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恭並沒有回頭,而是直接向斛律叔叔的房間走去,,剛轉到一處走廊,就看到斛律叔叔匆匆忙忙的向這邊走來。

“叔叔,這麽急忙要幹嘛去?”長恭走上去問道。

斛律光這才注意到有人:“是世侄啊!”斛律光笑嗬嗬的說道,顯然沒有了當時的焦急。

也許是太久不見,斛律光好像忘了自己要忙什麽,拉著長恭走進自己的書房。

看著長大的長恭,斛律光竟不知怎樣開口,就這樣看著長恭不說話。

竟弄的長恭有些尷尬,“叔叔,莫非長恭臉上有東西?”

斛律光堂堂一大將軍,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窘態,連忙笑道;“幾年未見,如今長恭這般優秀,叔叔甚是欣慰啊!”

“斛律叔過獎了,您對長恭的恩情,長恭永生難忘!”長恭接著說道:“叔叔在那邊過的可好?”

斛律光歎了口氣;“那邊的條件你也是知道的!將士們都是衝著一腔熱血,就是再艱難的環境也不怕!今年雖無大的戰事,也過的安閑,這不要不是為了鍾都……”話未說完,斛律光就拍了一下額頭,“哎,把大事忘了!”

說著就拉著長恭往外走,長恭被這突然的舉動弄的不知所措,:“”叔叔要是有事,那長恭先告退,改天再來也行的!

“什麽改天不改天的,現在就走叔叔去綢緞莊!”

“去那幹嘛?”

“幫鍾都挑些新郎的衣服!”說完忽然停下來就看向長恭,長恭差點撞了上去:“長恭今年也17了吧!”

“恩!”

“也老大不小了,有沒有看上的姑娘?”

“叔叔,你堂堂齊國大將軍,什麽時候轉行當起了月老!”長恭笑著道,腦海裏月兒的身影一閃而過。

“哈哈~~~”斛律光大笑道;“我就問問,你的那些哥哥十三四歲就結婚了,再看看你!”

“挑衣服的事,可以讓鍾都去做的,是他要娶妻,他自個挑的才滿意!”長恭轉移了話題。

“也對!”斛律光點了點頭,“哎,這孩子就是不省心,他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叔叔若不放心,長恭陪他就是了!”

“如此這般更好!”斛律光滿意的點了點頭,“有你在,我放心!”

兩人就這樣說說笑笑的到了大院,隻見鍾都不知何時整了一個靶子,邊練箭嘴裏還邊念叨:“大冰塊!”

長恭聽到不由覺得好笑,那不易察覺的笑容瞬間消失!

斛律光不了解情況,喊著叫鍾都過來,“鍾都,一會長恭陪你去綢緞莊看看,新郎官的衣服還是自個挑的好!”

鍾都瞥了一眼長恭,不屑道:“我自己去就行,不用人陪!”可心裏卻樂開了花,這幾天憋在家裏實在難受,現在終於可以出去了。

“要不把武都也叫上吧!鍾都最聽武都的話了!”長恭說道,對於鍾都的不屑完全不放在眼裏。

鍾都瞪了長恭一眼,這等於抓住了鍾都的短,大家都知道,鍾都雖然愛鬧、愛玩,經常惹得斛律光將軍頭疼,可偏偏武都的話他能聽進去,武都的聲音不大,可語氣卻容不得鍾都拒絕。

鍾都這下是恨透了大冰塊,可斛律光卻是不斷地點頭。

“也好,年輕人在一起,眼光肯定比我這老頭子好!”

三人就這樣出了門,大街上,三人已成為眾人的焦點。

長恭一襲紫衣,俊美的臉龐,精致的五官,冷若冰霜,寒澈如淵的雙眸,猶如冰山玉神,像遙遠的彼岸不可到達。

武都則是一身淡淡的的淺藍長袍,一雙溫暖的眼眸清澈如水,不怒不笑,渾身散發的淡淡清香若有若無,自然而又親近。

鍾都則一身習武的黑衣,眉宇間透著英氣,淩亂的長發隨風飄拂,更顯其桀驁不馴。

三人就這樣不搭的走在一起,可在少女的目光中顯然不知停留在何處。長恭和武都安然自若的走著,可鍾都卻不以為然,時不時向那些看他的美女們投一個目光,刹那間那些少女麵色羞紅,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

“看來,小兄弟很有女生緣啊!”長恭麵無表情的說了一句。

鍾都心裏高興,嘴上卻來了一句:“跟兩位在一起,實在自愧不如啊!”

