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過後
屠微跑了。
準確點來說,屠微從那個噩夢般的房間逃了出來。
屠微此刻用一個扭曲的姿勢斜靠在出租車後座。司機時不時從後視鏡偷窺過來看著他,屠微渾然不覺,眼神有些呆滯,神情恍惚憔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半禿頂司機笑著又問了聲:“先生,您這是要去哪?真的就讓我隨意轉悠?”
屠微維持原來的表情,渾然沒有反應。
半禿頂司機看在眼裏,忽然語重心長地說:“人呐,就該往前看。失戀那都是小事啊對吧?男人要以事業為重,不要再一棵樹上吊死。人生還是很精彩的啊,不要想不開啊年輕人。”
屠微眉心微蹙,好似有了些反應。
老司機繼續說道:“年輕人麽談戀愛是沒錯,但是最終過日子的還不是要找個踏踏實實的過麽?不用門當戶對,隻要對你好的就可以了嘛,要求不要太高。我看最近那什麽電視上相親的節目很多的嘛,比如那什麽《非誠XX》,《愛情對對嗶》,你看過沒有啦?我看那些上麵的女人沒幾個踏實的,你可以去看看那些,以後找對象要睜大眼睛,那些愛出風頭的小姑娘都要不得的哇……”
屠微魂遊天姥的狀態總算在司機的絮叨下被打破,他抬手緩緩摸上自己那光腦門,過了幾秒,忽然咧開蒼白幹裂的嘴唇笑了,頭依舊低著,聲音卻冒出來了:“老師傅,我看起來像失戀了?”一出聲卻發現自己聲音啞得不成樣子,屠微愣了一秒,又繼續無聲地笑。
老司機一聽對方總算接話茬了,立馬就興奮了:“可不是麽,你看你身上的衣服穿得這麽淩亂,表情空洞,神情那麽迷茫,說難聽點就是快哭出來了。臉上腫了那麽大一塊包,還是剛從賓館裏走出來的,這不是剛剛抓奸成功和情敵打了一架還能是什麽?”
“為什麽一定是情敵,不可能是其他的?”
“嘿,本來也有其他可能性。可是你這是一大早從賓館出來。誰家小兩口一大早出門之前會打一架?還跑到賓館來打架?來賓館的都是上不了台麵的關係,這些你我都懂的。小夥子啊,你聽我一句:好漢不吃眼前虧。今天那混蛋撬了你牆角,你不但受氣還被他打,是個男人都會難堪心痛。不過有句老話怎麽說來著?退一步海闊天空。我意思不是說叫你就這麽忍氣吞聲,但是你現在幹不過那奸-夫淫-婦,你要忍。等以後自己發達了,過得好了,才是對他們最好的報複。到時候你開著你的奔馳去那倆混蛋門口溜達,就挑他們在家的時候去,氣不死他們才怪!所以啊――你得先做個成功男士,別想不開啊,對了,小夥子你是做什麽的?”
老司機的話好像很清晰,句句響在耳邊,在這個有限的空間不斷回蕩。但是屠微又覺得老司機那如同機關槍一樣掃射出來的字字句句離他越來越遠,自己耳邊呈現一種真空狀態,他漸漸聽不見任何聲音,被隔絕在這個世界外。
屠微腦內的畫麵卻越來越清晰,色彩越來越鮮豔。
霍少彬深情又癡迷的眼神,放肆而癲狂的聳動,霸道而強大的力量,下流又無恥的呢喃低吼。一幕幕的畫麵,不斷交織,猶如一張金絲蜘蛛網一般深深套住了他,在他腦海裏盤旋不去。他臉上的淤青腫塊不是情敵打的,而是霍少彬這變態打的。就因為他不肯乖乖躺著被霍少彬強-奸,霍少彬下了狠手打他,才兩巴掌,他臉上腫痛得已經讓他說不出話來。他隻能憑著唯一的不屈意誌發出那麽一點點不清不楚的辱罵去反抗霍少彬。渾身上下被衣服包裹住的無數處地方隱隱作痛,提醒著他昨夜發生的噩夢――他最終還是沒能逃出霍少彬的魔掌。
屠微,男,今年34歲,保持處男之身,留著初吻待字閨中。在昨夜,被另一個男人j□j,從此清白不複還,徒留丹心照溝渠。
屠微在一個叫不出名字的地方下了車,掏錢的時候發現身上沒足夠現金付車錢。禿頂老司機悲天憐憫地歎了口氣:“錢我就不收你的了。要是你不學好,記得還欠我348快車錢,沒還之前別做傻事。”
老司機說完之後招了招手,繼續搖著頭歎著氣開車走了,車尾排氣口“撲哧撲哧”地放出一陣濃煙,熏得一臉呆滯的屠微一臉黑。
屠微在原地呆站了幾分鍾,才恢複行動。他就像散步一樣,在人流漸漸多起來的清晨街頭走著。B市很大,多的是屠微沒走過的街道,這條街是哪裏,屠微不知道。街兩邊沒有什麽高樓大廈,多的都是那些小平房以及小店鋪。早晨的陽光漸漸清晰,街頭人聲漸漸喧鬧,很多早餐店鋪開始做生意了。屠微走著走著發現自己肚子餓了,剛好一旁一家包子店的老板娘打開了一個蒸籠,裏麵熱氣騰騰的冒著熱氣,白撲撲的包子立上頭。
老板娘笑得熱情,對屠微扯著嗓子喊:“誒要吃包子嗎?剛出爐的包子,熱乎的。我這裏還有自家榨的豆漿,純天然的!”
