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學猛麵向淡淡的月光,月光灑在他的滄桑的臉上。

賀森心中湧起一絲不忍,這位昔日在海中市橫衝直撞的警官,現在一下子淪為了如此地步,想想真是無奈之極。命運,有時候真的很殘忍。

章學猛笑道:“森哥,我現在是海中警方秘密捉拿的囚犯,白天不敢見人,隻有靠晚上的時間出來活動,哎,一下子成了夜行之物了,哈哈哈,你可不要笑我呀!”

賀森的臉上,很平靜,心中卻是思潮翻滾,很真誠的道:“學猛兄,你現在有什麽打算嗎?”

“打算?”章學猛歎了一口氣,道:“不能有什麽打算?逃亡唄!”

“可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啊!”站在賀森旁邊的林雨接過了話,林雨已經看出來了,章學猛此次前來,並沒有什麽惡意。也許,上次在清涼山與賀森合作一次,估計是有事前來。

章學猛看了林雨一眼,笑道:“林記者,那你能不能幫我想一個長久之計呢?”

林雨一愣,無言以對。

賀森道:“學猛兄,我個人認為,你應該少出來才是!”

“是啊,我現在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的了,以前的朋友,見到我唯恐避之不及,哎,傷透了心!”章學猛說著說著,不知不覺流出了淚。淚水在月光中閃著光。

賀森道:“學猛兄,你是不是想找個地方住下?”

“是啊,可是,現在全市都在抓捕我,我真的是無處可逃了!我想到國外去,可是,連海中市都走不出去,各個道路,各個車站碼頭,都掛著我的像片,哎……”章學猛話語間透出一股子窮途末路的味道來,讓人聽來心懷劇震,不忍再聽。

林雨接過話來,道:“章警官,你不能聽我說句話?”

“不要叫我章警官!”章學猛苦笑道:“章警官現在已經成了章逃犯了,有話您就說吧,林記者!”

林雨很認真地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不如你主動去自首吧,也許能得到寬大處理!”

話一出口,章學猛眼睛裏閃過一道恐懼的光來,遙望遠天上即將落下去的月兒,無奈地搖搖頭,道:“林記者,你是報社政法部的記者。你應該懂得法律,你知道我犯的是什麽罪嗎?是死罪!不管怎麽樣,一旦抓到,必死無疑!”

頓了頓,章學猛又道:“既然是死,我為什麽要自投羅網?一旦我自投羅網,那些無能的警察們,就可以邀功了,你們的記者們也可以爆出驚天大新聞,說是海中警方成功破獲重大罪犯等等,然後把我的照片在媒體上大大的宣揚,我在臭名遠揚的同時,成就了那些無能之輩,使他們的官位得到升遷,嗬嗬,林記者,我不會做那樣的事!”

不知不覺,章學猛的淚水再水湧落:“如果我一旦落網,田浩必定組織市宣傳部的人把我的事例做成反麵教材,在全市各部門進行警示學習,到時候,田浩由於絕不姑息親屬,定然再次升官,這個老東西,我早已看透了……”

章學猛一邊說一邊落著淚,淚光在一輪殘月中閃爍著光。一個大老爺們兒,麵對比自己小好幾歲的賀森與林雨,滔滔不絕地流滿麵,這讓任何人都看不下去。

林雨心裏酸酸的,聽著章學猛的話,覺得章學猛所言不無道理,默默地看著天邊的殘月,不吭了。

賀森看著章學猛臉上那抹無奈的表情,心裏同樣很是沉重。

突然,章學猛撲通一聲,朝著賀森跪下了。

賀森嚇了一跳,林雨也是心裏直哆嗦。這一跪,凝聚著多少勇氣與無奈?

賀森趕忙攙扶起章學猛來,道:“學猛兄,你,別激動,你,你這是……”

章學猛依舊淚流不止地道:“森哥,我知道你是有情有義的人,所以,我今天來求你了。森哥你千萬得保護我章學猛啊,我章學猛過去如果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你千萬別往心裏去,森哥,我錯了……”

賀森皺眉,暗思,章學猛雖說可惡,但從他現在的窘境來看,他是真的沒出路了,不然,他不可能在我賀森麵前低三下四,我賀森若不幫他一把,那我也太不厚道了。

林雨一直盯著賀森的臉,她發現,賀森的眼睛裏滿是不忍,趁著章學猛號淘大哭之際,壓低聲音道:“他現在可是市裏通緝的要犯,如果你幫助他,對你有什麽好處嗎?你可要想好了。”

賀森一驚。

隻聽章學猛繼續道:“森哥,那天晚上,在清涼山上,兄弟是發自內心地和你配合,如果你念在這一點的情份上,請你幫兄弟想個避禍的法子,我章學猛給森哥你磕頭了!”