“知道就好,你可以走了!”長恭一點麵子也不給他,淡淡的說了一句。“你……”鍾都又吃了一個啞巴虧,臉上的不悅顯現出來,鍾都本就想趁機離開他們,可卻先讓長恭說了出來,這意思就全都變了,貌似鍾都很愛跟著他們一樣。

他本想爭辯卻又恢複了笑容,“大冰塊讓我走,我豈有不走之理。”說完縱身一躍,消失在人群。

“鍾都……”武都的聲音早就湮沒在嘈雜的人聲中。

“他自己有分寸的,不用擔心他!”

這下隻剩長恭和武都兩人了,“你把我叫出來有什麽事?”武都看著長恭問道。

“你之前去過長安吧?!”長恭雖是問可語氣卻透著肯定,不等武都回答,他又說道:“那你見過她吧!”

“見了!”武都低著頭,是啊,以小桃的小伎倆怎麽能瞞得住長恭呢!“她,她好像不記得一些人和事了!”武都輕輕的說了一句,看著長恭的放應。

長恭似乎沒有太多的表情變化,嘴角似笑非笑,:“本就是敵人,記得又如何,徒增一些恨罷了!”

“你……”武都不知這話從何談起,頓了頓說道;“你們都變了!”

“我們?”長恭笑道,似乎多這個詞不是很了解。

兩人都不在說話,靜靜的走著。

“有空去我府上吧,小桃她有點想你了!”

“知道了。”武都的臉色黯淡下來,“你總想著別人,你自己呢?”武都一激動,聲調不由的提高了。本想繼續說下去,可又歎了口氣不在說話。

“不要說了!”不知何故,長恭的語氣也明顯加重。“管好你自己!”話剛出來,長恭就覺得自己太過分。

“多謝蘭陵王關心!”一句不冷不淡,很禮貌卻又有客氣的話已將兩人隔向萬水千山。

說罷,也是縱身一躍,跳上屋頂,消失在日光中。

長恭本想阻攔,卻沒有行動,望著他消失的背影,隻輕輕的念道:“也罷。這樣對你也好!”

刹那間,看似和諧的三人行,如今隻剩長恭一人孤獨的行走在大街上。

長恭自嘲的笑了笑,似乎一切都未發生。本想著跟武都聊一些在長安發生的事,可現在看來沒有必要了。

長安,這個讓他心痛、心恨的地方,隻因那裏有個人,相忘忘不掉,想恨恨不起。

如果有一天真的以敵人身份相見,我真的不會手軟嗎?

城外,蜿蜒的江水看不到盡頭,細水清清,楊柳依依,落日的餘暉灑在江水上,鍍上一層薄亮的金光,隨著清風時而晃動,水汽騰起,宛若披著金紗的少女翩翩起舞。

一人靜靜的坐在江畔,時間似水流去。沒有歡樂,亦沒有悲傷。直至暮色的最後一點餘暉褪去,他順手撿起一顆石子,向遠處扔去,平靜的江水瞬間跳起數朵水花,飄落、消失。

夜的盡頭,是誰在淺吟低唱?

唱盡這滿夜的蒼涼。

夢難斷,人已非;

既無緣,何需念;

要忘卻,何其難;

隻是,那心痛之後,剩卻了什麽?

你走過我的生命,

留給我夢靨的背影,

高牆難越,深沉似海;

長河孤寂,幽遠如幕;

恭謹誠待,卻以萬水千山。

他淡淡的笑著,一襲淡藍色的長袍隨風擺動,頎長的身材顯得單薄而又淒涼。隻是這樣站著注視著遠方,卻將一副唯美的畫麵詮釋的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