屠微點了點頭,走過去,“那給我三個包子,一杯豆漿。”
老板娘笑道:“好類!三個包子!給你。小夥子,我們家的豆漿是不外帶的,因為是自家榨的,沒塑料杯裝,當然你有自帶杯子倒是可以。一般大家都在我們店裏吃。你要不忙,坐店裏吃完再走?”
屠微被老板娘淳樸的笑容感染了,剛想答應,轉念想起身體的狀況,又看了看店內那木條凳子,說:“不了,我還有事,還是帶走吃吧,豆漿就下次再嚐好了。謝謝您了。”
老板娘笑著包好三個包子遞給屠微,叫屠微下次再來。屠微笑著道謝,然後邊走邊吃包子,又往前走。身旁的騎單車的學生越來越多,過了一會,屠微就看到一所中學。他把吃完的包裝紙袋巡了個垃圾桶丟了進去,然後走近了中學附近一家簡陋的小旅館。
旅館一個標間才88,房間也很簡陋,屠微沒任何嫌棄的心思。他一進房間,就脫了衣服衝進浴室洗澡。浴頭很簡陋,放出來的熱水排量很小,屠微閉著眼睛讓滾燙的熱水細細衝刷著身體。過了半天,屠微才睜開眼睛,對著浴室內那狹小的鏡子,哆嗦著手往屁-股後麵伸進去。
被蹂躪了一夜的j□j,直到現在,屠微才深切體會到那裏有多淒慘。手指稍一碰觸,後麵就傳來錐心的刺痛,每一次輕觸,他都要打個哆嗦。屠微覺得自己眼角都被疼出了淚星,他咬著牙,忍著那磨人的疼痛,慢慢把後麵掏洗幹淨。
洗完澡,屠微對著鏡子打量了下身體。渾身上下都是紅紫色的吻痕:脖子上,胸口,小腹,還有臀部一片地方。無一處不是霍少彬留下的可恥印記。屠微越看越心驚,越看越生氣,一拳砸向鏡子。“砰”地一聲,鏡子以屠微拳頭為中心,像蜘蛛網一般四散蔓開細細的裂紋。
霍少彬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
他覺得自己是在一個美夢中醒來,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坦。
夢中他抱著他哥,細細訴說自己的思念之情。然後他親吻他大哥,他大哥也熱烈地回應了他。他大哥沒有拒絕他,接納了他,最終,他們結合了。他思慕了這麽多年的大哥,終於肯在他夢中出現,並且和他抵死纏綿,就在這張和夢中那大床一模一樣的床上。
霍少彬眯著眼睛細細回想夢中的情節,手摸向床頭想抽煙,結果摸了個空。他一愣,開始打量房內的裝扮,他覺得這房間的布置有點熟悉,但是很明顯,這不是他住的那個小公寓。
房內布置很精細,但是明顯是賓館特有的裝扮。
霍少彬站了起來,身上的被單一下子就掉了下去,露出他一絲不-掛的強健身軀。霍少彬一愣,他並沒有裸-睡的習慣。
霍少彬赤-**身體走進浴室,入目的是一片狼藉:地麵上滿是水漬,象牙色的浴缸旁邊是幾件揉成一團的衣服,被隨意地拋擲在地上。浴缸內放滿了水,水卻不清晰,一團團泡沫猶自飄浮在水麵上。洗漱台上是兩瓶被翻倒的浴液。
霍少彬走過去扶起兩瓶浴液擺好,走到浴缸片撿起那幾件看不出原型的衣物,勉強辨認出那是他的西裝外套以及――兩件白色襯衫。一件是他的襯衫,那另一件是――那光頭屠夫的?
霍少彬伸手撥了撥浴缸裏的水,泡沫逐漸被撥到一邊,露出裏麵渾濁不清的池水。霍少彬皺眉沉思了會,然後站起身走到洗漱台前麵開始洗漱。
這個香山賓館的服務很周到。霍少彬一個電話過去表示要他們送一件外套上來時,服務台小姐二話不說就答應了。當霍少彬下身穿著白色西裝褲,上身穿著牛仔機車服走出香山賓館時,愣是沒一個人覺得他的穿著搞笑,相反地,這不倫不類的搭配,硬是讓麵無表情的霍少彬穿出了一絲帥氣和個性。
昨天因為心情不好,不料在那種場合竟然也碰到那光頭屠夫,所以他索性拉著那光頭出去喝酒。之後他喝暈了,本來也應該忘記之後發生的事情。但是聽剛才服務台的人說,昨晚他是被屠微扛回來的。
霍少彬麵無表情地抿了抿嘴唇,他又想到剛才他醒來看到的場景。
淩亂不堪的浴室,他和那光頭老男人糾纏在一起丟在地上的襯衫,還有他無意中發現的白色床單上那一絲血跡。如果說這些都是他多想還不足以證明發生了什麽,那麽他昨晚那個夢,以及他今天醒來渾身充滿從未有過的精氣神還有下-體那勃發的異樣,就是徹徹底底將疑惑變成肯定的證據。
雖然基本肯定了昨晚發生了什麽,但是他還需要求證一番。
如果昨晚真的發生了那些,那麽那光頭老男人知道的可就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