也隻是一個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