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望著周圍,寒風呼嘯,她聽不到周圍的聲音,她努力讓自己清醒起來。

“跟我走!”溫暖的聲音傳來,溫暖的手,他的笑總是那麽能讓人溫暖起來。

月兒衝著他笑了笑,跟著一隻向前走,沒有任何話,卻讓月兒安心了許多。

白色的長衫縱身躍馬,輕盈矯捷,“上來,我帶你去個地方!”淺淺的笑,沒有等她回應,他已把她拉了上來。

同騎一匹馬,馳騁在廣闊的荒漠,天空湛藍,白雲朵朵,像棉花糖漂浮在空中。

他的速度很快,月兒閉上眼,聆聽風飄過的聲音。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他在她的耳側輕輕地說著。“月兒,以後記得要微笑。”

他的聲音很好聽,如天籟,從遙遠的天邊傳來,模糊卻也很清晰。

“月兒,以後記得要微笑。”月兒大聲在喊道,聲音瞬間被風吹散了。

“謝謝你!”月兒向著身後的人說道。

月兒從未發現在這沙漠中還會有水,可是她真的看見了一彎淺淺的清泉,天空的藍,倒影下來,白雲流動,竟比天空中的景美上百倍。

清泉邊上五彩的鵝卵石晶瑩透亮,乳白色的,血紅的,還有淺綠色的……

“你怎麽找到這的?”月兒驚喜的問著,伸手去掬清水,有點寒冷,清涼瞬間傳遍全身,讓人很清爽。

“喜歡嗎?”對方沒有回答反問道。

月兒點了點,用雙手捧起一汪清水,打在臉上。有點刺骨,可是她很喜歡。

她又急急匆匆地撿了許多鵝暖石,裹在自己的裙擺上。

“這些石頭還有很多,難不成你都要帶上?”對方帶著嘲笑,卻沒有壞意。

“沒有啊,帶回去分給公主一些,自己帶一些,還有,我也有給你撿,紀念這特別的一天。”月兒笑著說道,內心卻有些惆悵,特別的一天?特別的一天。

“也有我的份嗎?我倒想看看。”對方似乎很是欣喜,也不顧泉水打濕了腳踝,走了過去。

“你喜歡哪個盡管挑就是了。”月兒大方地說道。

兩人嬉笑打鬧著,直到黃昏。

昏暗的燭光,營帳內,兩父女不斷地爭吵著。

“我知道你委屈,可是你必須選一個,你也知道現在我們的狀況。”可汗歎息著。

“我說過了,我不會選擇的,父汗,你為什麽一定要逼我呢?你明知道我的心意,可是為什麽還要逼著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呢?”邪雲大喊著。

“我不是逼你,你是突厥的公子,這是你的責任。”一向對他慈愛的父汗拍著桌子,衝著她吼道。

“自我有記憶開始,我就知道終會有一天,我不抱怨任何人,但是父汗隻求你答應我,這次,不管我選誰,你都不要反對。”邪雲終於軟了下來,低著頭。

一直知道會有這一天,她早就做好了準備,可是她依舊會跟父汗爭吵,明知道沒有一絲希望,可是她……

原來,作為公主,還是有自由的,至少她還是可以選擇誰做她的夫君,邪雲想到這,忽然笑了笑。

不顧父親的驚訝,她離開屋子。

每當遇到不開心的事情,她都會這個地方,一個人靜靜地呆著。

那時候她才五歲,什麽也不會想,有著母親的疼愛,父親的嗬護,所有的人都是對她百依百順,她甚至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可是母親的突然病逝,卻讓她備受打擊,那時候她就是這樣,一個人坐在這裏靜靜地,沒有哭泣,沒有悲傷,隻是那樣坐著,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的母親已經離開,為什麽要傷心呢。

自失去母親後,,她並沒有讓大家失望,失去母親後,她沒有像其他孩子一樣哭來哭去,反而處處表現的都很堅強,獨立,這讓她的父親感到很是欣慰。自失去母親後,父親就百般嗬護著長大,不管發生什麽事,父親總是第一個想到她,不曾被罵過,不曾被打過。可是六年前,卻是因為聯姻之事,父親生她的氣,她離家出走。之後,父親每次與她的爭吵都是因為這件事。

她知道父親的苦衷,卻也不想被當做棋子用來用去。

她承認她喜歡那個人,他親自來聯姻了,可是她也很清楚,他不喜歡她,他需要的隻是這次聯姻,而不是她本身。

夜晚的風,總是那樣的刺骨,她早就已經習慣了,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可她何曾不是這茫茫大漠的子民,自母親離開後,她就明白,她跟普通人一樣,隻是個普通的沒有母愛的孩子,她堅強、獨立自主,那是因為她不想被人看不起,不想讓人覺得她是個沒有母親照看的孩子。她要活的比別人好,才能得到該有尊重。

“怎麽一個人在這?”感覺身體沒有那麽寒冷了,邪雲才發現自己的身上披著他的外袍。

邪雲低下了頭,沒有說話,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自他來到這裏,他們好像還沒有怎麽說過話呢!

