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義軍

沙州，從漢至隋這一段時期，一直叫做敦煌郡，唐初改名為沙州，下轄敦煌、壽昌兩縣。沙州地處河西走廊最西端，也是進入塔克拉瑪幹沙漠的東大門，沙洲是河西走廊的要道，周邊潛伏著吐蕃、回紇、突厥、吐穀渾等各種部落王國，屬於兵家必爭的戰略要地。

眾人帶著這個活死人，沒過多久，遠遠的就看到了沙洲的城牆和後麵的大山了。

“先生，你給我們講講，在這個河西走廊上，怎麽會有一個歸義軍啊？”

“嗬嗬，這個曆史就比較久遠了。要不天衣你說說吧！”陳禦風笑著對餘天衣說。

“我知道的也不多，曹添堡並沒有向我說太多。”

陳禦風說道：“那還是我就說說吧。唐朝中葉，沙洲淪陷為吐蕃統治，沙州陷落後當地民眾雖然沒有被驅逐，麵臨的也是噩夢一般的日子--如果僅僅是換個節度使那也就罷了，問題是吐蕃是個奴隸製的國家（一直到1950年西藏解放前，西藏還仍然遍地是農奴）。吐蕃人視漢民為賤民，在河西諸城生活的漢人被告知，走在大街上遇到吐蕃人時必須彎腰低頭，不得直視。”

所有的人都能想象得到，在唐朝政府不管，而吐蕃又欺淩的情況下，當地的漢族不論豪紳還是尋常百姓，其日子都是異常艱辛的。

陳禦風接著說：“有壓迫就有反抗，當地豪傑張義潮趁城內吐蕃兵力空虛之際，發動突然攻擊，吐蕃軍在慌亂之中沒有組織起有效防禦，竟然被逐出城外，之後雖然不甘心進行了多次反撲，但終於沒能奪回城池的控製權。後來張義潮得到唐朝敕封為歸義軍節度使，一直傳承到唐朝末年。後來張義潮的後人在爭奪政權中屢屢內亂，此時歸義軍中的另外一隻領秀曹氏漸漸掌握了政權。而曹添堡正是前歸義軍節度使的次子，本來不是節度使的繼承人，但後其兄長在戰爭中被殺死了，曹添堡才成為歸義軍的繼承人。”

“恩，曹將軍有個兄長這個事情我是知道的，後來也正是其兄長犧牲了，他才離開忠義社回到沙洲的。”餘天衣說道。

“先生真是本活曆史啊，對這邊塞的事情知道的這麽多。相比而言，我雖然生在沙漠中，對這些曆史卻顯得很陌生了。”涼泉公主說道。

“謝謝公主誇獎”

“陳先生，你們到了歸義軍，還是要處處小心，畢竟沙洲是河西走廊的要道，潛伏著太多的各種勢力，時刻需要小心謹慎才是。”涼泉公主悠悠的說。

“聽這話，難道公主送我們到沙洲後要離開嗎？”陳禦風問道。

“是的，送你們到沙洲，我的任務就完成了。”

“那公主要去哪裏呢？”

“天下之大，四海為家。再說我還要回地宮去查找凶手的。”

“依我看，公主還是別回去了，你要走了，我們陳先生怕是會傷心的。”閆子秋故意氣氛的說道。

“子秋，別亂說！”

“凶手是誰現在都還不清楚，公主不必急著離開，我們在處理曹將軍事情的同時，也可以追查凶手的下落。”陳禦風說道。

涼泉公主沒有回話，沒表示留還是走。

說著說著，就到了沙洲城下，雖然是邊塞之地，但是這沙洲城牆其厚實程度，不亞於開封城牆。

牆上旗幟鮮明，不時就可以看出有一隊隊的巡邏兵士，看精神狀態，曹將軍治軍還是比較嚴格的。

到了城門口，涼泉公主對守門軍士說道：“快通報曹將軍，陳先生和餘大俠我請來了。”

過了一會，一個餘天衣熟悉的聲音傳來，這聲音很洪亮。

“陳先生一路辛苦，徐兄，多年不見，想死我了。”

眾人回頭一看，一個身材魁梧，英姿煥發的中年將軍正在那裏笑嘻嘻的說道。餘天衣什麽也沒說，上去兩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這種並肩戰鬥過的男人之間的擁抱，或許就算陳禦風和童遙都無法體會。

沙洲雖然不大，但是城市建設得井井有條，兵士紀律嚴明，百姓安居樂業。怪不得就連西域大國吐蕃和回鶻對歸義軍都畏懼三分。這也難怪，張、曹兩將軍百年來治軍嚴明，又與中原修好，遠交近戰，才能維持到這河西走廊大通暢通無阻。

