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嚇了一跳,這才發現徽宗身邊,一名二十歲上下的少年竟然正在親自扶著自己,隻覺心頭一跳,那少年卻扶著李成在旁邊的軟榻上坐下,這才溫和地:“李大人,無需驚恐,這鐐銬本來就不應當加於大人之身!”

他話音未落,兩名內侍上前,小心地替李成取下鐐銬,又小心地上了藥,這才退了下去。

徽宗看著李成,點頭道:“這件事,愛卿怎麽看?”

李成雙腳已經包紮完畢,總算減輕了一些痛苦,這時聽徽宗這樣問,便知道是蔡攸在背後作用的接過,便假作不知地跪下,真摯地道:“微臣所有的一切,都是陛下所賜,所以一直盡忠於朝政,一片苦心天地可知。如今忽然被指為謀逆,李成自覺惶恐而且冤枉,隻是若陛下當真不相信李成,李成任由陛下處置便是!”

聽了李成的話,徽宗猶豫了一下,望著旁邊的少年道:“這是太子,你還沒有見過吧!”

李成先前已經隱隱地猜到了一些那少年的身份,這時聞言立刻恍然,急忙就要行禮,卻被趙恒扶住了。李成還要堅持,隻聽趙恒低聲笑道:“李大人傷勢駭人,還是先坐下吧,孤不會怪罪的。”

李成聞言,這才沒有堅持,扭頭向趙恒望去,終於看清楚了趙恒的樣子,十六七歲的年紀,身材有些單薄,臉色蒼白,淡淡的黑眼圈,泄露了縱欲過度的生活習慣,五官倒是清秀,這時看著李成微微地笑著,很是溫和親切。

看到太子也就是將來的欽宗趙恒忽然出現,李成的心裏大感突兀。自己畢竟是在幫著康王的,這時候如果和太子走得太近未免不會引起趙構的猜忌。而徽宗這樣做的目的也無疑是想離間他和趙構的關係,從而為太子打下一個好的局麵。

畢竟趙構並不是深得徽宗寵信的皇子,在太子和濟王之間還有些猶豫,而在趙構這裏就沒有什麽掛念的了。雖然這段時間徽宗和趙構的感情比從前強了一些,但是在兩者之間,徽宗很容易做出選擇。隻是,這樣一來,就讓李成有些尷尬了。

看到李成臉上的苦笑,徽宗自然領會,不覺點頭道:“太子為人謙和恭謹,將來還要你們盡心輔佐。有你這樣的良臣,朕才能夠放心。隻是你同構兒的來往太過繁密,朕不想看到你這樣的臣子將來卷入是非之中,也是想你能盡心輔佐太子。”

李成聞言,不敢猶豫,立刻跪下鄭重地道:“陛下,李成萬裏迢迢回到大宋,隻是想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所以回來尋找根基。對於李成來說太子和皇上都是國家的主人,李成自然是要為國盡忠的!至於康王殿下,乃是李成的恩人,自然不敢忘恩!”

為國盡忠,不等於為君效死,李成故意玩了一個字麵的遊戲,免得將來說不清楚再惹來什麽麻煩。尤其是李成知道徽宗和欽宗都沒有後麵的曆史,所以還真不能和趙構斷開所有的聯係。畢竟,將來還要倚仗趙構的。

聽李成這樣說,徽宗十分滿意,點頭道:“這次事情的真相,朕已經知道了,這幾日委屈你了!”

李成吃了一驚,忙訝然道:“真相?難道這件謀逆的案子還另有別情,不是簡單的誤會?”

看到李成反應,徽宗十分滿意,看了一眼旁邊的太子,點頭笑道:“昨日有人密奏,朕才知道,這件事所謂的方臘家眷竟然是憑空的捏造。而且朕已經接到急報,童貫已經炸到了方臘的眷屬,而且奏表中還附有當地保甲的書證。所以,愛卿所收留的其實不過隻是普通災民,隻是有人借機以此誣陷!幸好童貫的奏表及時趕到,否則朕險些錯殺大臣了!”