“你是不想聯姻嗎?”宇文邕坐在了她的身旁,同是白色的衣衫,月華如水,照在兩人的身上,發出淡淡的光輝。

“你們來不就是想娶突厥的公主嗎?以達到你們的目的嘛?何需這樣假惺惺地問道。”邪雲低著頭,濃密地睫毛遮住了雙眼,墨色的發絲在風中翻卷著。

宇文邕縷了縷她的發絲,卻被邪雲躲了一下。

“對不起。”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宇文邕輕輕地說道。

“不礙事!”邪雲並未看他,將頭埋在心裏,他就坐在她的旁邊,如此近的距離。

他輕縷她的發絲,不經意觸碰她的麵龐,她瞬間覺得臉在發燒,她躲避,自己覺得一切太過突然,她不習慣,如做夢一樣。

她何曾沒有想象過這樣的情節,兩人在黃昏下,並肩而坐在這裏,看那大漠、落日……

她的心跳不由加快,明知道他這樣做的目的,可是她依然控製不住自己的感覺。

“你跟第一次見時,完全不一樣呢!”宇文邕繼續說著。

第一次見,他說的是宴會上的那一次吧,那是的她,根本不知道宴會上發生了什麽,隻知道低著頭,不敢去看任何人,偶爾目光會掃向他,他並未注意她。

“若想讓我與周國聯姻,總有一個理由吧。齊國的使者可是已經跟我說明所有的利害關係了,該你了吧。”邪雲壓製住自己的緊張說道繼續說道:“我總得對比一下,看我在哪裏得到的好處多,你們都為自己著想,我也不能虧了自己啊!”

“我需要你!”聲音很清輕,很溫柔,讓邪雲有點恍惚,若不是細聽,他的聲音恐怕會被風飄走吧。

“需要我,你需要的也不過是個突厥的公主,一個可以讓你地位更穩固的人吧。”邪雲諷刺地說著,心裏卻莫名地難受。

她害怕他說出真正的答案,卻又抱著那一點點的希望……

“恩。”他的聲音很輕,卻也很堅決。

在邪雲耳裏,卻聽得是如此刺耳,他竟一點也不留情麵,不考慮她的感受,說出這樣的話。

她亦明知道是這樣,明知道他們一來就是這樣的目的,她居然這樣不自量力地想要得到另一種答案。

他根本不需要她,隻是需要一個讓他地位更加鞏固的人,如果她是突厥的二公主或者三公主,那麽或許會有姐姐們去聯姻吧,他不會在乎是不是她的。

六年前,長安夜,明明隻是一眼,為什麽要那樣刻骨銘心的記在心裏?

“是嗎?”邪雲輕輕說道,聲音帶著顫抖,“若是這樣,我覺得我在齊國會更加好一點呢!”邪雲冷笑道。

“我沒有權利讓你去選擇什麽,但是我也希望你可以幸福,我同樣也相信我會給你你想要的幸福。”

邪雲沒有回答,隻是冷笑一聲,將頭埋得更加深了。

我想要的幸福,你給不了。邪雲心想著,隻要你心裏有別人,怎麽可能給我幸福呢!

邪雲扔下他的外衣,想要逃離這裏,她本有一線希望,可是現在徹底破滅了。

弟弟說的對,他從來就不知道有個人暗戀他六年,從來也不在乎這些,他要的隻是他的國家而已。

“你在害怕什麽?”宇文邕突然拉住她的手,依舊是帶著笑意說道。

他抓著她的手,她幾乎覺得自己的手心全是汗,整個人僵在那裏,想動,可是肢體卻毫無反應。

“我,我有個故事,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很久,邪雲覺得自己已經麻木了,她終於鼓起勇氣說道。

宇文邕終於放開她的手,點了點。

邪雲又鼓起勇氣,重新坐在他的身邊,長呼了一口氣。她盡量克製住自己的緊張,用自己最平靜地聲音說道:“很早以前,有個女孩,他的父親要逼著她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她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在出去遊玩時,某一天她突然看見一個人,從未見過那樣的男子,溫暖如玉,芝蘭玉樹般。雖然隻見過一次,可是他溫柔的眼神,淺淺的笑,那個女孩卻從來沒有忘記過。女孩自己都覺得奇怪,那一眼,她便記在心裏六年了,她重來沒有想到會再一次看見那個男子,可是那個男子卻重來不認識她,而且他的身邊一直有個女子,看得出他很愛那個女子,女孩知道後,心裏很難過,她自己也很清楚,那個男子故意靠近她的目的,可是她依舊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感,依然心存幻想,希望那個男子可以喜歡她,愛上她。你說,那個女孩是不是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