歸義軍府邸也就是沙洲最大的建築，曹添堡親自到城門口接陳禦風等人就能說明，曹將軍禮數備至，另外也可以看出這次邀請到歸義軍必然有大事。

上古之事

曹添堡果然會處事，在吃飯隻見，對於請陳禦風等人來的情況一字不提。沙洲雖然不是富庶之地，但這晚餐別有風格。沒有中原菜那樣一桌子十幾個菜，而是一張桌子一個海大的鍋，一鍋燜燉的羊肉，配上苦菜和烈酒，當然還有沙洲的沙瓜。餘天衣放開肚子吃，隻覺得這幾天在沙漠中吃少了，肚子小了，再吃這些佳肴竟然吃不了多少。

飯菜完畢，眾人邊吃瓜，曹添堡先客套了一下，說道：“這次之所以能請到各位前來，非常感謝涼泉公主的極力幫忙。”

“涼泉地宮多次蒙將軍幫助，這點小事不算什麽。”涼泉公主神情黯淡，似乎她還不想把地宮衛隊被殺的事情講述出來。

陳禦風等也沒有把這個事情說出來，他們想先聽聽曹添堡講述之所以請他們來的具體事情。

曹添堡就把回鶻使者送請求的信件以及信件的內容和大家詳細的講述了一遍。

“曹將軍，你是說這次請我們來，你也隻是代請？真正請我們的是回鶻人？”陳禦風驚奇怎麽連回鶻人都知道自己。

“沒錯，陳先生看來不隻是在華夏大地赫赫有名，就連邊塞小國都對先生大名如雷貫耳。”

“不提也罷，或許曹將軍還知道，我們正是被朱友貞到處下海捕文書抓的通緝犯呢。”陳禦風苦笑道。

“嗬嗬，這麽說來，我曹添堡應該感謝朱友貞啊，不然要見先生得多難。”

“曹兄，你剛才說的，百人隊伍在一個時辰之內就全部變成白骨？這事會不會有虛？”餘天衣問道。

“恩，徐兄你問得好，我當初也懷疑，我們當年闖**江湖，也見過不少殺人利器，以及苗人一些恐怖的殺人方法，但是百人隊伍在瞬間隻留下白骨也太讓人匪夷所思了。但這書信非比尋常，相當於中原與其他國家來往的國書，這斷然不會有虛誇的成分。而送國書來的使者，其焦灼和恐怖的神情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啊。”曹添堡歎道。

“這確實非常不可思議，據我所知，天下最厲害的冷兵器，無非也就是奪人頭顱，或者放人鮮血，再或者百斬車將人壓成肉餅，亦或者是火炮讓人灰飛煙滅。而這種將血肉之軀盡數除去，隻留下一具白骨的事情，確實蹊蹺。”陳禦風說道。

“聽聞先生博才多識，敢問先生像這種蹊蹺之事，在上古的玄妙之書有沒有記載？”曹添堡竟然還知道上古玄妙之書，看來也真是久曆江湖之人。

“曹將軍所言甚是，《山海經》、《淮南子》、《搜神記》、《幽冥錄》這些都是先朝各種神話誌怪紀錄下來的上古之書，這些書中記載的動物和鬼怪，剛開始大家都以為是神話傳說，但是後來更多的人證實了，書中非常多的神鬼和怪物，並非道聽途說，而是真有其事。畢竟芸芸眾生，大家更相信的是自己見過的，沒見過的總以一種懷疑的眼光來看待。但實際上，沒見過的它也可能在另外的世界存活著。”陳禦風說道。

“先生說的是啊。在河西走廊的西域一帶，老百姓對喀喇汗國就是既恐又怕，都覺得那是一個邪惡的國家。現在又出了這麽一件事情，老百姓要是知道了人心就更加浮動了。”

“曹將軍有大局觀，陳某佩服。如果回鶻被喀喇攻破，歸義軍也就唇亡齒寒，而歸義軍的河西走廊，是西域連接中原的關喉之地，稍有差錯，勢必會讓整個華夏大地陷入更加慘烈的戰爭中。”陳禦風說道。

曹添堡站了起來，走到陳禦風麵前，撲通一聲，竟然當著眾人的麵，跪了下去。

“添堡為歸義軍，為回鶻，為天下計，肯定先生破解這個驚天秘密。這樣我們才有信心擊敗喀喇。”

陳禦風示意餘天衣，餘天衣連忙扶起曹添堡，說道：“曹兄無須多禮，像這種稀奇古怪的事情，陳先生打著燈籠還在找呢，遇上了，他斷然不會不管的。”

陳禦風點了點頭，接著說：“這件事情我定然會盡力。曹將軍，我要問的是，你派人去涼泉地宮送信後，送信的人回來沒？”

“回來了啊。他送到後就回來了，有什麽情況嗎？”

“曹將軍有所不知，涼泉公主為了送信給我們，她的地宮遭人襲擊，數十名衛隊和侍從全部被殺。”陳禦風說著。旁邊的涼泉公主偷偷擦眼淚。

啪的一聲，曹添堡狠狠的講拳頭砸在桌上，說道：“肯定是喀喇人，我們在送信去之前在沙洲就抓到幾個喀喇奸細了。公主，我一定抓到凶手，給你報仇！”

“那我就先謝謝曹將軍了。”涼泉公主兩眼含淚，楚楚動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