“咚……咚……咚……”章學猛的額頭猛烈地撞擊著地麵上的碎石。

賀森見狀,趕忙出手阻攔,把章學猛攙扶起來。而章學猛的額頭上、臉上已經是血肉模糊了。

賀森用力一拍章學猛的肩膀,道:“好,學猛兄,那天晚上,要不是你,我賀森很有可能就沒命了,咱們從這個角度來說,是朋友,是弟兄!就憑這,我賀森也得幫你這個忙!”

章學猛一聽,滿心的感激化作兩條噴射而出的淚流,撲通一聲,再次朝著賀森跪下了:“森哥,你的這份情義,我章學猛絕對不敢忘記!如果你有什麽事需要我去做的話,我一定會磕破腦子去!”

賀森扶起章學猛,道:“學猛兄,我以前住的是一間出租屋,自從來到報社之後,就很少去了,那個地方,很偏僻,而我住的是最高層,一般人都不知道,要不,你這一段說住在我那兒吧,怎麽樣?”

章學猛眼睛亮了,緊緊抓著賀森的手臂,道:“森哥,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說著,欲再次跪下給賀森磕頭,賀森及時攔住了。

林雨不滿地道:“賀森,如果你讓這個章警官住在你的出租屋裏,跟窩藏凶犯有什麽區別?這可是重罪!你明白嗎?”

賀森一聽,愣住了。

章學猛的眼睛裏,閃爍著淚光忽明忽暗。臉上現出一絲擔憂,唯恐賀森中途變卦。

然而,賀森一拍章學猛的肩膀,道:“學猛兄,我既然答應你的事,就絕對不會反悔,現在,這件事隻有我們三個人知道,除我們三個人之外,誰都不可泄露出去!”

說著,賀森轉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林雨。林雨的目光裏,閃現著太多的驚訝與恐慌,她不敢相信,賀森居然會答應章學猛住他的出租屋。賀森的這種做法,純粹是引狼入室,或者說是引火燒身!章學猛是什麽?章學猛是一匹狼!一匹搖尾乞憐的惡狼!想當初,在他風光的時候,他與劉主任合謀陷害賀森,手段之狠,用心之惡,心腸之毒,無與倫比。現在,賀森居然讓這匹狼住進了自己的家裏,這可如何是好?

林雨的心,在一點一點的抽搐,她真的很擔憂賀森,怕賀森由於這件事而惹出什麽禍來。然而,賀森的性格她是太清楚了,賀森一旦決定了的事,絕對不會更改了。

隻聽章學猛道:“森哥,我能不能再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賀森一愣,道:“學猛兄,你說吧。”心道,這個章學猛,究竟在玩什麽鬼把戲呢?

章學猛道:“我想,我想把蓉姐一起到您那兒,行不行?”

“蓉姐?”賀森驚愕道:“誰是蓉姐?”

章學猛道:“她就是方蓉!”

“方蓉?”

賀森和林雨同時愣了一下。方蓉不就是那天設計把他們引入清涼山上的女士嗎?此人以落水孩子的母親為名,不但騙取了賀森等人的信任,同時以寶馬車相利誘,進一步博得眾人的信任,然後趁著酒醉之時,與費先生全力使計,把刺驢和林雨綁架到了清涼山上,然後引賀森上清涼山!那麽,這個方蓉究竟是什麽來頭呢?

章學猛朝身後的林子裏一揮手,十幾秒鍾過後,一個身材窈窕的女人從暗處走來。

細細端詳這女人,年齡四十上下,比章學猛大了三五歲,雖然已屆不惑之年,但是,那一抹猶存的風韻,依然動人。那雙如水的眼睛,雖然不及林雨和吳靜,但卻是充滿著極大的誘惑力。而此時,方蓉的那雙眼睛裏,充滿了淚水。

撲通一聲,方蓉朝著賀森和林雨跪下了,她同樣稱呼賀森為“森哥!”

“森哥,那天晚上確實是我的不對,請您原諒我吧!”方蓉的眼睛裏,淚水漣漣,楚楚動人,讓人心生憐憫。

美麗的女人都有這種殺傷力,隻要她們一落淚,大多數男人會於心不忍。

此時的賀森,同樣如此。他最看不得女人在他麵前哭了。此刻麵對方蓉的輕輕抽泣,手一揮,朝著章不猛道:“學猛兄,我看這樣吧,你把電話給我留下,我這幾天把房子收拾一下,然後通知你!怎麽樣?”

章學猛一拉方蓉的手,撲通一聲,第N次朝著賀森下跪,賀森趕忙出手攔住了。

章學猛道:“我現在已經成為警方的通緝犯,攜帶手機自然不行,如果你準備好了,我們還在這個地方會合,怎麽樣?”

賀森點了點頭。**