說到這裏,臉色陰沉地望著李成,猶豫了一下,點頭道:“經過此事,朕總是知道了愛卿的忠貞之心,也算是一大收獲!”

李成知道,太子趙恒和蔡京等六賊一向勢如水火,這次想必太子也替自己說了好話,不然,徽宗也不會讓太子出現了。

正想著,便聽徽宗道:“你先回府休息幾日,過幾日自然會有旨意的。”

這時太子趙恒忽然皺眉道:“父皇,李大人這樣的人才若是困在京中,未免浪費了人才,兒臣覺得不妨外放,真正曆練一番才是好事。”

李成聞言,驚訝地向太子趙恒望去,心中暗自一驚,看樣子趙恒很明白自己同趙構的關係了。所以才想要用這種方法來削弱趙構的勢力,思然這樣看起來外放是好事,卻事實上斷絕了自己進入中樞的機會,果然是帝王心術沒白學啊!

可是,李成也不能反對,畢竟這才剛剛擺脫了謀逆的罪名,這個節骨眼上,李成還是不敢惹翻了這對父子。其實,外放倒也不錯,正好可以帶著嬌妻美妾遊覽古代的大好河山。還能順便收集一些各地的風土人情,將來說不定可以大有用處。

想到這些,立刻跪下謝恩道:“微臣寫過皇上和太子殿下大恩,李成苟延性命已經十分意外,今日能得皇上昭雪冤情,實在惶恐不勝!”

徽宗歎了一口氣,搖頭道:“你屢次立下功勳,朕都沒有賞賜。這次又被卷入這種大案之中,也算是先帝神靈保佑,這沒有失去一員良臣!”

李成忙小心地道:“微臣不敢求賞賜,隻求大宋能富足安康。”

他這話說的很是感概,想到不用幾年,眼前的繁華就要化成一片廢墟,說出來的話不覺動了情,徽宗聽的心中也是一怔。

太子趙恒情不自禁地歎道:“父皇英明,大宋必定百世昌盛!”

李成苦笑一聲,不敢再多說什麽,急忙叩頭道:“微臣謝過皇上隆恩!”

徽宗看著李成,點頭道:“李卿先回府休息吧,過幾日自然會有旨意了!”

李成聞言,忙謝恩退出了大殿,這才在早已等在殿外的張才的攙扶下,來到月台下,卻看到先前送自己進宮的那架官轎還等在外麵,不覺驚訝地向張才望去。

張才笑道:“今日皇上有旨,李大人可以乘轎出入,大人放心吧。”

李成歎了一口氣,拱手笑道:“今日多虧你來得及時,不然,我可就要大吃苦頭了!”

張才嘻嘻笑道:“大人放心,老奴在獄中親眼所見的,已經如實稟知了皇上,太子也提經知道,那兩名隨老奴進獄中傳旨的軍士也都在殿外候旨,此事一定還大人一個公道!”

李成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搖頭道:“公公費心了,來日一定報答,隻是李成眼下倒沒想得太多,今日的事情隨他去吧。”

張才聞言,也急忙歎道:“大人剛剛脫險,老奴還沒給大人道喜呢!”

說著就要行禮,李成急忙扶著他歎道:“公公不必如此,李成真是擔當不起啊!”

張才這才笑道:“老奴真是該死,援救不該耽誤這麽多時間,大人一定早已想回家看看了,還是快些上轎回府吧!”

李成聞言,也想起家裏的親人來,頓時歸心似箭,恨不得立刻飛到素娥麵前,看看她是否無恙,是否平安。想起那天台獄大堂外的哭喊,就讓李成心底一陣陣地劇痛。這是忽然脫險,消息還沒有人去送,真不知道她們怎麽樣了。

轉念又想起那可憐的貞娘母女,不知道會不會受到牽連,雖然蔡攸為了反咬蔡絛,說貞娘母女乃是無辜的災民,可是李成總覺得,貞娘母女絕不是災民那樣簡單,

胡思亂想之間,李成隻覺一陣倦意襲上心頭,不知不覺竟然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